146.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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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有魚跟封淡淼未曾相遇,長平這場戰未必打得這麽急。


  大營外繁音促節,號聲鼓聲聒噪沸騰,腳步聲馬蹄聲紛紛揚揚。黔軍匆匆忙忙列了隊,被動迎戰。


  遙望幽軍,黔軍嘩然一片。“陰…陰陰兵!


  “是封淡淼!周常頭皮發麻,聲音從喉嚨裏嚇出來,“是他!

  封淡淼披頭散發,身披一件被火燒得破破爛爛的戰袍,其上刻有密密麻麻的咒文,頸項處可以看到縫合的線紋,頭顱被活活接上去一般,膚色偏青,目中無神,靜靜地騎在步虯上,像一具走屍。盡管麵目全非,可周常看得出是他。


  封淡淼生時便教人聞風喪膽,如今已為厲鬼,更教人魂飛魄散。聞言無論哪一國家的將士,死後皆為鬼王所用,所以在封淡淼身後的,是晏軍?刑軍?還是史上哪支驍勇善戰的軍隊?

  黔軍已汗洽股栗。


  單拚人數幽軍就占了優勢,封淡淼也不仗勢欺人,提與有魚單打獨鬥,以此論輸贏。


  封淡淼無疑是讓了有魚一把,兩軍若是廝殺,黔軍勝算不過兩成,哪怕幽軍告敗,黔軍也將所剩無幾,介時黔軍殆盡,而封淡淼齊幽之地依舊有千軍萬馬。


  實誠來說黔軍是以卵擊石,與其白白犧牲兵馬不如應允單挑,萬一發生了奇跡呢。


  有魚單槍匹馬上戰,不言而喻,三刀兩砍就被秒成了渣。有魚記得暈倒之前,腦門正中挨了封淡淼一杆。


  這一倒賠了林池和整個黔倉。


  黔倉一失手黔州便失去了留守的意義,於黔軍而言它不再是一座養人的天府,而僅是一塊暫可歇腳的地皮。


  有魚醒來時額頭已裹上厚厚一層藥紗,稍皺眉便能感到刺痛,坐在床榻上一動也不能動。現在他半個頭被纏得嚴嚴實實,就怕再有人往他嘴巴一擊,那整個腦袋就可以當球踢了。


  在眾人不知所措的時候,虞米糯道:“去鹿州。


  如今還未被封淡淼收拾的小諸侯紛紛投奔鹿州,揚言隻要舒晉將封淡淼攆出中原,他們就擁舒晉為帝,心悅誠服。有魚早有收到諸侯的來信,勸他與舒晉聯手,莫要孤軍奮戰,當務之急是匯集星星之火,用以燎原。


  林稚靈淚光盈盈,半遮半掩躲避別人的眼光,道:“一去鹿州便表明與封淡淼抗衡,不知…林老爺可會有生命之危?

  林池被作人質,除了有魚大概沒人能知林稚靈的焦慮。


  周常:“黔州如今於我軍而言是一座空倉,與百姓納糧非長久之計,耗下去三軍遲早會餓死。除了鹿州我們無路可退。


  黔軍雖可退往西晏,但西晏剛經曆過一場慘烈的殺伐,不說當地所生所產根本供不起有魚的軍隊,晏人更不願相持破國的敵人,若再激怒他們,晏百姓揭竿而起抄了黔軍這支末路之兵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而鹿州起碼有一座皇倉。


  宋辛察看過有魚的傷勢,雖然觸目驚心,但避開了要害。她道:“幽王若真想要我們的命,宸王的腦瓜子早飛了。


  宋辛是性情中人,無論世人怎麽論有魚跟封淡淼,她都堅持是封淡淼一廂情願、愛慕難舍。依她看,他們倆就是老夫老妻在打情罵俏,試問哪一次他倆正麵交鋒損傷過一兵一卒?

  榮幸:“他連宸王都不殺,更沒理由去殺害一個老人。幽王既然放了我們,就該料到我們會投奔鹿州,我倒認為他在指引我們去,除非他傻。


  林稚靈:“我不明白。去了鹿州聯合酈王,對他來說該是巨大的威脅。他怎麽可能?


  宋辛:“船到橋頭自然直,不然我們還能去哪?

  林稚靈:“凡投鹿州者皆請酈王稱帝,難道我們也要俯首稱臣?

  虞米糯簡單肯定道:“是。


  “你個潑皮老頭,林稚靈當即惱火,一句話卡在喉頭沒吐出來,含沙射影道,“我可知道你是酈人!

  虞米糯心平氣和道:“酈人也是天下主的子民。


  “就事論事,宸王認你為祖父,是你的子孫,你怎麽老是吃裏扒外!到底安著什麽心?她忍虞米糯很久了,她雖然感激老頭救過有魚,但涉及根本利益她分毫不能讓。“宸王原本就與酈王一字平肩,怎可屈居人下!


  “正是因為一字平肩,才更要請酈王稱帝。虞米糯言雖近旨卻遠。


  林稚靈:“什麽意思?

  宋辛聽懂了,機靈道:“意思是既然酈王無可爭議,那麽與他一字平肩的宸王自然也理所應當。諸侯認可酈王,對宸王又會有什麽非議?索性讓酈王破了這個先例,以後我們也好乘風而上。對吧虞先生?


  虞米糯捋了捋胡須,滿意道:“宋辛是個懂事的丫頭。


  眾人走後,林稚靈坐到有魚身旁,低聲問:“你老實告訴我,封淡淼與你還有私情?

  有魚捧著自己的大頭,不否認道:“若真是無情便如宋辛所說,我的腦袋早飛了。


  林稚靈從來不信這些,誰不知有魚好騙,她懷疑封淡淼有更大的陰謀。“你怎知他留你的命不是為了別的目的。


  “不要非議他。


  ——“疼嗎?

  封淡淼隻這兩個字,有魚能暖一年。他分屍了他,昨日卻不見他有任何怨言,換過來,他也一樣。


  有魚不懼死於他槍下,更不會忌憚他。有些事是心甘情願的。


  “有些事不用想得那麽複雜,你想甄丙會背叛你嗎?


  林稚靈咬牙道:“就怕阿丙被人利用。她見有魚對封淡淼深信不疑,心知是勸不動他了,不如親自一探究竟。


  夜晚,一年馬車駛向幽營。幽營的巡兵襲一身黑衣,個個虎背熊腰,卻步履輕盈、行走緩慢,遠遠望去像飄忽不定的遊魂。


  陰兵,名副其實。


  封淡淼累了一天,乏了,卸掉臉上陰森森的妝容,準備就寢。帳外突然傳道:“幽王,黔使者求見。


  封淡淼思索了一會,披上一件寬敞的外衣,坐到屏風後麵,道:“傳。


  林稚靈走進帳子,卸下黑色鬥篷,將麵目表露出來,道:“幽王,別來無恙。


  透過屏風封淡淼看到一個陌生人,不驚不喜道:“你是誰?


  除了有魚的麵貌,其他人他一概不記得了。


  “幽王貴人多忘事,愚婦文鳳姑。


  封淡淼一聽便明白了,她是有魚身邊的女人,掌黔州大小事宜,不容小覷,許多場合她的話便代表有魚的意思。


  封淡淼揉著太陽穴,醒了醒腦,道:“宸王叫你來的?

  “我自己來的。


  封淡淼頓覺無趣,慵懶道:“有何貴幹。


  “問你什麽意思。


  封淡淼可笑:“你問哪個什麽意思?不知為何,麵對這個女人他莫名有一股妒意,總之不願與她交善。


  “你為什麽背叛宸王?我女流之輩自然沒有幽王那般見識,還望幽王明示。


  封淡淼拐拐胳膊轉轉頭,舒坦地撐了個懶腰,滾到了床上,扔下一句:“愛大好河山,有什麽好解釋的。


  憑屏障上的影子,林稚靈察覺封淡淼的行為有些異常,好似不比從前成熟,好動,甚至有些幼稚。


  封淡淼的死是不可否認的,他複活隻有一個解釋,就是有魚係統表的把戲。難怪他的分值隻剩下那一點點。林稚靈:“你是不是夢到過那條痞子魚。


  封淡淼驚坐起來:“你怎麽知道。


  “我也受過宸王的祝願,夢見過他。你可知道是宸王救了你?

  封淡淼一度懷疑夢裏的小流氓救活了自己,聽林稚靈這麽說,他更確定了,裝作無動於衷,道:“他該還我的。


  “不論你信不信,宸王救你,說明他是在意你的,你為什麽要對抗一個在意你的人?


  封淡淼走到林稚靈跟前,打量了一遍又一遍,道:“你有什麽疑問叫宸王親自來問,你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他信你,我不信。


  林稚靈坦言道:“我是跟他拜過高堂的女人,我有名有姓——林稚靈。


  “林稚靈?


  淮南八醜之一,聞名遐邇。他懷疑道:“扯謊。


  林稚靈隱忍地咽下一口惡氣,解釋道:“我的模樣是有魚改變的,有什麽稀奇,你可質問我的父親。對了,我警告你,休得對我父親無禮!

  封淡淼似乎在努力回憶什麽,沒有接話。


  林稚靈頓了頓,問:“你失憶了?

  她意識到,如若是以往的封淡淼,隻要她肯坦白他定不會懷疑,更不會說她扯謊。她憤憤地握緊了拳頭,恨不得立刻回去打歪有魚的嘴。如果封淡淼翻臉無情,有魚就不該救活他;如果封淡淼還有情有心,有魚就不該刪掉他的記憶。最可憎的是那條魚在她麵前還一副毫不知情、一臉無辜的蓮花相!

  封淡淼揚起了眉毛,心急氣不急道:“所以你要告訴我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林稚靈哪知道什麽信息於他而言是有價值的,不懂裝懂道:“告訴你可以,但你先告訴我你的初心是不是為宸王好。


  “是。封淡淼肯定,又反問道,“你信嗎?


  “難信。


  封淡淼日前苦思謀略,林稚靈這會子來讓他靈光一閃。“言歸正傳,我們來做一筆買賣如何?

  “什麽買賣?

  “你們會奔走鹿州,我要傳國玉璽。你們替我從酈王那裏偷來,我就不再與你們開戰。


  林稚靈心裏犯懵,拐彎抹角道:“幽王何其霸道,區區玉璽去搶便是,犯得上偷嗎?


  “我若硬攻鹿州,酈王定會將玉璽砸碎。


  林稚靈不知封淡淼是否有意為難她,拒絕道:“聽宸王說玉璽在邙定一戰中碎了。


  估計沒有第四人知道,莫倚樓把玉璽奉給了有魚,有魚交給了林稚靈保管。


  “不。封淡淼話裏有話,“就在鹿州。別耍詐,會有人盯著你。我現在的目標是酈王,到了鹿州替我盯緊酈王。要記住,你父親可在我手上。


  “噢,差點忘了。你還沒跟我說有價值的信息。


  林稚靈一懵,瞎眼揀了個微不足道的梗,道:“有魚喚你小名:蛋大、兔牙小…


  封淡淼細思其意,看來他當真被有魚探了個夠,不論上麵還是下麵。他滿意道:“這個信息,很有價值。


  一群齷齪的人。有魚曾經一口一聲喚封淡淼“淡大僅僅是因為封淡淼名字中有一“淡字,而非體驗他有多“威武雄壯。一傳十十傳百,一來二去變“蛋大。


  “鬱有魚!林稚靈回營,破門而入。


  “啥?有魚抬起沉沉的腦袋。


  “吃拳!

  “啊——呀!


  林稚靈一個狼捶揮過去,有魚的頭得理兒裹成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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