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眼巴巴的看著我要吃的
“不過少爺他…你還是忘了他吧。”
我苦澀的扯了扯嘴角,沒再說話。
教堂裏掛著一張東少的照片。照片裏東少穿著白色的襯衫,扣子解開兩顆,領口塌塌的擺在胸前。
他嘴角勾起的似笑非笑的弧度耀眼的讓我呼吸一窒。
我仰望著他的臉,用目光一遍一遍的描摹他的輪廓,胸口痛到麻木。
我幾次動了動嘴唇,我愛你這三個字在唇邊輾轉,然後深深地刻在心上。
“你來幹什麽!”
一聲嚴厲到淩冽的喝聲傳過來,我木然的收回視線,在看到那張和東少極度相似的臉時,神經一緊。
東少的父親胸口起伏,毫不掩飾對我的不滿。
我怔了怔,回想起之前我和東少父親的關係並沒有鬧到這麽僵,能讓他在這種場合當中發脾氣。
“老爺,這位是曲小姐,您——”
管家出來打圓場,卻被東少父親打斷。
“我當然知道她是誰,我怎麽會不認識害死我兒子的凶手!”他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道,最後幾個字依然已經是從牙縫裏溢出的。
“來人,把她給我趕出去!我不允許這種女人來參加我兒子的葬禮!”他大聲喝到。
“等一下!”我掙紮開身邊已經抓住我手臂的兩個男人大聲說道。
那兩個人動作頓了頓,在收到自家老爺的顏色之後還是暫時放開了手。
我胸口微微起伏著,“你說是我害死了他,我無可辯駁。”
我握緊了手上的戒指,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裏卻不自知。
“那麽你呢?你又做了什麽?事情發生的時候你明明在場,為什麽沒有攔住他?”
“作為父親,你有盡到一天父親的責任嗎?就在你把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帶進這個圈子裏的時候就早就想到了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吧?!”
“你知不知道他每天麵臨著的都是什麽狀況?他就像走在懸崖邊上過日子,可是他原本有機會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我顫抖著一字一句說的分明,在東少出事的第一時間,作為父親他想到的確是鞏固自己在家族內部的權力,釜底抽薪把東少所有的勢力一一清洗的幹幹淨淨。
以前我隻當他們是單純的父子不和而已,我卻沒想到他父親會這麽冷漠。
“你說什麽?!”東少父親被我的話氣的睜大了眼睛,我看到他的指尖在顫抖。
我冷笑著說,“怎麽了陸老,我有哪裏說錯了嗎?!”
“這恐怕是你一直期待著的結果吧,事到如今你還何必辦什麽葬禮。”
“你給我閉嘴!”他揚起手杖抽了我一個耳光。
我耳邊嗡的一聲,先是一陣麻木,而後才感覺到一陣緩慢而劇烈的疼痛。
管家急忙過來扶我,擋在我身前說道,“老爺,曲小姐還年輕,她不懂事兒,您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千萬別生氣……”
我推了推身前的管家,然後從阮玲手裏掙脫出自己的手臂,毫不畏懼的看著東少父親,“像你這樣步步為營,把親生兒子當做棋子的人,隻配一個人活著。”
我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腥甜,本來堅硬的心卻在看到陸老身後東少的照片時狠狠一軟。
在陸老再次叫人把我拖出去之前,我一個人轉身離開了。
阮玲在身後追了出來,拉著我的手幫我擦著嘴角的血跡。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我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我說過,我從來就不是來吊唁的。”
我不是來吊唁,可我也從未想過來胡鬧。
我本來以為我能夠把對陸老的怨憤在心底埋一輩子,可是就在我看到東少照片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我再也無法隱忍了。
我甚至忘了我今天過來隻是單純的想要看看他而已。
但是我卻在這種時候動搖了。他是不是真的就這麽荒唐的離開我了?
如果是這樣,這算不算是對我之前幾次想要離開他的懲罰?
他當時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在茫茫人海中找我的啊……我怎麽會舍得讓他像那樣找我?
我坐在車裏無聲的哭著,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在怨恨曾經那麽狠心的自己。
“小穎,你要回家嗎?”阮玲輕聲問。
“嗯。”我隻想回家,回到那個曾經屬於我們兩個的地方。
兩天後,我按照管家給我的地址,登門去拿東少別墅裏的東西。
管家已經分箱裝好,同來的弟弟和於小然把幾個箱子搬到了車裏,管家家裏不到一百平米,有一個女兒在國外工作。
家裏布置的很溫馨,看得出是女兒花了心思的。
“坐下喝杯茶吧。”管家說著請我們坐到了沙發上。
曲揚把我在路上買的一點東西放到了茶幾上,“這是送給您的,這段時間辛苦您了。”
管家並不推辭,“謝謝曲小姐了。”
“那天老爺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去幫你說過話了,看在我在陸家這麽多年的份上,老爺是不會難為你的。”
我心裏一陣感動,我雖不懼怕陸老會找我麻煩,可管家會幫我說話卻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點點頭,因為曲揚還不知道那天的事,我也就沒有在他麵前多說。
臨走前,管家問我以後打算怎麽辦。
“我等他。一直等到我忘了為止。”
可是我忘不了啊,所以可能我要等一輩子了。
夏天來的快,從春風和煦到烈日似火隻要一個晚上的時間。
落地窗前的花被太陽烤的蔫頭耷腦,我心疼的拿著噴壺蹲在窗前細心的往葉子和根部噴著水。
這些都是東少種的,怎麽能毀在我的手上。
院子裏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兩隻流浪貓,一隻花的一隻白的,一周前就每天中午準時出現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我要吃的。
為此我還專門去超市買了兩包貓糧,每天澆完花就蹲在院子裏喂它們。
公寓比鄰後海,和東少一起在這的時候沒有感受到這裏的美妙,現在正是盛夏,每天微風卷著腥甜的海風吹進來的時候,我常常會有一種錯覺——如果我睜開眼睛,就會回到那個南國小島。
一簇一簇的龍吐珠旁邊趴著一隻懶懶的貓,而貓的旁邊坐著半闔著眼睛的他。
我花了幾天的時間用來整理他的東西,管家完好的保留了他所有的書。
那些曾經把我折磨的翻來覆去的書,現在正按照東少的習慣,分門別類的躺在書房的書架上。
我雖然沒有刻意還原別墅的樣子,可是無論是衣帽間還是浴室,卻都有幾分別墅裏的影子。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第二年的夏天。我已經挨過了整整一年他不在的日子。
我漸漸恢複了生活的節奏,早上會去咖啡廳,中午準時回來喂貓澆花,晚上去超市挑挑揀揀,回到家給自己做一頓像樣的飯菜。
我從未和任何人說過我想他,隻是我自己清楚,夜深人靜之時,那種深入骨髓的想念有多折磨。
也因此,在睡不著的深夜裏,一個人披著衣服坐在書房的飄窗口翻看他的書變成了我的一個習慣。
我也變了,變得比以前更沉默,幾乎從不參與吵鬧的聚會,被小可他們親切的成為轟趴絕緣體。
每天打開門的時候我依然會期待他會笑嘻嘻的出現在門口,晚上回到家的時候也會幻想他就躺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埋怨我為什麽這麽晚才回家。
隻是當這兩個願望在陳年累月中一次次落空的時候,我心裏的落寞也很少會一次次的侵入骨髓,然後茶飯不咽,徹夜難眠。
我大概是已經習慣了沒有他的生活吧。清晨在我睜眼之前依然本能的摸向旁邊的位置時,我還是這麽想的。
“早安。”我低聲說。
剛剛做好早餐,弟弟就打來了電話。
“姐,我拿到學位了!”剛一接起電話,來自大洋彼岸他吵吵嚷嚷的聲音就從聽筒裏傳來。
我怔了片刻,剛喝進嘴裏的一口牛奶把自己嗆了個正著。
“咳咳咳…真,真的啊?!恭喜你啦!”我笑著說。
他在電話那邊計劃著什麽時候回國,回來之後要去哪裏玩,要什麽禮物……
我靜靜聽著,卻突然發現今早的陽光格外明媚。
去年冬天那兩隻常來的貓屈尊在我這裏過了冬,自此我們之間的感情突飛猛進。
從之前它們隻肯在吃飯的時候舔舔我的手,到現在有事沒事就喜歡我在我懷裏蹭著毛,我也就正式收養了它們。
隻是做決定的時候本想和誰商量一下,卻發現他不在。
那我就自做主張了啊,等他回來的時候不願意也沒辦法。
這兩隻貓和他一樣懶,總是喜歡趴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曬太陽,隻是和他不一樣的是,在我過去的時候,貓會蹭過來要我抱,而他會張開手臂抱我。
我換好了貓砂和水,鎖好門準備去咖啡廳。
夏天的葳蕤被身體裏每一個細胞感知,葉子被太陽烤出來的味道馥鬱的飄進鼻子裏,窗前東少種的花被我照顧的還不錯,每年春天都會準時抽芽,今年夏天似乎比去年開的還要好。
市區有點堵車,我便在前一個路口下了車,再穿過兩條街走到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