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隊長
竇錦鵬一個人慢慢的說著，說的很是隱晦，但經曆了那麽多風雨的張國棟怎麽能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
“老弟，如果你是站在哥哥我的位置，你會怎麽辦？”竇錦鵬不知道為何他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張國棟，但當他看到張國棟冷靜的眼神後，他知道對方聽得懂自己在說什麽。
“竇哥你都覺得難辦，我怎麽會知道怎麽辦！但是如果真讓我遇到這些事情，我肯定是先把事情辦好，當官是給民當官的，不為民考慮就不是好官，其他人的看法不帶表普通百姓，我認為隻要你是真心為了群眾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保持初心，方能始終！”
“保持初心，方能始終！”竇錦鵬默默念到，張國棟知道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國家決策的最大曆史時期，改革開放了近十年，一些社會弊端開始凸現，有些人就吵著阻止繼續開放，國家從87到89這三年時間裏，華夏很多地區經濟都是呈下降趨勢的，隻有能到偉人南巡以後才是祖國真正飛速發展的時期。
“張國棟，我原本以為已經足夠重視你了，沒想到你還是出乎我的意料，你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曾大學畢業之時對著黨旗宣誓，依靠人民而一心為民，現在卻在爾虞我詐的鬥爭中耗費了太多精力。對了，我今天那你當朋友，你也別當我是什麽副鄉長，現在鄉裏修路很多地方都停下了，沒石頭是主要原因，上麵領導已經把一部分修路款抽走了，這路是修也得修，不修也得修了，哎，我還是直接問你吧！鄉裏現在最緊缺的就是石頭，我想你要是買一輛裝載機等重型攻城機械，肯定能夠掙錢，我有個同學就在長安第一機械公司。”
“為什麽是我？鄉裏沒想過從外麵機械公司租賃嗎？”張國棟坐在地上沒有看他，輕聲問到。
“咋沒想過，但租賃機械咱們租賃不起啊！而且那些租賃公司的施工速度……，而且他們來了和各村發生矛盾這事兒就難辦了！咱們鄉想在能賣的大型機械的估計也就你了吧！”竇錦鵬今天來的目的其實就是這些，剛才是那一堆其實就是一套感情牌而已。
“一輛30的裝載機最起碼也得十多萬，我一個農民怎麽買的起，竇哥你高看我了！”張國棟拒絕說到，他不是沒想過弄大型機械，但甘井鄉這地方能有幾個工程給你做的，村裏架子車都沒普及你等誰來找你租工程車。
“我昨天與鄉支部書記談過了，你要是能把這個活兒接了，我給你一噸按20塊算，鄉裏各村主路保證讓你修到明年年中。”竇錦鵬誘惑說到，一噸如果20塊錢，這了就是個超過50萬元的大活了，即使最後不是自己一人拿，那也是一大筆錢。
“竇哥，再過五天就是我們村競選大隊長的時候了，你讓我回去想想，大隊長競選結束我給你個回話如何？”
竇錦鵬知道現在讓張國棟就答應不現實，於是便沒再糾結，他講起自己的女朋友在長安情況，兩個人訂婚兩年多，想要結婚但雙方都不願放棄現在的工作，講到他的父親讓他去市團委，他卻堅決來到這麽一個貧窮的鄉下。張國棟對他的精神還是挺佩服的，一個城裏長大的知識大男孩，能為了心中對祖國的熱愛，堅決踏上了這一貧窮的土地。
“你與我在甘井鄉見到的人都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我也說不準，但有一點我知道，你熱愛著腳下這一塊土地。”
對於竇錦鵬的話張國棟沒有回答，兩人都這樣靜靜的坐著，或者他們兩個應該屬於同一類人，都是那種為了夢想，為了祖國富強甘於付出的人，隻不過兩人走的路不同罷了！
竇錦鵬走了，張國棟回來繼續挖石頭，到現在張家嶺負責區域路麵黃土都已經夠了，差的就是最後的黃料石了，可是黃料石需要人一點點的從土裏刨，進度實在太慢了，二隊眾人連續勞作一個半月也都時分勞累了，一隊和三隊最近參加修路的人越來越少了，相信今年即使再修進度也不會太大，他們到現在連20％任務都沒有完成呢！
1987年11月3日，張家嶺全體成員在大隊部召開大隊長選舉工作，大隊長候選人兩個，二隊隊長張國棟和三隊隊長王滿倉，一隊和四隊隊長放棄參選。
剛吃過早飯，張家嶺大隊部門口就已經擠滿了人，四個隊的村民排成四個隊伍，大家都自帶凳子坐在大隊部門口等待。
張國棟等四個小隊長坐在隊伍最前列，村支書張承誌率先上台講話。
張承誌一段話講了接近一個小時，聽得底下村民昏昏欲睡，其實總結下來就是四點，每三年選舉一次大隊長這是鄉上規定的，鄉上對每個村大隊長選舉都很重視，大隊長是一個村的帶頭人，不但要自己過的好還要能幫大家一起過的好，最後一點就是不能收人錢財徇私舞弊。
好不容易等到張承誌講話結束，接下來就是候選人講話了，張國棟作為新的候選人第一個上台，太底下吵雜這才稍微聽了下來，尤其是二隊這邊一直給張國棟呐喊助威。
“張家嶺的父老鄉親們，今天站在這裏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有人說，張國棟你又不差錢，爭這麽個大隊長又沒啥油水，何苦呢？”說到這裏，張國棟看見底下所有村民都沉默了，他講話不比大伯那一套，每句話都是發自肺腑的。
“我不當這個村長，也能讓在坐的各位富起來，華夏正處於改革開放的大變局時代，隻要大家不懶，日子肯定都會越來越好，可是沒有成為張家嶺村村長，我沒辦法讓我們整個村子富起來，強起來。”
張國棟看見底下所有人都安靜的聽著，就連剛開始對自己不屑一顧的王滿倉現在也都陷入沉思中，大隊部門口上百人除了張國棟拿著鐵喇叭的說話聲音，就隻剩下一些小孩的吵鬧聲了。
“什麽是富，什麽是強呢？我的理解，一個村子算得上富村民溫飽是基礎。咱們張家嶺地處永康縣與林遊縣交接，沒有什麽礦產和特產，拿出村記裏麵隻剩下怎麽再貧困中煎熬，全村收入在今年以前基本都是靠那一點地，然後就是一直問鄉裏要貧困補助款。”張國棟正說著下麵村民都開始底下嘀咕起來。
“有人或許會說，祖祖輩輩窮到現在我們能有什麽辦法！我想讓大家想象二隊今年的變化，我可以光榮的說，二隊從今年開始不用再吃玉米巴巴了。為啥？二隊這半年平均每戶收入1268元，最低收入412元，家家現在都有自行車，一些人都買起了拖拉機，他們為啥不窮下去？”底下村民都知道今年二隊收入肯定會不錯，但是卻沒有想到平均收入會上千，這沒有計算麥子價值和張國棟，否則數字會更高。
“國棟，我們願你當村長，你帶我們致富掙錢……！”一隊陣容裏有一個聲音傳來。底下人一個個都喊了起來，村民習慣把大隊長叫村長，一時間場麵有些不受控製。
“大家都先坐下，別站起來。如果各位選我做村大隊長，我會先從富民開始，在大家都有可觀的副業收入的時候，提高大隊部財政收入，當然這收入不會向大家收取。村財政好轉之後，我會大家發展張家嶺村基礎建設，比如說各隊院門口環境，撈池衛生環境，村裏吃水困難，村四周樹林防護建設等方麵……”張國棟連續說了一個多小時，底下村民仔細聽了一個多小時，在張國棟快要結束的時候，一隊二隊、四隊村民高呼張國棟的名字，三隊村民臉上一陣尷尬，他們隊長還沒上台講話呢！
“好了，我看大家都很喜歡張國棟了，不過投票還需要再等一會兒，接下來是我們現在村大隊長王滿倉，請他上台來講話。”張承誌說完隻有三隊陣容稀裏嘩啦傳來幾聲響聲。
“那個…我簡單說兩句。那個…我做咱們村大隊長已經有3年時間了，大家都知道我是個怎麽樣的人。每年啊！咱們村這個扶貧款，我都是要給鄉上跑很多次，你們多少人都吃的我領來的扶貧款。我也想把咱們村發展好，每家每戶蓋洋樓，蓋的各長安、京城一樣繁華。但是著實際嗎？做人還的腳踏實地，做生意那都是有風險，你能掙就能賠。還是要踏踏實實跟著鄉上走，鄉裏幹部人家都是文化人，人家腦子比我們好使的多，我們以為自己有點小聰明，掙了點錢了就以為自己本事有多大，到最後坑了大家後悔就來不及了。”王滿倉話還沒說完，就被底下二隊成員打斷了。
“王滿倉，你還要臉不？學人家張國棟買拖拉機，結果隊裏把錢接了個遍，到現在還沒還清，有本事你別跟風啊！”九叔底下大聲說到，逗的其他人哈哈大笑。
“我買拖拉機可和他張國棟沒有一點關係，早在今年年初……”王滿倉扯那麽多底下沒有一人相信，如果沒有三隊挖石頭掙了點錢，他王滿倉又怎麽會買的起拖拉機。
王滿倉話講完，幾個孩子從大隊部搬出兩個箱子，村裏所有18歲以上村民手中都拿著一個小石塊，張國棟與王滿倉各站在一個箱子後麵，村民們一個個從兩人身邊走過，把石頭投到兩人麵前的巷子裏。
“張國棟”
“張國棟”
……
一隊17戶總共65人全部把票投給了張國棟，王滿倉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他這幾天一直在一隊做工作，隻要拿下一隊選票那麽自己連任還有希望，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一隊竟然沒有之人願意把票投給自己，也不得不說是一種強烈的諷刺。
一隊投票完畢，二隊成員氣勢洶洶走了上來，一、二隊占了村子一大半人口，張國棟這村長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三隊隊員一些人都已經開始離場了，他們知道王滿倉競爭無望，而四隊9戶26人卻是一直等到最後，把手裏的票都投給了張國棟。
“張家嶺村總共51戶288人，其中18歲以上成人人口176人，下發選票173張，收回165張，收回數量超過總票數的三分之一，投票結果有效。……記票結束，張國棟得票162張，王滿倉得票3張，張國棟成為我們村下一屆村大隊長！”張承誌剛說完，二隊人員就跳了起來，大家高興的相互慶祝，張國棟被眾人擁上前台，他將成為張家嶺新一任大隊長了，張家嶺新的時期來了。
“國棟，該你講話了！這裏就交給你了！”大伯高興的在張國棟背上拍了一下，走了下去，他的任務完成了。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很高興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可，我感覺到肩上的膽子很重。既然我做了咱們村大隊長，那麽一些事情我在這裏要說清楚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多人都猜到張國棟這是要發火了，大家不由的都安靜下來。
“第一，咱們村的賬一直都是一筆糊塗賬，現在村裏有多少錢還剩多少錢，可能除了大隊長自己，其他人沒一個人知道，我不知道村裏一直不公開賬務的原因，但是從明天起，村裏每一筆開支都必須公示，每一筆進賬也要公示。第二，咱們村沒有分出去的集體地有200多畝，這些地每年怎麽租很多人都不知情，今年開始，村裏的集體地和柿子樹統一集體開會決定租賃費用，大家都集體監督。關於村裏的賬，無論多少都必須記錄清除。第三點就是村裏困難戶的事情，錢不多一個月才兩塊錢，從明年開始困難戶全村集體投票選。”張國棟剛說完底下很多人都歡呼了起來，也有一部分人麵色難看，他們大多都是三隊的人，是王滿倉把困難戶名額分給他們的，一年鄉上每戶發24塊錢，留給王滿倉一半自己拿到手是12塊，雖說不多但一年夠買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