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開炮
“報……！啟稟軍門前麵有人放了響箭！聽聲音應該是韃子放的！”一個探子匆忙的向曹文詔稟報。
“變誠！你快帶二十個人去把變蛟給我找回來！”曹文詔對著同族的侄子命令。希望他不會碰到韃子的大軍。
“傳令停止前進！防守隊形！挖陷馬坑把拒馬抬出來！火炮也準備好！快！快！”曹文詔一聲令下，大軍停止了龜速前進忙碌起來。“快向袁總督求援！”
“叔父！我回來了，看！韃子的首級十五個！這可是真韃子……”曹變蛟看著曹文詔臭著臉恬著臉的往前湊。
“哼！不聽軍令！該當何罪！”曹文詔是真的生氣了，你可以熱血，誰沒年輕過？可你必須遵守軍令，不然我還怎麽統領大軍？
“啊？！我殺了韃子還有罪啊？叔父……”曹變蛟一愣才想起自己來的時候父親所說的話，‘變蛟啊，到了遼東一定要聽你叔父的話！不要仗著他疼愛你就讓他難做。遼東不比陝西，那裏的水太深！知道麽？’他才知道邊軍和在陝西剿匪不一樣的，在內地隻要有戰功，再大的錯隻要不是造反就沒有什麽大問題，這招在邊軍不行。連求情話一句也都沒給自己說，跪著等曹文詔的發落。
“曹變蛟違抗軍令，按律當斬！來人！”
“將軍！不能啊！小曹將軍怎麽說也是陣斬了十五個韃子，這可是大功一件啊！不若暫且記下讓他戴罪立功，要是再犯，再處置不遲。”
“是啊將軍！再說韃子就快來了，這大戰之前先斬大將，太不吉利了。我看還是讓他戴罪立功為好。”身邊的副將、參軍等人紛紛勸柬。
“是啊！……”所有人都一起求情，尼瑪！雖然曹變蛟才來幾天，可誰看不出你稀罕的跟個寶貝蛋似的。賣個順手人情給曹變蛟以後可能就是多了一條路！
“嗯……看在眾人都為你求情的份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念在大戰在即軍棍暫且記下，戰後再行處罰。如若今天這戰你沒立下功勞仍然是立斬不赦！”曹文詔故作為難的下了決定。他怎麽可能舍得殺了曹變蛟，做出要懲罰他的姿態也隻是敲打他而已。
“謝將軍不殺之恩！末將定會斬將奪旗為自己贖罪！”曹變蛟才不在乎有沒有功勞呢，隻要有韃子殺就可以。跟著叔父還怕沒有功勞升官？別開玩笑了！
又是一陣歌功頌德，眾人皆大歡喜的看著地上的首級，紛紛誇讚曹變蛟是項羽複生、趙雲在世！曹文詔樂的都快看不見眼了，比誇他還高興。
遠處響起了沉悶的雷聲，一片烏雲從遠處的山坡飄來。韃子的大軍到了！
“報……！啟稟都督！曹總兵派人求援，其部遭遇韃子大軍，十萬火急！”袁崇煥讓親兵退下，思考了一下才從容不迫的下令：“大軍加速前進，救援曹文詔！”
明軍的行軍速度稍微快了一點，以防守陣型慢慢的行軍。斥候四散防止韃子圍點打援。
“主子！漢狗沒有上當！我看了一下剛才戰場，最多隻有五十人在戰鬥！”正白旗護軍統領英俄爾岱向多爾袞稟報自己的發現。
……多爾袞有些惱羞成怒的下令：“包圍明軍前鋒！殺光他們！”該死的胡紮！竟然敢讓我丟麵子！我要殺光他們！
“吒裏木！你帶正黃旗從側翼進攻，烏普特例！你帶鑲黃旗從正麵攻打！必須快速的攻破明軍的陣勢，不給袁崇煥救援的時間。要是做不到的話！那我就找個能做到的人來！”看著曹文詔嚴密的防守，多爾袞命令對戴善死忠的兩黃旗進攻。
“請大汗放心！我們是女真族真正的巴圖魯！任何對滿州有益的事我們都願意去做，哪怕為此付出生命！”
自從戴善死後，他的後人全都陸續得急病暴斃了。吒裏木和烏普特例自動升為兩黃旗的旗主。看著自己的主子一個一個的死去他們卻沒有任何辦法，多爾袞不可能留下把柄讓他們抓。聽到多爾袞的命令，兩人心裏早有準備終於輪到我們了嗎？無論是讓他們去死還是去打頭陣他們都不怕，隻是怕多爾袞為了免除後患讓兩黃旗損失過大。所以才說了服軟的話，向多爾袞表示自己不會做內鬥的事情，願意向他效忠。潛台詞就是：我們現在沒有了主子，隻要你是為女真好，我們願意向你效忠做你的鷹犬。
在異族這種事很平常，弱者臣服於強者是理所當然的。不像我們漢族還講究個忠義啥的。
“好！兩位旗主是真正的勇士！”多爾袞誇獎兩人起來，心裏卻不以為然：哼！要不是我另有謀劃，怎麽可能讓你們兩個奴才做上旗主！漢人有句話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就算你們真的願意效忠我，我也不能留下任何可能的後患！希望你們能識相的把忠於戴善的人都帶出去，我會照顧你們家人的！“去吧！讓明軍知道兩位巴圖魯的威名！”
“是！”聽著多爾袞的潛台詞兩人絕望的互相看看，唉！死就死吧！希望他能重用我們的後人。
“殺！”吒裏木帶人率先衝向了曹文詔防守嚴密的軍陣。
“開炮！”在曹文詔的一聲令下，明軍的大炮咆哮起來。韃子死傷一片，依舊向軍陣衝來。側翼的防守最為嚴密，因為韃子的騎兵最喜歡從側翼進攻。可惜曹文詔並不知道多爾袞就是要他幫忙除掉障礙。不然，就不會因為殺傷了大量的韃子而興奮了。
“滿州的勇士們！殺啊！”吒裏木對傷亡視而不見，死在漢人手裏總比死在自己人手裏好！起碼家人不會有事，甚至還能得到一點撫恤。女真的軍規非常的嚴厲，沒人敢違反，不然不但自己要死家人也跟著倒黴。
有人撞上了拒馬被摔到明軍的隊伍裏，嘭！吐出一口鮮血。眼看著死定了，明軍迅速圍了上來把他剁成了肉泥。越來越多的人撞上了拒馬，戰馬的屍體鋪出了一條可以直通明軍軍陣的道路。
“殺！”後金大軍向這個缺口湧進，打算打散明軍的陣勢。
明軍從盾牌後麵推出了幾門虎蹲炮。
嗵！
嗵！
嗵……
明軍的火炮使用葡萄彈依次開火，女真大軍密集的擠在一起，一下就被打出了一片真空地帶。
吒裏木帶著所有的軍官帶頭衝在了前麵，一陣彈雨過後隻剩下了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在嚎叫。
“殺！”剩下的人赤紅著雙眼瘋狂的帶著人繼續進攻。女真軍律：主將戰死，沒死的親兵和直屬手下全部斬首！家人發配披甲人為奴！他們現在隻有戰死才能讓家人免除連累。
在女真軍隊瘋狂的進攻下，明軍的陣勢岌岌可危。
曹文詔知道韃子的計謀，卻不得不照韃子所希望的結果做。唉！希望袁大人的援軍可以盡快趕到，不然……“把正麵的火炮再推三門支援左翼？”
“軍門！韃子的大軍可還沒出動呢！要是韃子再進攻正麵的話怎麽辦？！”參將寥成誌擔憂的勸阻。
“再不支援左翼，左翼就該崩潰了！不用韃子的大軍來攻打，我們都得死在這！你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曹文詔又何嚐不知道這些。
“唉！”廖成誌歎息一聲親自去幫忙推炮。
“殺！”烏普特例看到明軍正麵的軍隊開始減少立即發動了進攻。
“開炮！”參將程毅在烏普特例他們一進入射程就立即下令開火。
幾個鐵球飛了出去，噗嗤……打出了幾個不規則的直線。看到炮彈沒有得到自己預想的效果，程毅連忙下令“換散彈！”
“開炮！”
嗵……一陣彈雨落下，韃子死傷近百，如若是在守城之時有這樣的戰果，程毅早就開心的跳起來了。明軍們連忙清理炮膛裝藥，又是一輪遮天的彈雨韃子的死傷更為嚴重。可他們再也沒有時間裝藥了，女真鐵騎已經用自己和戰馬的屍體覆蓋住了拒馬。
韃子依舊用人命開辟了一條道路，衝進了明軍的軍陣裏。他們用自己的身體撞開了盾牌、擋住了槍口，為後麵的人打開了一條通道。
“韃子攻進來了！呃！”一個像被掐住了脖子的明軍用著恐懼的聲音大喊，附近的明軍聽到他猶如夜梟的刺耳聲音都有些慌亂。督戰的親兵當機立斷一刀殺了他防止意外發生。
曹變蛟像傻了一樣呆呆的看著韃子進攻，看著女真的鐵騎無懼死亡的衝上來再被打死，後麵的人再衝上來。這就是真正的戰爭麽？連韃子攻破了陣勢都沒有反應，直到被一聲尖叫驚醒。清醒過來的曹變蛟有些惱羞成怒，我怎麽可能會害怕！大叫一聲衝了上去，掀起了一陣血雨。“殺！”
多爾袞看到明軍大陣被打的岌岌可危，連忙在烏普特例還沒攻破明軍大陣之前派出了啊濟格前去搶功。“正白旗副旗主啊濟格聽令！打破明軍大陣！否則立斬不赦！”
“是！”啊濟格一聽高興的差點從馬上掉下來，哈哈！我當旗主的機會來了！看明軍的模樣就是沒有人上去支援也撐不了多久了。這不是明擺著送功勞給我麽！到底還是親兄弟呀！
“殺！”啊濟格帶領著近一千五百人，十個牛錄向明軍的右翼攻去。
“放！”阿濟格一聲令下一陣遮天蔽日的箭雨落在了明軍的右翼，本來就因為支援左翼和前軍變的稀薄的隊列，一下子變得更加的單薄。副總兵陳奕和遊擊趙山當場戰死。
曹文詔一看連忙帶家丁隊親自去支援，穩定了陣勢。而阿濟格並沒有趁勢進攻，隊伍劃了一個弧形從火槍的射程之外繞到了明軍的後軍。
在曹變蛟和程毅等人的拚死反擊下，前軍的陣勢暫時穩定下來。曹變蛟在戰鬥的空隙看了一眼左右兩翼，左翼在廖成誌的帶領下雖然反擊的有些困難，但還是可以勉強的守住，暫時沒有大礙。至於右翼……嗯！怎麽就剩這麽點人了？副總兵人呢？！地上是什麽草這麽的整齊？弓箭？！韃子還厲害的強弓！為什麽左翼和前軍沒用？嗯……一定是可以騎射的韃子不多！對！一定是這樣！不然無法解釋眼前的一切。
阿濟格要是知道曹變蛟所猜測的事實肯定會笑破肚皮。我們女真的勇士個個都是騎射的好手！兩黃旗這麽做隻是因為他們的中高層知道，自己必須以一個勇士的名聲戰死，才能讓家人平安。不然就明軍的前軍能擋住他們的進攻？別開玩笑了！幾輪箭雨下來明軍還能剩下多少敢戰的？
“殺！”阿濟格帶人從後軍衝了進去，曹文詔就是想要支援也沒有兵力了。後軍的民壯嚇的四散而逃，把明軍的陣型都衝散了。女真騎兵顯示出了他們高超的控馬技術，在糧車和一堆堆的後勤物資中縱橫捭闔。
曹文詔舉目望去遠處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絲毫看不到袁崇煥的援軍的影子。看起來援軍是遙遙無期指望不上了。“變成！通知各個軍將準備突圍！注意別走露了風聲。”
“殺！”曹變蛟與廖成誌組成箭頭殺出了左翼，曹文詔和剩下的將領帶著自己的家丁親兵跟在後麵衝了出去。至於大軍？算了吧！還是讓他們拖住韃子為我們撤退提供時間吧。不然在韃子鐵騎的追殺下誰也逃不掉。
眾人看著猶如地獄戰神的曹變蛟大殺四方，沒有一個韃子是他的一合之敵。對於能否逃生又增加了幾分希望。一行人衝出包圍，頭也沒回的打馬飛奔。明軍裏也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曹文詔逃跑了！我們被拋棄了！”
明軍們回頭一看，轟！的一下崩潰了。我們可以忍受戰敗！甚至是戰死！我們可以忍受沒有軍餉穿著單薄的破棉衣戰鬥！可是我們不能忍受被自己的上級拋棄！我們都是人！不是可有可無的廢物！
明軍們絕望的向韃子投降，阿濟格看到明軍投降就帶人撤出了戰鬥，下馬給戰馬飲水、喂精料，準備下次的戰鬥。烏普特例卻帶著兩黃旗屠殺明軍的俘虜，他忍受著胸膛裏被火槍打入的鉛丸帶來的疼痛，忘我的砍殺跪倒在地的俘虜。大汗要的是殺光！沒有進一步的命令投降也不行！
明軍看到投降也沒有活路都騷亂起來。有麻木不仁跪在地上等死的，韃子砍下他們頭顱的時候，甚至可以看見他們臉上帶著解脫的神情。有嚇的屎尿齊流拚命磕頭求饒的，依舊被韃子毫不留情的殺死。也有臨死打算殺個夠本的人，他們隻攻不守瘋狂的反擊，給韃子帶來了巨大的傷亡。烏普特例對這些視而不見，傷亡大才好！那樣剩下的兄弟都安全了，不會再受到清算！
阿濟格又接到了多爾袞的命令：追擊明軍逃兵！要是遇到袁崇煥的大軍，隻能挑釁不得與之開戰！違令者斬！多爾袞知道自己的兄弟能戰、好戰！怕他衝動的破壞自己的謀劃就下了死命令。阿濟格雖然不明白多爾袞為什麽下這種命令，不過他知道多爾袞比自己聰明，他這樣做肯定有原因的。所以沒有任何的遲疑就接了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