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狗官的思路
安家鎮的百姓被蘇垣一頓耍弄,心中憤恨,自然不甘心就這樣離去。
他們商量了一晚上,最終決定,將狗官無視死屍情況,顛倒黑白的行為傳出去。
以安員外的影響力,四平縣定然有無數人憤怒於狗官惡行,到時也許狗官會迫於壓力,釋放安員外。
次日,周景騎馬,由城門進入。
自從客來香生意興隆,他總要外出采購大量食材。今次,他剛進城門,便聽到蘇垣為惡的消息。
頓時大驚失色,四處打聽,總算在城外的破廟處,找到了安家鎮一行。
詢問這些人事情經過,與傳言別無二致,都說蘇垣是貪財的狗官。
周景卻是不信。
他看著死屍,道:“許是陸大夫醫術不夠,比不上那安文遠的手段呢?”
陸乘風臉上露出慍色。
周景又道:“我嶽丈大人認識一位歸鄉的太醫,就住在臨縣,且待我把他老人家請來,是對是錯,自有分曉。”
說著,也不管眾人,便跨馬飛馳而去。
而在廟外一座小山背後,一個衙役見周景走了,也悄悄離去。
……
後衙,屋內。
“告老還鄉的太醫……”
蘇垣聽完差人的稟告,當時就樂了。
這周景,雖然平日可恨,但關鍵時刻還真派上了用場!
一旦屍體經太醫檢查,給出風寒而死的結論,就等於蓋上了官方的證明。畢竟在平民百姓眼中,太醫是了不得的存在,太醫說人是病死,那就一定是病死的。
這時,自己跳出來指鹿為馬,硬說屍體是被安文遠害死的,那該是何等的狗官行徑,該激起怎樣的民憤,尤其是那些受過安文遠恩惠的,定是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
一想到那些人在家裏惡狠狠的咒罵自己,蘇垣的骨頭都酥了三分。
這波狗官值,一定大賺!
蘇垣叫來差人,想著把棺材弄到大庭廣眾之下,讓太醫公開查驗,自己再公開翻臉。
他的話剛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忽然想到前幾次的經曆,那種萬事俱備,穩如死狗,卻忽然詐屍,全麵崩盤的感覺……活像一場噩夢。
萬一段其昌真是被安文遠用隱秘的手段謀殺,大廳廣眾之下,被太醫給驗了出來,那……蘇垣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臥槽太可怕了!
自己還是要穩中求勝,不可冒進。
“繼續去給我盯著那破廟,太醫檢查一旦有結果,立刻回來稟報!”
“是!”
待差人離去,蘇垣這才送了一口氣。
若是太醫檢查結果是風寒病死,那就不擇手段把消息散出去。
如果是被謀殺……那可怎麽辦呢……
蘇垣沉思片刻,一拍腦門,叫道:
“我傻了啊!那就要他八千兩銀子,把他放了唄!”
“可是……就這麽把壞蛋放走,不太好吧……”
“對!我可以先假裝放人,等賺到狗官值,再暗中把安文遠給抓來,好好的炮製!”
“這樣,既能賺到百姓的狗官值,又能賺到安文遠的狗官值,簡直是通吃啊!”
這一刻,蘇垣對狗官的理解更進一步,整個人得到進一步的升華,思路也更加拓寬。
“還有一個問題,這個太醫雖然告老還鄉,可他會不會有宮中好友,到時候覺得我這官實在太惡,一氣之下給我告了,那可是徹底涼涼。”
“按照狗官的思路來……”
“行賄!”
“銀子從哪裏來?”
“安文遠!”
“我可以把安文遠的家給抄了啊!不正應了狗官貪財的性格?”
“到時八千兩雪花銀到手,分給那太醫一半,白花花的四千兩銀子,不信你不心動!到時上了賊船,不怕你出賣我!”
“至於剩下的四千,就拿去瀘州知州衙門,送給同為狗官的小夥伴們,到時無論這案子做的再荒謬,也能給我遮掩過去。”
蘇垣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自己後麵的道路十分穩妥。
“安文遠啊安文遠,你這八千兩銀子,就先讓太爺我用上一用!”
……
且說另一處,周景自離了破廟,連夜騎快馬趕往臨縣,趕到那劉府時已經是三更時分。
他先是奔波數天,又經過破廟中的一番折騰,再騎快馬來到這臨縣,早就精疲力盡,站在劉府門口,竟睡著了。
直至次日天明,劉府管家見門口站的一人一馬,心中驚奇,叫醒那人,問他是誰,來此為何。
周景簡單的說明來意,管家上下打量他,見其風塵仆仆,更是覺得驚奇。
此人為洗刷縣官冤屈,竟能做到這個地步,實在不易。
老爺的晚輩,他不敢怠慢,回府通稟去了。
少頃,門再次打開,走出來一個花白胡子、精神矍鑠的老者。
這時候,周景因為實在太累,竟又站著進入夢鄉。
太醫劉青上下打量周景,見其形容憔悴,知道確實是勞累過度,心中已信了七分。
管家拍了拍周景,將他叫醒。
周景一睜眼,就看到那氣質非凡的老者,心中篤定這就是太醫,忙跪下磕頭。
“太醫大人,求您看在我嶽丈的麵子上,幫忙還我們蘇大人一個清白!”
劉青點點頭,問了幾句,周景如數回答,將蘇垣上任後的種種講說了一遍。
聽罷,得知蘇垣不過十八歲,劉青撫掌讚歎。
“就算沒有你嶽丈這層關係,碰到如此少年青天,老朽豈有不幫之理?”
說罷,便叫人備了馬車,趕往那破廟。
一路無話,來到破廟之前。眾人見太醫來了,紛紛下拜。
劉青不以為意,隻來到屍體麵前,見了屍體模樣,卻是眉頭微蹙。
“不像被殺……”
“待老朽仔細看看。”
帶上麻手套,劉青走到屍體旁邊,指揮眾人擺弄屍體的姿勢,將上上下下都檢查了個通透,甚至將頭發解開,一根根梳理,查看其頭骨有無損傷。
劉青的臉色漸漸難看,一雙花白的眉毛擰成一團。
一個時辰後,他收起手套,搖了搖頭,道:
“風寒而死!”
“我當是何等的少年青天,原來又是個道貌岸然的贓官。”
“罷了,當朝風氣如此,老朽無權去管,也管不了。”
馬車噠噠的走了,廟門口,周景卻是滿臉苦澀,喃喃自語:
“不會的,大人若是貪財之人,當日就不會將紋銀五百兩隨手送我。”
語氣卻沒有幾分底氣。
後麵,不知是誰說道:
“這次,可是八千兩啊!”
周景沉默了。
“不會的,大人不是那種人!”
來自周景的狗官值+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