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酆都大帝
沒有陽光，沒有生機，霧蒙蒙的一片死氣沉沉，陰風慘慘。
這就是傳說中的酆都城。向上看看不到星辰日月，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埃塵。
羅安易下了青鸞，青羽火鳳在原地打了個轉，絲毫不敢再近一步。它翅膀扇了幾下，對著羅安易做了一個作揖的動作，算是告別。
羅安易心神領會，對青鸞招了招手，青鸞飛上了天空。
進入酆都城，裡面共有兩道城門，在二道門和頭道門之間有兩盞燈火高高懸空漂浮，卻紋絲不動。
一盞光亮無比，一盞昏暗黑沉。
羅安易沿著暗燈走下去進入了玉雕成的二道門。
一進入二道門便看見了並排排列10座城門，依次排列著一殿至十殿閻王殿，想必就是陰間十殿閻王辦公的場所了。
羅安易是隱身狀態，他仔細觀看，發現各個殿門門口都有把守的陰兵，有的認真核對靈魂手裡的批票，有的檢查靈魂魂頭的高矮尺寸。各個都是竟然有序的工作，毫不遜色於人間的行政部門，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到達這裡的靈魂，大多垂頭喪氣，安安靜靜，井然排隊等候各殿閻王的審判。
羅安易暗自發愁，此次走陰姐姐羅瑤交代了兩件事情：一是找到崔判官，了解生死符的化解之法；二是找到釋空方丈的陰魂，問清楚靈媒事件的來龍去脈。
他此時是靈體狀態，再加上手腕上的血色符咒有姐姐羅瑤的那串佛珠壓制，那種冰冷和疼痛的感覺已經幾乎感知不到。
羅安易有點犯傻了，地府這麼大，上哪兒找釋空大師的陰魂去呢？按理說，崔判官應該在這十殿閻王殿內，就先從生死符開始吧。
他打定主意，正要進去，這時候排隊的靈魂忽然停住了，後面更是排起了長龍。
殿門口的一個陰兵感嘆：「唉，酆都大帝一個月沒有上朝了，十殿閻王大人三天前也停止辦公了。兄弟，你說是不是發生大事了啊？」
另一個陰兵說：「誰知道呢，沒有十殿閻王大人的審判，這些靈魂可是連做鬼的資格都沒有。眼前這湧進來的靈魂越來越多，我真擔心會發生嘩變。」
羅安易第一次看見陰兵，覺得十分新鮮，他故意湊近了看，陰兵睜著一雙大眼睛，眼睛上的睫毛撲閃撲閃不停的眨，並未發現面前有異。
「姐姐這隱身秘術略叼啊，隱身狀態下辦事果然利索多了。」
羅安易由衷的感嘆。
他往前走，發現十殿閻王殿的果然大門緊鎖，無法進去。
羅安易嘆了一口氣，只得撤回來。
這次他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這些排隊等候的靈魂脖子上都掛著一幅鐵索，就跟犯人一樣連成一串，由牛頭馬面的鬼差牽著。這些靈魂也大多垂頭喪氣，麻木不仁。
但其中有一個比較特別，中間有一個高大的靈魂的一直保持著清醒，他脖子上的鎖鏈是鬆開的，羅安易清楚的看到他手中還攥著一大疊冥幣。
「有錢能使鬼推磨！」
羅安易恍然大悟，想必是這個靈魂用錢收買了鬼差，才讓脖子上的鐵鏈打開了。
另外，他注意到了另外一個細節。這個身材高大的靈魂快速的往前一探，前面的靈魂就不見了。這個高大的靈魂游目四顧，發現沒引起鬼差的注意，就把手裡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送進嘴裡。
他每一次探手，前面排隊的靈魂就會少一個，每少一個靈魂，他手上就會多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他每次吞下這個黑乎乎的東西，身材似乎都要高大不少。
他在吃前面的靈魂！
以前聽說有鬼吃鬼的傳說，但是真的親眼看見了，羅安易驚訝的嘴裡能塞下幾個雞蛋。
前面排隊的靈魂越來越少，地上密密麻麻的掉了十幾個空蕩蕩的鎖鏈。牛頭馬面的鬼差開始警覺起來，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
「發生了什麼事？」牛頭鬼差揚起手中的鞭子大聲呵斥。
那個身材高大的靈魂狡猾的笑了一笑，突然大聲喊道：「大人，我是冤死的，我要回家。」
他這一聲喊，帶起了排長隊的靈魂麻木不仁的情緒，再加上排了三天的隊，心中肯定有怨氣。
靈魂們全都齊聲吶喊：「我是冤死的，我要回家。」
那個身材高大的靈魂又大聲高唱：
「離家的孩子出門在外邊，
沒有那好衣裳也沒有好煙。
好不容易找份工作辛勤把活干，
一朝枉死，來到陰間……」
這首歌的調子本來就悲愴，極具情緒感染力，他這麼一唱，所有的靈魂都被煽動了，全都跟著唱了起來。
那場面，堪比大型歌劇院。
那個身材高大的靈魂又振臂高喊：「打倒陰差，我們要回家。」
這些靈魂徹底被煽動了，紛紛使勁拉扯鐵鏈湧向眾多牛頭馬面鬼差。齊聲吶喊：「打倒陰差，我們要回家。」
雖然這些靈魂都虛弱無力，但是好漢也架不住人多啊。這些靈魂齊聲發力，居然把鬼差都拉得一個趔趄。
「放肆，姚自然，你不知好歹！」
旁邊一個馬面鬼差動了真怒，他將手上的一沓冥幣劈頭蓋臉的砸向那個身材高大的靈魂。同時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了過去。
這個叫姚自然的身材高大的靈魂嘿嘿一笑，居然伸手接住了鞭子的一頭，馬面鬼差拼盡全力都無法掙脫。
「嘿嘿，後悔收了我的錢了吧。這三天來，我吃了無數靈魂，現在的力量恐怕還在你之上。陰間大亂，正是我還陽的大好時機。」
姚自然用力一扯，把鞭子收到了自己手裡。
他發一聲喊，扯下脖子上的鐵索。甩著鞭子瘋狂的往幾個牛頭馬面鬼差砸過去。這些鬼差沒有一個能抵擋的住。
「快，趕快去稟報黑無常，有逃犯偷偷吞噬了無數靈魂，已經化身厲鬼，就要逃出去了。」
一個牛頭鬼差一面迎面攔住姚自然，一面給同伴打招呼趕緊去彙報。
這邊姚自然也有些急了，他揮手一鞭子把牛頭鬼差打得一個踉蹌，一面慌不擇路的向著羅安易所在的方向跑來，倒把羅安易嚇了一身汗。
就在他即將踏出眾鬼差的合圍的時候，天空一聲巨響。
頭頂三尺之處，憑空裂開一道縫隙。
從裂縫當中，出現一個滿臉鬍渣高大威猛的黑影，閃亮登場。
那個高大威猛的黑影滿臉兇相，一副凶神惡煞的面孔使人看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
鬼頭馬面鬼差們面露喜色。
「是鍾馗大人到了。」
鍾馗大吼一聲：「孽畜敢爾。」
聲如巨雷，姚自然嚇的心魂皆喪，沒命的往外狂奔。
鍾馗探出一隻巨爪：「想逃，沒那麼容易。」
巨爪瞬間追上了姚自然，生出一股吸引力，用力一捏。姚自然絕望的大叫一聲，慘叫聲迅速被捏斷了，姚自然高大的身材瞬間縮小成一團黑影。
鍾馗將那團黑影扔進口中，咽下肚裡。
羅安易看的心驚膽戰，鍾馗吃鬼素來只是耳聞，今天親眼見了，大開眼界。
「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混賬，讓你們的無常上司到我的辦公室等著。」
鍾馗昂首闊步，罵的一眾牛頭馬面不敢吱聲。
他又在羅安易所站的位置嗅了嗅，似乎發現了什麼異常。
羅安易嚇的大氣也不敢出。他在心裡祈禱：「老天爺呀，千萬別被他發現了。」
鍾馗又在羅安易面前嗅了嗅，滿臉疑惑。但始終沒有找到氣息的源頭。
他不甘心的原地轉了幾圈，最後還是疑竇叢生的走了。
羅安易想起找崔判官問生死符的事，聽民間傳聞陰間有魏鍾陸崔四大判官，分別是賞善司魏徵、罰惡司鍾馗、審判司陸之道，以及左手掌《生死簿》、右手執勾魂筆的崔判官崔鈺。
既然同是判官，想必鍾馗跟崔判官也必定相識，羅安易卯足了膽子，正要追上去打招呼。
忽然身後一個聲音喊：「羅安易，你怎麼也在這裡？」
羅安易轉過頭去，發現一個小道士躡手躡腳的站在他身後，看起來十分面生。
「怎麼，不認識我了？我是隔壁班的羅春濤啊！你還記不記得，去年運動會的時候你甩鉛餅，還差點砸到我的腳了。」
「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啊。你這身裝扮是怎麼回事……你能看見我？」
他鄉遇故知，羅安易驚喜的像狗遇見了主人。
他特地用手在羅春濤眼前晃了幾晃：「你確定能看見我？」
「廢話，這只是真人級別的高人施放的隱身秘術，我師父也能放，我身上也有。但只對鬼起作用，讓鬼看不見你，對人可沒有任何作用。」
羅安易不好意思的縮回手，紅著臉問：「那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說。」
羅春濤輕車熟路的拉著羅安易來到一個亭子。
「我看起來是海濱大學的一名學生，但是大學生只是我滴表面身份，我滴真正身份是一名捉鬼的道士。師從青城觀太虛真人門下。」
一坐下，羅春濤就鄭重其事的自報家門。
「等等，你剛才說這個什麼隱身秘術，只有真人級別的高手才能施放，那真人究竟是什麼樣的級別？」
這個真人聽起來叼叼噠！羅安易想到自己的姐姐也是真人級別，也是情緒激動了。
「在我們修道之士當中，根據修道的實力，從低到高，分別是先生、道人、羽士、黃冠、真人、祖師、天師七個級別。對應的是陰間鬼爵、鬼子、鬼伯、鬼侯、鬼公、鬼王、鬼帝七階。天師在人間少得可憐，幾乎千年難得一遇，祖師級別的全國範圍內恐怕都不超過五十個。」
羅安易呆了半晌：「這麼玄乎，那剛剛的鐘馗判官算是哪一階的？」
「你有沒有聽過天上玉帝，地下酆都大帝的說法？沒有？好吧。在陰間，夠得上鬼帝級別的，就只有酆都城的北陰酆都大帝，以及五方鬼帝。另外，夠的上鬼王尊稱的，也就只有十殿閻王了。四大判官，都屬於鬼公級別。」
羅安易「哦」了一聲，難怪姐姐羅瑤說這個隱身秘術只有鬼王以上的強者才能洞察，看來這個真人比鬼公還要高上一籌啊。
他隱隱約約記得那本《地衣》裡面似乎提到天仙九品中就有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