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陰謀的味道
「是誰？給老子滾出來。」
雖然仍然是「蘭花指」、「小碎步」，外加一定程度娘娘腔特有的陰柔尖細聲。但是盛怒之下，並且一招秒了葉良辰的餘威仍在。
配合著趙日天一臉的鬍子拉碴，以及鮮艷的亮紅色外衣，陰風陣陣，鬚髮皆張，趙日天整個看起來妖艷非常，十分恐怖。
「吼！」
趙日天喉嚨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他翹著小指頭的蘭花指捏著的的玉釵上，那顆寶珠更加熠熠生輝，絲絲雷電纏繞。
「滾出來。」
趙日天渾身鬼氣森森，籠著一層黑氣，像是著了魔，朝著羅安易所在的方位大吼一聲。
「難道他看見我了？」
羅安易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是說只有鬼王以上級別的強者才能看見嗎？」
趙日天身上的場景，羅安易似曾相識。當日，在酒店莫秋萍身上就是如此。
羅安易腦中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難道人也可以反過來附身在鬼身上，或者鬼還能被其他鬼附身？
他正準備走到趙日天的面前束手就擒，羅春濤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羅春濤對羅安易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同時在他掌心快速寫下幾個字：
「他並未看見我們。」
羅安易心稍微安定了些，不過耐不住趙日天散發出的冷氣森然，他的身上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羅春濤手指搭在羅安易的脈門上，在羅安易手中畫了一道符，一股神奇的暖流湧進羅安易周身經脈。那種鬼氣森森的戰慄感立刻被驅散殆盡。
羅安易和羅春濤屏息等待，這時從二人身後的樹叢里竄出來一道鬼影。那個鬼影全身焦黑，應該是身前被燒死的。鬼影臉上像隔了一層刮花的玻璃，只剩下一隻腿一隻手，輕飄飄的來到趙日天身前。
「趙……趙先生，在……在下奉宗主之命，送……送來白母散！」
這個燒死鬼似乎非常怕張日天手上的玉釵，連說話都相當口吃起來。
趙日天聽到「宗主」兩個字，瞳孔里的血紅顏色變了變。那個玉釵上的寶珠光亮也暗了下來，恢復了正常。
趙日天接過燒死鬼手中的瓶子，恭恭敬敬的問：「宗主還有沒有別的吩咐？」
燒死鬼答：「宗主說用的時候，要特別小心四大判官里的鐘判官手裡的《生死簿》和判官筆，要先偷《生死簿》和判官筆，再動手。余皆不足慮，一網打盡。」
羅安易和羅春濤臉上同時變了色，羅安易是因為聽到崔判官以及《生死簿》的消息，這離化解身上的「生死符」又近了一步。羅春濤則是因為這個燒死鬼提到了「白母散」。
白母散的威名早就傳遍陰間，但又甚少人知。傳遍陰間是因為這個東西太過於厲害，白母散無色無味，曾經一度跟孟婆湯齊名，甚至凌駕於孟婆湯之上。
傳說中孟婆湯是先取在十殿判定要發往各地做人的鬼魂，再加入采自俗世的藥材，調合成如酒一般的湯，分成甘、苦、辛、酸、咸五種口味。凡是預備投生的鬼魂都得飲下孟婆湯，如有刁鑽狡猾、不肯喝的鬼魂，它的腳底下立刻就會出現鉤刀絆住雙腳，並有尖銳銅管刺穿喉嚨，強迫性的灌下，沒有任何鬼魂可以倖免。
白母散的做法跟孟婆湯有異曲同工之處，但白母散的厲害之處在於孟婆湯還是有形之湯，白母散則是無形之氣，只要釋放在空中。沾上的靈體無一倖免，即便是鬼王以上的強者，也是無法抗拒。
一旦吸入白母散，就會被褫奪一身修為，造成共計三天的沉默效果，三天之內無法釋放任何術法，任人宰割。
就是因為這白母散太過毒辣，地府下令徹底清剿。知道白母散做法的人殺的殺，死的死，白母散已經一百多年沒有出現在陰間。
羅春濤悄悄的對羅安易說：「我要在這個趙日天身上下一道跟蹤符，我出手時隱身咒會失效，你幫我引開這個殘疾鬼魂的注意。」
這時候趙日天揮揮手，準備打發走那個斷手斷腳的燒死鬼。
「以後不要再鬼鬼祟祟的了，我會在宗主面前替你求賞賜的。」
就在趙日天轉過身的時候，羅春濤念了一段咒語，飛快的畫了一道符悄無聲息的貼在趙日天的背後。
說來也怪了，那道符一接觸到趙日天就消失不見了，趙日天背後發出一段黃光。那道符像一道水印一樣留在了趙日天的身上。
那個燒死鬼顯然看到了這一幕，他正要提醒趙日天「你背後有人。」這時羅安易正好悄無聲息的來到燒死鬼的耳朵旁，輕聲說：「艹泥馬，別亂說話，你剛剛看到的全是幻覺……」
趁燒死鬼一愣的時候，羅春濤飛快的折身回來，封住了燒死鬼的嘴巴。
羅春濤的速度極快，燒死鬼一個音節都沒發出，就被已經現形的羅春濤迅速封了口。須臾之間，趙日天去的遠了。
這節奏，對羅安易來說，太他瑪刺激了。
電光石火之間，一驚一乍，羅春濤此時在羅安易眼裡像極了「十步殺一人」的絕頂刺客。
燒死鬼看著羅春濤，被按住的嘴巴不動說話，他鼻子里發出「嗯」的聲音，眼睛里則充滿了驚恐。
羅春濤告訴羅安易，隱身咒是個防禦術法，在隱身狀態下，一旦發起攻擊就會立即解除隱身狀態，且很長時間內無法再次使用隱身咒。羅春濤在往趙日天身上施放跟蹤符的時候，就已經解除了隱身狀態。
所以，這個燒死鬼能夠看見他。
不管是鬼術還是仙術，所有術法不外乎三種類型：防禦系、進攻系、控制系。防禦系和進攻系都是以靈力為基礎，靈壓越強，相應的效果加成就越強。
唯獨控制系的術法不跟靈力修為直接掛鉤，也因此陽間的修道之士各種符咒隨身，通常能以低階位的級別戰勝高階位的鬼魂。
羅春濤施放的這個跟蹤符，就是屬於控制系的術法，配合羅盤能夠隨時捏算趙日天所在的位置，效果堪比GPS定位。雖不能對敵人直接造成傷害，但帶來的附加利好遠超過直接傷害。
流弊！羅安易對羅春濤伸出了大拇指。
羅春濤卻絲毫沒有高興的起來，他滿面愁容，心事重重。
他放開了燒死鬼，口中念咒，丟了一個「仙縛術」暫時把燒死鬼定住。仙縛術是一個低階控制術，可以暫時把敵手定住。
然後，羅春濤對羅安易說出了他心裡的疑慮。
「這個趙日天，大大超過了我的意料。」
羅安易不知道羅春濤在說什麼，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於是隨口附和：「是因為他手中的那個玉釵法寶嗎？」
想不到羅春濤特別激動：「你也發現了？」
「發現什麼？」羅安易一頭霧水。
「他手上的那塊玉不是普通的玉，是鬼獸玉。」
羅春濤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恐懼的神情。
「鬼獸玉是什麼？」
羅安易更加不明覺厲了。
羅春濤給羅安易講了一段陰間的掌故。
所謂鬼獸，其實就是世間能力強大的凶獸死後，來到陰間的精魂。在這次渾沌、窮奇、檮杌、饕餮四大上古鬼獸鬧地府之前，陰間就出現過十大鬼獸圍攻酆都城的傳說。
當年圍攻酆都城的十大鬼獸個個實力超絕，連帶著陰間數不盡的各種死後的牲畜，連地府十殿閻羅都束手無策，一度兵臨城下。最後在北陰酆都大帝的親自策應下，五方鬼帝聯合將十大鬼獸鎮壓，將其打入十八層地獄之下的城中城：陰靈城。並浸泡在血水池中，讓其永世不得超生。
也從那時起，鬼獸開始引起了陰司的警惕。地府下令大肆搜捕流竄在陰間的鬼獸，一旦抓捕，就地施展滅魂大法，魂飛魄散。
當年十大鬼獸之亂，使得鬼獸的數量被大大削弱，一夜之間十停之中去了九停。也在那時起，出現了鬼獸玉的概念。
一些能力超卓的鬼獸為了逃避陰司的追殺，求庇護於陰間修仙的鬼魂，甘願以精魂凝結成一顆玉，化身鬼修之士手中的法寶。
但只有超階鬼獸才能凝成鬼獸玉，數量相當稀有，擁有一顆上等的鬼獸玉的鬼修之士，甚至能在陰間十殿閻羅面前全身而退。
在十大鬼獸被鎮壓之後，陰間的超階鬼獸如鳳毛麟角。而趙日天手上的那顆鬼獸玉，不但一擊滅了擁有防禦利器清冥石的葉良辰，並且那玉隱隱有控制趙日天，甚至附身趙日天的勢頭。
原來羅安易的直覺是對的，趙日天的確是被鬼獸玉附身了。
原本也只相當於羽士二階水平的靈壓的趙日天，在被鬼獸玉控制的一瞬間，可以跟真人級別對敵。
「我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羅春濤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四大遠古凶獸出現在抱犢山，鬼獸玉出現在這個娘娘腔手裡。酆都大帝一個月未上朝，兩位王子殿下以及十殿閻王還有四大判官匆匆趕往抱犢山……白母散重現陰間，這些都不是巧合。恐怕，陰間要變天了！」
「你還真是福爾摩斯啊。」羅安易有些不服了，「單憑這你就能得出這些？話說，你到陰間到底幹嘛來了。」
羅春濤繼續說：「我來陰間之前，師父就給我算過一卦。他說我此來大有機緣，會遇到此生的貴人，王侯將相都不是妄想，剛開始我還以為機緣是法寶，所以特別注意那枚玉釵，現在我越來越覺得，應該是跟這場陰謀有關。地府每年都會選一些對陰司有傑出貢獻的人或者鬼進行封爵，師父所說的機緣應該就是指這個了。」
羅安易只關心執掌《生死簿》的崔判官的現在何處，他淡淡的說：「剛剛這個殘疾鬼提到要用白母散將崔判官等一網打盡，這個『等』大有文章。」
羅春濤解了燒死鬼身上的「仙縛術」，「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一陣白色的光華閃過，燒死鬼身上升起一團白霧，同時這個倒霉的鬼魂也恢復了知覺。
同時，鬼魂也做好了迎接羅春濤逼供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