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你爸是李剛嗎
熊衛群大驚,想掙扎一下以示抗議,結果那女人看鐘平都鬆口了,便一堅大拇哥,也加入了鍾平的「按住熊衛群」計劃。
熊衛群剛掙開一條胳膊就感覺扯到傷口疼得他要死不活,戰鬥力急劇下降,最後放棄了抵抗,深深地吸著氣對鍾平說:「你想找死怎麼不早說?」他好提前一槍崩了鍾平以絕後患。
等熊衛群停止掙扎,女人正含著笑按著他的大腿,而鍾平壓著他的胸口,把臉湊到他耳邊跟他耳語道:「我有武器……」
熊衛群皺著眉毛剛想再反駁點什麼,卻聽女人悠然笑道:「那我小心點?」
鬧得鍾平臉上騰地發起燒。哪有人會順風耳到這種程度啊?!
接下來的時間鍾平默默地退到一邊。女人把本來放在牆角的三層推車推到了病床旁邊,鍾平就站到了推車的另一邊。
女人自言自語:「來讓我們看看傷口小朋友長得什麼樣……」然後把熊衛群身上的格子毛衣掀到了胸口處,用剪刀把鍾平綁得亂七八糟的繃帶剪開,小心翼翼地揭了下來。
她一看到傷口就邊搖頭邊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鍾平也忍不住伸著脖子跟著一起看,結果一看到比之前又惡化了的傷口又是一個瑟縮。
女人繼續發出「嘖嘖」聲,一邊嘖一邊隨手拿了一根棉簽,跟鍾平之前做的一樣,用看起來像碘伏的東西擦拭起傷口周圍的膿。那個隨意程度讓鍾平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擔心她一個隨意把棉簽捅進傷口裡。
棉簽沒有被捅進傷口裡。還不到五分鐘,女人就另換了一根棉簽,看似更隨意地開始清理傷口內部,鍾平實在受不了這刺激,跑到屋裡的另一張病床上坐著,注視著女人的背影出冷汗。
這下他什麼都看不到了,就聽著女人時不時地「嘖」一聲,後來還講了一句:「比想象中的淺……」
淺?哪裡淺?他處理的時候實在沒看清到底是淺還是深……鍾平胡思亂想著,就想到了自己做了這種決定到底是福是禍。經過最近發生過的事來看,那個所謂組織似乎不是想要他的狗頭。
嗯……有可能是打算髮展個下線,讓他跟熊衛群一起在幼兒園負責挪入挪出武器?他到時候一定要抵死不從,會不會壯烈犧牲呢……
不管對方的想法是什麼,他現在都逃過了一死。雖然不知道會有熊丹的醫療費這事是不是真的,但這絕對是比讓熊衛群帶著快爛掉的肚皮去搶劫更好的辦法!
鍾平傻獃獃胡思亂想的當口,女人把傷口裡的腐肉都用剪刀和小刀颳了出來,還稍稍擴大了創口,最後用雙氧水清洗了傷口,就有些興災樂禍地說:「別沾水,別糊葯,到傷口癒合為止都要保持乾燥。這倒霉孩子忒不會照顧人,所以住院。」
鍾平也不管被說不會照顧人什麼的,他真正不會照顧的是傷口!他再次走到床邊,問熊衛群:「怎麼樣了?」
熊衛群就轉了轉眼睛看過去,並沒有開口說話。鍾平試探著看了看傷口,完全沒有之前看著那麼猙獰,他鬆了一口氣。再看了看處置推車上清理出來的東西,腦子就嗡地一下,所有毛囊都縮緊起來……看來他的確沒給處理好。
女人似乎還在自言自語模式里,叨叨咕咕地說自己最喜歡聽別人慘叫,隨手拉起了鍾平的手,掐住中掌中部的地方,鍾平毫不吝嗇地慘叫連連。最後女人在慘叫聲中解釋道:「你脊椎和下肢有問題,好好調養。」
敢情他是來尋醫問葯的?鍾平死命把爪子掙脫出來,氣呼呼地揉自己的手掌心。有問題?沒問題就怪了!他天天都彎著腰看小朋友,雖然站著講課的時間比起高中老師來完全不算多,但他有凳子不坐要陪熊孩子坐地上!
無視鍾平的不滿,女人又辦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這回你應該跟我走了?」
鍾平也沒想到事情來得這麼快,當下嘴裡只猶猶豫豫地說出「這個……」兩個字。
「我跟他一起去。」熊衛群在一邊搶白。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醫生,我建議你一周之內除了吃喝拉撒都不要下床,連坐起來都不要。」女人還是悠然地笑著。
鍾平一看熊衛群,就莫名其妙地有種忽然蒸騰出來的勇氣,張嘴結結巴巴地說:「那你、那你就養傷,我自己去就行。」然後向女人再次確認了之前講過的條件,「會給熊丹拿手術費醫藥費?」
女人慢悠悠地重重地點了點頭,幅度大得像行禮:「我爸是李剛。」
這是哪輩子的古老笑話?鍾平抽了抽嘴角,最終還是沒有笑出來。躍過李剛的話題繼續問:「那我們是……什麼時候走?現在?」
女人瞟了他一眼:「小伙長得挺圓滑,怎麼就這麼心急呢?」
鍾平忽然就尷尬得無地自容起來,心裡呼嘯著誰tm想去見危險份子啊!跟誰說去啊!
後來女人掐了煙,把白大褂扣子扣好,在這個病床緊俏的醫院裡給熊衛群插隊弄了一張病床,還叫來護士給他注射了破傷風針。
鍾平跟女人出病房之前,女人再次叮囑熊衛群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原話如此:「難得這倒霉孩子還英雄救美一下,你就乖乖在這裡躺著,躺著又不會要你命。你想隨便動,我們拿這位小英雄也不好辦,你說是。」
雖然口口聲聲被叫作「英雄」,鍾平還是莫名其妙地有一種被羞辱感,跟剛才的尷尬感一樣,他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反駁。
然後熊衛群就一言不發地被當作默許,然後目送兩人出了病房。女人帶著鍾平打算徑直回到一樓的處置室,不過經過一樓大廳的時候,鍾平看到led屏上滾動播出的大字寫著「……熱烈歡迎xx領導來我院蒞臨指導,院長李剛代表全院職工……」。
鍾平不知道這時候應該作出什麼表情來,他正在體會前所未有的失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