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一堆黃土
“好啦，我知道我是你師兄了，不過你以後千萬別叫我什麽九凡子，我聽到這道號就煩，還有你，出去以後要麽說道號，要麽說你叫周良，否則小心被人告你名譽侵權。”
對這道觀裏的輩分，張凡真的有種無語凝噎的感覺，這以後要是叫出去，怕不是要被人說蹭老郭的熱度吧。
被九良子這麽一打岔，張凡的心情倒是沒有之前那麽激動了。鬆開九良子的衣領，幫他整理了一下，張凡有點無語的問道：“我說九良子，剛才我看到的那些東西是怎麽回事？”
張凡不明白，要說是知道自己要來了，給自己設置個考驗，也不是說不過去，但是這九良子剛剛根本就不認識自己，還是在說了要找爺爺張半仙以後，九良子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那又為什麽整出那個幺蛾子來折騰自己呢？
“額，這個啊，師兄，你，你得原諒我。你看，人家廟裏都是有香客上香，供奉點香油錢什麽的，咱們赤雲觀這個位置，你看看，平日裏都難得有人來，偶爾見幾個生人，那還不得好好下手啊。”
“下，下手？”
張凡感覺一頭霧水，這到底是道觀還是土匪窩啊，怎麽聽著那麽別扭呢。
“對啊，下手唄，你一開始看到那個女鬼不是嚇唬你來著嘛，上次有人也看過這個，看完以後就直接給嚇暈了，嘿嘿，然後，貧道就來了個劫富濟貧，順帶著把他送出去了，不然這會兒手上哪有手機用啊。”
九良子一邊嘻嘻哈哈的笑著，一邊把手上那部四角都摔裂了的手機展示給張凡看。
張凡那叫一個無語啊，這算毛的劫富濟貧，你這根本就是打完悶棍明搶嘛！
“那後來是怎麽回事？你又弄出個幻境來讓我們……”
張凡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水月心，那意思不言而喻。
“師兄，莫怪莫怪，現在外麵的人不都流行用這種視頻跟人要錢嗎？我看你沒嚇暈，就隻能……嘿嘿，你懂的。”
九良子笑的那麽邪惡，根本就不像是個道士。
張凡真的很想抽他，就連水月心在臉紅之餘也是一臉憤怒，她的第一次要是這麽稀裏糊塗的把自己當成聶小倩給了“寧采臣”，那豈不是要悔死了？女人的第一次，那意義可是非同小可啊！
“咣！”
察覺了水月心的表情，張凡毫不猶豫的一拳砸在了九良子的頭頂，九良子被砸的“嗷——”的一聲慘叫，抱著腦袋在地上蹦了好幾下，小表情那叫一個委屈啊。
“我說親愛的，要不你也來幾下？”
張凡把拳頭湊到嘴邊吹了吹衝著水月心努了努嘴。
水月心被他這誇張的動作和九良子那蹦跳的樣子給逗笑了擺了擺手，表示給張凡一個麵子，就不收拾他師弟了。
“好了，別鬧了，九良子，我爺爺呢？在什麽地方？”
看到水月心笑了，張凡也不打算再追究了，還是說正經事吧。
然而這話問出口了，張凡看到九良子原本還算歡脫的表情立刻凝固住了，然後神色漸漸的變成了落寞。
“師兄，你，你來之前就有準備了吧。大師爺說你遲遲不來，應該是因為有準備了。”
聽了九良子這話，張凡心裏咯噔一聲，遲遲不來，是因為心裏有準備了……
張凡從小是跟著爺爺一起長大的，爺爺對他的了解要超過很多人。而張凡之前不敢來崔允上，最害怕的就是爺爺找到了，可是連帶著，還找到了一捧黃土。
哪怕早就有了這個心理準備，張凡還是感覺自己的頭一陣陣的發暈，四周的天敵都好像在旋轉一樣。
“張凡，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水月心看到張凡這模樣，急忙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我沒事，沒事……”張凡搖搖手，想要表示下自己沒什麽大礙，然而這一搖手的功夫卻感覺自己渾身都是軟趴趴的，兩條腿都在打顫。
“在……我爺爺在哪兒？”
張凡的聲音都帶著點哆嗦。
九良子看到張凡這樣子，臉上露出了幾分苦笑。
“師兄，你跟我來吧。”
說罷，九良子帶著張凡二人出了赤雲觀的大門，繞到了道觀後麵，隻見道觀後麵有一排排的墳包，後麵的一看就是年頭比較老了，而前麵的四個看起來則要新一點。
張凡看了看墳包前石碑上刻得字。
左手邊第一個，是趙一壽之墓。第二個是“師尊鶴羽子之墓”。第三個是“師爺雲翔子之墓”。而最後一個，上麵明明白白的刻著“大師爺雲隱子之墓”。
張凡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摸上了那墓碑，冰涼，冷硬，毫無生氣。
張凡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無法再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兩隻手抓住墓碑的上半截，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師兄……”
九良子看到張凡這模樣，想要上去勸解一下，不過還沒等他說什麽，就被水月心給扯住了。
水月心是個心思很細膩的女人，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張凡早就知道翠雲山的線索，為什麽沒有早早來，她心裏也清楚。
水月心對張凡也做過一番調查，對他的過去雖然不能說是了如指掌吧，但是也知道個大概。在爺爺莫名其妙的失蹤以後，張凡真的是吃了好多苦，日子過的很難很難，能夠堅持到在江州市裏發跡，是真的很不容易。這個時候，不應該去打擾他。安安靜靜的做一個看客就好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一個大男人嚎啕大哭的樣子真的挺難看的，但是不管是水月心還是九良子都沒有任何要去嘲笑張凡的想法。
他們都知道，爺爺是張凡唯一的親人，甚至就連九良子也從張半仙口中得知張凡這些年吃了很多苦。而現在，唯一可以讓他毫無顧忌訴苦的人，也已經不在了。
“道長，請問你這裏有白布嗎？”
水月心想去上前勸慰張凡一番，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最後，她還是走到了九良子身邊，低聲詢問了起來。
“哦，有，其實，我都給師兄準備好了，當初大師爺說師兄遲早會找來這裏的時候貧道就知道，遲早要有這麽一出。”九良子歎了口氣，默默的轉身走回到赤雲觀裏，過了沒多一會兒，他就捧著一套白色的孝服從道觀裏走了出來，胳膊上，還掛著幾根白色的布條。
“女施主，現在，還是等會兒？”
九良子拿著那套東西走到水月心身邊，低聲問道。雖然他從大師爺雲隱子口中聽到了很多張凡的事情，可是終究沒有跟張凡接觸過，不知道現在該不該把孝服給他。
“等等吧，先讓他哭痛快了再說。”
水月心說著，從九良子的胳膊上拿下來一條白布袋子，係在了自己的頭上。
“女施主，你和我師兄……”
孝帶子這種東西，不是什麽人都能帶的，頭上綁著這個，那必然是死者的家屬才行。
“就快是了，他就這麽一個最後的親人，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帶一下。”
水月心說完，看著其他的幾個墳頭，眉頭突然皺了起來。她發現這裏麵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這幾個墳頭和石碑，除了趙一壽那個時間稍微靠前點之外，剩下三個墳頭看起來是同時弄起來的。
這問題就很大了，張凡的爺爺是九良子師爺輩兒的，年紀不小了，倆師爺輩兒的同時駕鶴歸西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九良子的師父是怎麽回事？他師父今年也就四五十歲吧，為什麽會和兩位師爺一起埋了？
“九良子，你師父他們到底是怎麽死的？”
水月心把九良子拉到一邊，低聲問道。
“額，女施主，你問這個幹嘛啊？大師爺，大師爺說了，不讓我說的。”
九良子頗為忌憚的看了張凡那邊一眼，這才低聲對水月心說道。
“不讓你說？為什麽？”
水月心眉頭一皺，這裏麵果然有問題。
“應該是怕……”
“說！怎麽回事！到底是有什麽事情不能讓我知道！”
九良子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炸雷一般的喝問，回頭一看，張凡紅著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後。
“師兄，你你你你你怎麽聽到的？”
九良子被嚇了一跳，他和水月心說話的聲音都特別的小，可是他怎麽都沒想到張凡的耳音居然這麽好，隔著大老遠的都能聽到他們的低語。
“我在問你話，到底什麽事情不能讓我聽到？是不是我爺爺的死有什麽蹊蹺！”
張凡牙關緊咬，說話的時候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那眼神中的冷意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打哆嗦。
“張凡，你別這樣，冷靜點。”
水月心抱著張凡的一條胳膊，柔聲勸慰，她看得出來，張凡受的打擊有點大，以至於精神有點癲狂了。尤其是聽到剛剛他們說的那些話，想讓他平靜下來恐怕不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