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第二十三章

  「主子，求求您，求您救救墨香！」一個著荷葉綠宮裝的宮女掙開押著她的太監，膝行而前，死死抓住跪在前面的艷才人的裙角，顫聲求道。 

  「住口！你們做出如大逆不道之事，陷我於不義，罪該萬死！」艷才人料不到墨香能掙開押著她的兩個太監爬到跟前來，鐵青著臉，一手推開墨香的身子，任由她摔倒在地，也不轉頭看她，只是朝我恭敬地磕著頭：「皇後娘娘，這些個＊＊＊＊＊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嬪妾管教不善，但嬪妾確是不知情，請娘娘明查，請娘娘按宮規打發了他們以儆效尤！」 

  話剛一落，原本被推倒在地喘著粗氣的墨香突然失聲痛哭起來，大聲叫道：「主子，主子，你怎可這般狠心，明明是你讓奴婢……」 

  跪在一旁的江峰不待我發話，騰地跳起身來，一把捂住了墨香的嘴，忙從旁邊小太監手中取了軟布塞住，厲聲呵斥道：「大膽奴才，皇後娘娘面前豈容你再行狡辯？」 

  那墨香被太監製住，掙脫不開，口中又塞了軟布，不能言語，只是怨毒地瞪著艷才人溲。 

  我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對江峰甚是滿意，當初的確沒有看錯人，每一點都辦得恰到好處，令我十分滿意。 

  我緩步走下台階，伸出一隻手，挽起被嚇得面色發白的艷才人，柔聲道：「妹妹，快起來吧，雖然天氣漸暖了，可是跪在地上久了膝蓋也會疼的。」 

  說著扶了她舉步走回階上，瞟了一眼面露失望之色的眾妃嬪，朝艷才人嫣然一笑：「本宮也相信此事與妹妹毫無干係，妹妹才剛進宮，哪會招惹這些是非，只是最近宮中有些奴才越發的不知深淺，狂妄自大，不好好管教一下，只怕還會鬧出更大的亂子來。妹妹，你說是吧？」 

  我滿臉堆笑地看向艷才人，迎著晨光的鳳眼微眯，兩束冷光如兩簇刀光，直射向艷才人心靈深處。 

  艷才人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微微避開我的雙眼，聲音里透著恨意：「皇後娘娘說得是！」 

  我這才滿意地轉過身，對著階下眾人，高聲道：「太后在世時便一再重申宮中嚴禁妄傳謠言，爾等明知故犯，宮規深嚴，本宮饒你們不得，但念在爾等是今年新進的奴才，本宮就網開一面，從輕發落。恧」 

  台下幾人一聽，原本死寂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驚訝地抬頭望向我。 

  「既然你們愛妄傳謠言，詆毀主子，本宮就讓你們牢記搬弄是非的教訓，每人賜啞葯一碗，遣出儲秀宮，送雜役房！」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雖說往後再不能說話了，被遣往了雜役房，如今的雜役房裡的奴才也不似往常那般任人宰割欺凌了，也算是有了活路。幾人一聽，忙不住地磕著頭。 

  「江公公，即刻拖了他們去吧！」我揮揮手，江峰忙令行刑的太監拖了地上跪著磕頭不止的四人出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而這後宮的是非就更加多而且更加荒謬了。今兒之事妹妹們就當個驚醒吧，以後好好地看著自己的奴才，若再鬧出什麼事來，做主子的只怕也難逃干係了！」我瞟了眾人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道，聲音中透出無形的威嚴來。 

  本來神情各異的眾嬪妃一聽，頓時全白了臉頰，低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再出。 

  我頓了一下，莞爾一笑：「妹妹們也不用太緊張了，站了這陣子了，都道殿里歇會兒吧。」 

  眾妃嬪一聽，忙跟著我入了殿中，坐了下來。 

  我命人奉上安溪新貢的濃香鐵觀音來，頓時大殿里茶香四溢。宮女們又奉上了些新切的水果，一副井然有序的樣子，仿若方才之事沒有發生過般。 

  「妹妹們，這是安溪新貢的濃香鐵觀音，味道甚是甘甜，都嘗嘗吧。」我笑著端了白玉品茗杯送到口中，其他人也紛紛端起杯子小口品嘗著，連連稱讚。 

  我放下杯，轉頭卻見那艷才人仍舊如驚弓之鳥般，獃獃地坐在椅子上，緊緊盯著几上那隻白玉杯，身子猶自輕顫不已。 

  坐於她下手位的芳才人喝著茶，眼光卻瞟向艷才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將一切盡收眼底，淡淡一笑，輕聲道：「艷才人！」 

  「啊！」艷才人聽到我喚她，立刻就站了起來，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 

  我起身走到她跟前，瞟了一眼正暗自得意的芳才人一眼，嚇得她立時低下了頭去。 

  我執起艷才人冰涼的纖纖玉手，展顏一笑，柔聲道：「妹妹，如今那幾個宮人去了，妹妹身邊也缺了侍奉的奴才，不如就從本宮的宮裡邊挑幾個伶俐的過去使喚吧！」 

  艷才人手一抖，隨即也強作鎮定，恭敬回道：「皇後娘娘盛情，嬪妾本不該推卻，可是娘娘掌管六宮，日夜操勞，正要人伺候，嬪妾實在不敢勞煩娘娘身邊的各位姑姑。」 

  我點了點頭，也不強求，只說道：「難得妹妹如此有心，那…你就自己挑選些中意的奴才吧，選好了，告訴內務府一聲便是了。」 

  我緩步走回自己的寶座上，與眾人閑聊了起來。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眾人方才陸續告退而去。 

  我回到暖閣中，歪在貴妃椅上，讓綵衣拿了美人錘替我錘著腿。 

  「主子，你看那芳才人可信嗎？」綵衣見我神思飄忽地靠著，邊捶腿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