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第七十三章

  我盯著她僵硬的嘴角，繼續道：「淑妃妹妹如今是人走茶涼，又哪還有什麼臉面在？一群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弒殺本宮之人，本宮憑什麼要給他們一條活路？你們既然一個個都殺不了本宮，那就得等著被本宮一個個的駑殺！只可憐了陳副統領他…英姿颯爽，年輕有為，堂堂殿前侍衛副統領，前途無量，卻要落得英年早逝的悲慘下場了……」 

  淑妃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中，眼中升起了霧氣，滿臉苦楚，緩緩跪了下去：「是我害苦了他，請皇後娘娘示下，如何才肯放他們一條生路，嬪妾願供娘娘差遣！溲」 

  我這才喜笑顏開，親自扶了她起來，含笑柔聲道：「淑妃妹妹何需說得如此可憐，其實姐姐的心思妹妹還不知道么？只要妹妹願意，這宮裡頭除了姐姐還是妹妹最大，這永和宮照樣還是妹妹的天下，妹妹在這永和宮中想做什麼叫做什麼，本宮保證，沒有人敢來打擾妹妹！」 

  我不懷好意地朝她笑笑，淑妃騰地紅了臉頰，竟如正值青春年華的妙齡少女般散發出嬌嬌新婦的氣息來，霎時迷人心魂。 

  我怎麼就不知她原來也是可以如此美麗的？哎，萬歲爺還真是老了，連淑妃這樣的昨日黃花也有人有能力讓她枯木反春，不知萬歲爺知道了又會怎樣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這宮中的形勢正在按我的設想一步步實現，至於其他的，稍後自然會見分曉了，本宮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陪皇上用過夜宵后，回道莫殤宮中，沐浴完后換上了寬鬆素凈的衣裙，我伸了伸懶腰，吩咐道：「秋霜，去今年新做的宮裝中挑套正式搶眼的出來整理妥當了，本宮明兒要穿！」 

  「是，主子！」秋霜放下手中的參湯，轉身出去了恧。 

  「綵衣，那參湯就不用了，過來伺候本宮歇息吧！今兒個你照例陪本宮歇著吧。」 

  「是，主子。」綵衣早已習慣了與我同塌而眠，也不驚訝，上前熟練地伺候我歇下，方才窩在我的腳邊睡下。 

  「綵衣啊，明兒個可得要好好替本宮打扮打扮才是，明兒個可有好戲上演，可得讓她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帶到命裡面去，過了明兒個，不知還有幾人還能瞧見本宮身著正宮娘娘宮裝的尊貴容顏了！」我擺顯的聲音中有著濃濃的疲憊。 

  「主子，奴婢們都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可這後宮哪容得下善良之人啊，主子善良，看看這群嬪妃，哪個不是變著法兒的想害主子？主子，她們都公然闖進莫殤宮來了，你可不能再善心了！」綵衣對前些日子之事心有餘悸，咬牙切齒道。 

  「恩。」我咕嚕著，長長地嘆了口氣，「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啊……」 

  回應我的只有那盞守夜燈里被燒得哧哧作響的聲音和夜裡隨風搖擺著如鬼魅般的燈影…… 

  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地陪著皇上，直到夜幕降臨，皇上歇下了，我直奔回莫殤宮中。 

  入了東暖閣，換上昨兒夜裡命秋霜備下的宮裝，細細描好眉黛，梳了個精緻的富貴流雲髻，方才扶著小碌子的手臂，朝正殿而去。 

  殿前侍衛前行開路，太監宮女們簇擁而行，頭上那隻只有皇后一人可戴的十二尾鳳凰簪在路燈下灼灼生輝，鳳凰口中的珍珠流蘇隨著走動在風中搖曳生姿。 

  端坐在正殿正中的鸞鳳椅上，看著散跪在地上的眾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吩咐道：「小碌子，有沒派人去傳榮昭儀？」 

  「回皇後主子，已經派人去傳了，這會子只怕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小碌子躬身恭敬回道。 

  話剛落音，門外便響起了當值小太監的尖聲通傳：「榮昭儀娘娘到！」 

  榮昭儀滿臉堆笑並未到達眼中的笑意走了進來，看著地上跪著的眾人，又看看一身正式宮裝端坐在鸞鳳椅上的我，不禁微微變了臉色。 

  多年的宮斗讓她已然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忙斂了神色，上前恭敬跪拜道：「臣妾拜見皇後娘娘！」 

  「恩。」我不冷不熱地點點頭，輕聲道，「榮昭儀起來坐吧！」 

  「謝皇後娘娘！」榮昭儀謝了恩，起身歪在旁邊的楠木椅上，不敢再多言。 

  「榮昭儀，雨妃謀害龍胎，媚惑君王，淑妃意圖弒后，爭奪太子之位，如今皆已查實，二人皆已伏法。這宮裡發生這麼大的事兒，榮昭儀事前可知一二？」我瞟了榮昭儀一眼，聲音中聽不出喜怒。 

  榮昭儀臉色一白，頓了一下，恭敬回道：「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妾素來深居簡出，專心侍奉皇上和皇後娘娘，督促皇兒的學業，不曾聽說其他事！淑妃和雨妃犯下此等大罪，也是前兒個才從奴才們的口中聽說一二，請娘娘明察！」 

  「恩，昭儀妹妹素來喜歡清靜自在。只是這麼大的事兒，牽扯到如此多的宮妃，昭儀妹妹身為二品宮妃，本宮不得不傳了妹妹過來，照例問話。妹妹覺著，她二人該怎麼處置才是？」 

  「回皇後娘娘的話，這國有國法，宮有宮規，淑妃和雨妃兩位姐姐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還請皇後娘娘奏請皇上，下旨嚴懲，以儆效尤！」 

  榮昭儀那是見招拆招，回答得謹慎有理，絲毫不見破綻，看來啊，不出狠招兒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