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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有沒有女人說過

  我藏在牆壁凹陷進去的角落,嚴汝筠從天字號出來後直奔五爺的賭坊,並沒有朝這邊看一眼。


  直覺告訴我,這個與我隻有幾麵之緣的男人,他的城府和那雙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一樣深不可測。


  我盯著那扇半開的門愣神愣了許久,他進去一直沒出來,隻有袂角偶爾在門框露出,裏頭不時傳出洗牌的動靜,還有男人說話的低沉聲,分辨不清到底是誰。


  軟硬不吃,不受誘惑,冷靜自持。


  怪不得五爺這麽欣賞他,所有男人的劣根,嚴汝筠身上都沒有。


  我打了個哈欠,招呼保鏢讓他把五爺另外一個幹女兒請來陪著,我提前回去。


  保鏢問我請誰,五爺最近專寵我,半個月都沒找喬倩,柳小姐身份比我們高出半級,也不會在這樣場合露麵,我問保鏢是不是有個在藝術院校表演專業的女孩,通過飯局和五爺勾搭上了,他說是有這麽一個人,但底子不幹淨,之前被養過很多次,五爺沒看上。


  五爺這老東西口兒很刁,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偏偏喜歡嫩的,喬倩底子最髒,要不是打著名模的番號,想擠入五爺幹女兒隊伍,門兒都摸不到。


  不過這群外圍裏我就服氣她,大部分都是賣弄美色上位,隻有喬倩,她長了腦子。


  我讓保鏢看著安排,機靈點能陪五爺打牌就行。


  我走出大門正要拐彎,忽然聽見賭廳角落處傳來一聲女人的叫喊,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婦女正撕扯著坐在牌桌上的男人手臂,麵容崩潰哭喊著要女兒,男人不理會,盯著手上的三張牌,有些懊惱摔在池裏,“真他媽臭手,一晚上光輸,前天我還贏了幾把,運氣這麽快就沒了!”


  女人廝打他,見他無動於衷,索性一把撤翻了桌布,牌和籌碼像雪片一樣簌簌飛落,飄得哪裏都是,男人氣得反手一巴掌,將女人推倒在地,一桌子的賭徒被打擾也都非常不耐煩,罵罵咧咧讓男人去解決家務事再回來玩兒,不要掃別人興致。


  男人被大家圍擊,也不敢怎樣,踢了匍匐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的女人一腳,“敗家娘們,都是你晦氣的!哭哭哭,老子玩牌等運氣,你他媽在旁邊哭喪!看我輸錢你高興是不是?”


  女人顧不得被踹一腳多疼,她哭喊著趴在男人腳下,死死扯住他褲腿,“把我女兒還回來!你這個混蛋,那是你親閨女啊!你賭得沒了人性,喪了天良,你怎麽不讓高利貸的人打死!”


  男人怒了,再次抬腳要踢下,“媽的,你敢咒老子?女兒也是我的種,借你肚子生出來而已,我想怎樣就怎樣!”


  他腳還沒有落下,一枚紐扣忽然從遠處的半空射來,不偏不倚重重砸在他腳踝,正敲擊在凸起的一塊骨頭上,男人捂著腳哀嚎,旁邊幾名正要上前解決的保鏢一愣,這枚紐扣從遠處射來,以斜向下的姿態,力道不但沒有削弱,更穿過了層層人海沒有誤傷,可見使出紐扣的人腕力極強,而且動作精準,不是一般打打鬧鬧。


  保鏢等紐扣停頓在地上,才看清那是一枚金色的鑽石紐扣,輕飄飄彈落了好幾下才止住在桌角。


  毫無重量的紐扣飛射這麽遠還險些把骨頭敲碎,保鏢一陣麵麵相覷,誰也沒說話,更不再上前。


  人海之中很多桌的賭徒都停下,紛紛找是誰,我透過門縫看到最正中的位置,站著嚴汝筠,他點了一根煙,寬大的衣領豎起蓋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一對濃眉和深邃的眼。


  人海嘈雜中,他遺世獨立,氣場十足。


  煙卷夾在指尖沒有抽,隻是任由它燃著,將空氣內蓄滿煙氣,用來解癮頭。


  他手指微微一蜷,煙被折斷,他扔在腳下,蹙眉留下一句,“我最討厭這種事,立刻處理掉。”


  手下答應了聲,彎腰送他出門,“筠哥您慢走,我給您辦妥了。”


  被嚴汝筠打傷的男人嚇得臉色灰白,東莞名號是筠哥的除了五爺身邊的還能是誰。


  男人反應過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饒,旁邊的女人還在哭喊要女兒,醜陋辛酸的市井百態終是被那扇門完全隔住。


  我撩著長發倚靠在牆角,笑得像一隻狡黠的狐狸,“嚴先生好身手。”


  他腳步一頓,站在那裏看我,他在地字號賭坊待了很久,始終不見我露麵以為我走了,沒想到我會在這裏出現。


  他盯著我,眉梢眼角有一絲戒備,從走廊上哀求他救我到搖身一變成為了五爺幹女兒,這樣的天差地別,沒有心計手段肯定達不到,規矩清白的良家婦女,也不會做一個老男人的情婦。


  屈服在金錢的鐵蹄下賣笑,能是什麽好鳥。


  我朝他走過去,在他麵前半米的位置停下,伸手戳了戳他心髒,“怎麽,隻能你神出鬼沒,不能我悄無聲息啊?”


  他對於我的觸碰不躲也不回應,仍舊紋絲不動佇立著。


  我俯身在他胸口聞了聞,許是我噴出的熱氣讓他有些燥和癢,他露裸在空氣中的鎖骨線條倏然緊繃住。


  我踮起腳尖,滾燙的唇故意擦著他耳朵掠過,“有沒有女人說過,你坐懷不亂的樣子特別迷人。”


  我發誓我這輩子從沒用這樣的語氣和男人說過話,柔軟得像一塊海綿蓄了水,嬌滴滴發顫。


  我也不知道怎麽在他麵前就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我頭皮和骨頭在那一瞬間發了麻。


  他偏頭看我,我和他的臉隻隔了不到一拳的距離,我能清楚看到他下頷一層薄薄的細碎胡茬,從麥色的皮膚裏衝出,滋長噴薄著,擁有這世上最性感的模樣。


  嚴汝筠近看輪廓幾乎是精致和完美,我一直以為這種身份的男人都非常醜,甚至粗魯庸俗,可他顛覆了我的認知,並且顛覆得徹徹底底。


  有些感覺很可怕,是悄無聲息在生長發芽,就像藤蒂,在暗夜中纏繞住樹幹,纏到暈眩與窒息。


  他噴出的呼吸有冷冽的味道,像一片緩慢融化的薄荷,我額前碎發被他呼吸揚起,正好遮蓋住眉骨,他毫無征兆伸出手觸碰向我的眼睛,我倉促和他拉開距離的同時,聽到他低低說了句有。


  我身體微微後仰,手抓住他領帶來穩住自己身體,這樣曖昧交纏的姿態,落在彼此漆黑的瞳仁,他愈發高大,我愈發明豔。


  像一卷偷情的金瓶梅。


  我臉頰潮紅,歪頭媚笑著問他是誰,竟然和我英雄所見略同。


  他眼眸深處浮現一抹戲謔,“不就是你嗎。”


  我盯著他唇角輕佻的弧度,我真好奇啊,這麽冷清矜貴的男人,如果發瘋愛上一個女人,會是什麽樣。


  我不害臊說是呀,“有沒有女人還說過,很想征服你。”


  他舔了下嘴唇,“用什麽征服。”


  我手指壓在他唇上,輕輕噓了聲。


  他濡濕的舌尖恰好掠過,我仿佛被狠狠燙了一下,有些天旋地轉。


  “床上,浴室,沙發,甚至野外,什麽地方什麽方式都行,直到榨幹你為止。”


  他眨了下眼睛,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麽直白露骨,我盯著他臉看了一會兒,哈哈大笑,“嚴先生不是當真了吧?”


  他仍舊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難道不是真的嗎。”


  我被他噎得一愣,他握住我攥緊他領帶的手,身體忽然朝前傾軋過來,我被他健碩的胸膛抵住,他似乎揣著一個火爐,灼熱的體溫能夠將我霎那焚化。


  “如此誘惑美好的事,男人怎麽會不當真。”


  他盯著我嘴唇說出這句話,眼神簡直性感到了骨子裏。


  我有些恍惚,他忽然悶笑一聲,“怎麽,火挑起來,又不會熄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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