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柔軟
薛榮耀見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毒與猖獗,他反而笑,“汝筠,你的睿智和膽識,真讓我又愛又恨。”
“嶽父恨什麽。”
薛榮耀喝了口熱茶,大約太燙,他喝下去後張開嘴哈了一聲,“恨我沒有。”
嚴汝筠笑得意味深長,“我娶了朝瑰,我有不就是嶽父有嗎。”
“你們在說我什麽?”
薛朝瑰趴在扶梯上,整個人順著滑下來,她平穩落地飛奔到嚴汝筠身後,摟住他的背將他身體圈住,“是說我壞話嗎?”
嚴汝筠叮囑她下次不要做這麽危險的事,薛朝瑰扮著鬼臉說好啦,別的事你那麽深沉,這件事每次都要囉嗦。
她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爸爸,怎麽沒有保姆做早餐。”
她說完四下看了看,“她們人呢?怎麽一個都不在。”
傭人聽到她詢問,立刻從陽台探頭說薑嬸去買菜,崔阿姨受了點傷,找管家請過假,今天恐怕不能下床伺候。
薛榮耀聽到受傷,他從棋盤內抬起頭,蹙眉問怎麽會受傷。
傭人抿著嘴唇沒支聲,顯然她清楚昨晚發生了什麽,也許就在暗處看了場戲,她不願得罪我和薛朝瑰任何一個,暫時勝負已分,我壓製了她半頭,可她畢竟是薛家的小姐,這層關係擺著她就不至於一敗塗地。
薛榮耀見傭人不言語,他非常不滿問她是聾了嗎。
傭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薛朝瑰,她搖頭說我什麽都不知道,崔阿姨隻說受傷不能下來伺候,別的沒講。
她說完這話非常驚慌跑出了露台,薛榮耀盯著拂動的窗紗看了半響,他問還有誰知道這事嗎。
薛朝瑰說管家也知道,他沒有向您匯報嗎?
薛榮耀抬眸看她,“聽語氣你也知道。”
她冷冷瞥了我一眼,發現我嬌笑如常毫無懼色,並不為我那樣猖狂歹毒的一麵即將暴露而驚慌,我的巋然不動令她十分氣憤,她語氣有些控製不住剛硬,“爸爸,您在商場曆經浮沉數十載,自認為慧眼如炬手段淩厲,我也這樣覺得,但對於那些善於偽裝的妖媚女人您恐怕還看不透。”
她這樣一說,薛榮耀立刻明白在暗指我,他蹙眉不語,薛朝瑰冷笑說,“任熙深更半夜走上天台,將門窗緊閉,很久不出來,崔阿姨路過門口聽到有男人說話的聲音,怕是遭了歹人,想要衝進去看一看,被任熙攔在外麵死活不肯,我聽見動靜出來解圍,任熙不知道哪口氣不痛快,將崔阿姨踢倒在地上,踩她的臉,當時場麵嚇住了我,等我反應過來要解救,崔阿姨已經口鼻流血,情況危急。爸爸,倘若昨晚我不在,崔阿姨恐怕不隻是休養兩天這麽簡單了。”
薛榮耀下意識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嚴汝筠,薛朝瑰立刻為他辯解說汝筠從樓下上來,顯然不是他,宅子有不少男傭,當然,也不排除有外人爬牆。
薛榮耀問她到底想表達什麽。
“爸爸,她是您請來的貴客,我之前不懂事衝撞了她,也已經知錯就改,可您畢竟為了她賠上自己的聲譽,她如果不檢點,這不是打了您和薛家的臉。我希望爸爸不要被她清純蒙蔽,這世上真正賢淑清白的女人,您身邊隻有我母親。”
薛榮耀並不想聽到薛朝瑰在這個時候搬出他亡妻,他沒有理會天台事件,反而避重就輕僅僅將崔阿姨受傷的事拎出來,“那你怎麽早不說。你故作一無所知給我看嗎?”
薛朝瑰說,“爸爸袒護任熙,我直接指出她的不是,您根本不會相信,甚至連求證都不做便否決掉我,說我不容她。隻有讓旁觀者出來作證,您才能公正一些。”
“你是說我老糊塗是非不分嗎?”
薛朝瑰還沒來得及開口辯駁,薛榮耀用掌心狠狠拍打在桌上,砰地一聲,茶水從杯口噴濺溢出,灑得到處都是,有些滴落在棋盤上,氤氳出好大一塊濕跡。
薛朝瑰嚇得臉色一白,她握在嚴汝筠肩上的手抓得更緊,薛榮耀斥責她不要這樣裝腔作勢,有什麽話在自己家裏為什麽不能坦坦蕩蕩,借下人的口潑髒主子的頭,你還口口聲聲說為我的聲譽著想,我的聲譽才是被自己女兒口無遮攔毀掉!這是你該做的事嗎?
薛朝瑰見他根本不打算插手這事,還一味偏袒我,她知道無論怎樣都無濟於事,也不敢再繼續議論什麽,隻是沉默坐在沙發上,有些委屈紅著眼眶。
嚴汝筠偏頭看了她一眼,反握住她的手,“知道你很心疼,可她隻是個下人,挨打就挨了,打她的是嶽父請來的貴客,為她做主你讓嶽父的威儀放在哪裏。何況下人中確實有很多長舌婦,背地胡言亂語,教訓一次長點記性,有益無害。宅子裏其他人才能引以為戒,不會重蹈覆轍。”
薛朝瑰小聲說你知道的,你看到了那個場麵,崔阿姨四十多歲,她身體經得住嗎?
嚴汝筠沒有理會,他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他的反應比薛榮耀的斥責更讓薛朝瑰驚惶無措,她立刻不再多言。
薛朝瑰想借崔阿姨的事挫一挫我的銳氣,即使扳不倒,最起碼不讓我一味恃寵囂張,可她不但沒有達成目的反而弄巧成拙,讓薛榮耀覺得她處處刁難我,對她的小肚雞腸更加不滿,他實在想不通,他這樣寵愛的掌上明珠,他妻子那樣溫婉賢良的女子,為什麽薛朝瑰並沒有繼承這樣的寬宏,讓他非常苦惱。
他後來對我說,他在亡妻去世後獨自一人撫養一雙兒女,他忙著事業和家庭,年輕時不覺得怎樣,可近兩年越來越覺得歲月難熬,他沒有倚仗手中權勢和自己的地位三妻四妾,更沒有在她還活著時背叛過,他自認是個好男人,好父親,可為什麽當他想要為自己活一次,卻遭受這樣多的阻撓和反對,連他接個女子回來小住都被看作毀滅自己的事,他還能做什麽,除了為兒女鋪好未來,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說深了沒必要,說淺了還不如不廢那嘴皮子,我索性一言不發,挽著他手臂送回房間,叮囑他早點休息,不要多想。
他擺了擺手讓我出去吧,他跌坐在窗台上,捂著臉格外疲憊,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垮得不成樣子。
我走出書房看了眼薛朝瑰的房間,我這才小小一計,她就迫不及待落入圈套,我雖然痛恨崔阿姨監視我給我設置障礙,但她隻是下人,她所有氣勢和惡行都因為薛朝瑰在背後吩咐,冤有頭債有主,我真想處置一個傭人也不會等到今天,我不過是借她反將薛朝瑰而已。
可惜這樣毫無戰鬥力的女人,讓我連鬥的樂趣都找不到。
嚴汝筠之後兩個月都留宿在薛宅,除了必不可少的應酬會在外麵過夜,其餘每晚都回來,次日一早再離開。
我起先以為薛朝瑰怕她不在我會生事,嚴汝筠不好當著薛榮耀和她分居,才不得不留下陪同,但內心並不願意,可後來這樣住久了我才隱約看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是意圖不軌。
他晚上十點一過必到我房中賴著不走,脫了衣服倒在床上就睡,還不穿睡袍,赤裸全身一絲不掛,枕我的枕頭蓋我的被子,一副理所應當的麵孔。
連著幾次後我問他不怕薛朝瑰醒了發現嗎,他笑說她睡得很沉,幾小時都醒不來。
我剛要問他是不是給她下了安眠藥,他忽然伸出手將我往他懷中一拉,我毫無防備,整個人軟綿綿跌落進去,他一隻手落在我胸口握住,在我瞪大眼睛的怒斥和推打下笑著說,“似乎柔軟豐滿不少。”
我朝他臉上呸了一口,他挑眉故作生氣,“有了薛榮耀這條退路,已經什麽都不怕了是嗎。你知道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對我的女人嗎。”
我用手指捏起他薄唇,用力捏成一個山丘的樣子,“我還打過你一巴掌呢,東莞沒有女人敢做的事,我早就做了,你怎麽現在才提。”
他眉眼深沉凝視我得意嬌縱的表情,忍不住笑,“好一張機關槍小嘴,你這是欠收拾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他忽然將我翻了個位置,天旋地轉的窒息中我被他壓在身下,他兩條手臂撐住床鋪,傾覆在我身上,我望進他閃著火苗的眼睛裏,意識到他要做什麽,我有些害怕推搪他胸口,告訴他現在不行。
他聲音低醇而沙啞,灼熱的唇在我脖頸處細細吻著,“我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