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發泄
我洗了澡從浴室出來,看到門口倚著一個人。
臥房燈光擰得很弱,我以為是薛榮耀,他倒是很尊重我,盡管我們的關係確定,也始終不曾碰我,甚至那些方麵連提都沒提,他還是會安分守己睡在自己房間,偶爾在我屋裏坐一坐,也很紳士體貼,坐到我打哈欠立刻起身離開,從不猶豫遲疑。
我對著那道人影喊了聲榮耀,問他要不要喝點紅酒,還是下一盤棋。
我喊完他沒有動,黑暗中吧嗒一聲響,打火機點燃了香煙,煙頭忽明忽暗的紅光,映襯出他的臉孔,我看清那是誰的臉,誰的眉眼,整個人都有些愣住。
他吸第一口煙霧的時候,擰亮了床頭台燈,室內霎時燈火通明,將他和僅僅圍著浴巾的我照得無比清晰。
我整個人都慌了,我本能看向門口,那扇門緊閉,走廊光束滲透進來,像是沒有人經過,非常安靜。
但現在沒有不代表稍後沒有,傭人找姑爺,薛朝瑰找丈夫,都可能讓他在我房間的事敗露。
我走到緊挨著床鋪的位置,“他們人都在,你怎麽能進來。”
他叼著煙卷摘掉戴在腕間的手表,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飽含深意問我,“今晚這出戲,有趣嗎。”
我腦子轟地一聲隨他這句問話而炸開,我從側麵凝視他的眉眼,他眉眼間是一絲深深的笑意,那絲笑意玩味而冷靜,沒有其他複雜的情緒,嚴汝筠為什麽毫不意外?何建春說幕後主使是男人,極其有權勢的男人,這個條件也符合他。
如果是他,他就是在利用這一招逼迫我就範,讓薛榮耀顏麵掃地,為我這段不光彩的過去而難堪羞憤,一旦男人對一個女人產生了懷疑與動搖,再想要攻破便輕而易舉。
他不娶我,也不給我留退路,他隻想捆綁住我,他不許我走,我就必須在這裏,他許我走,我不走也不行。
這段感情從最初就是失衡的,可我當時除了秦彪毫無退路,我隻能死死握住他,在這樣的絕境裏豁出性命愛上他。
那時他還是嚴汝筠,完完全全屬於他自己,屬於我的嚴汝筠。
當這樣的屬於被橫刀奪愛,我驚慌中不得不認清,現實殺死了愛情,殺死了我的忠義。
我的愛情在世俗和現實中不值一提,脆弱得那樣悲哀,它太軟了,軟到不需要尖銳的棱角,隻需要一根軟軟的手指,就可以戳破幻滅。
“是你雇傭他當眾給我難堪?”
他笑著反問,“你認為我會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是薛朝瑰丈夫,她恨我,我背叛了你,如果你知道但不聞不問沒有阻攔,不等於助紂為虐,做了幫凶嗎。那我不恨她,因為她捍衛自己的婚姻排斥異己沒有錯,我恨你,是你逼得她對我下手,也是你逼得我這樣難堪。”
他嗯了聲,“我的動機是什麽。”
“動機是我歸根究底,你恨我不安分,恨我背叛逃離,恨我不知滿足,恨我那樣索取你根本給不了的東西。”
他掐滅了剩下的半截香煙,我隻是眨了下眼睛,他手指便空空蕩蕩。
他一言不發解開係在頸口的領帶,隨手扔在台燈上,鋪天蓋地的遮掩下,木器罩住的燈泡驟然昏暗下來,隻有沒被擋住的窄窄一麵散出光,領帶親吻著燈罩,燈罩歪歪扭扭,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嗬護自己的使命。
“你知道你不安分,知道你背叛,你這麽聰明又懂事,可惜不了解我,我怎麽忍心雇人傷害你,發泄我的怒意嗎?”
我仰麵看他,他逼近我,含笑的眼眸那般幽暗深邃,折射著此時朦朧微醺的光束,他手指從我頭頂緩慢落下,劃過我的眉骨,眼睛,鼻梁和唇,最終停在我的下頷處。
他那樣溫柔又多情,抬起我小小的削瘦的臉孔,他俯下身在我額頭嗅了嗅,吐出一口綿長的呼吸,“我不喜歡這樣發泄怒意,我有更好的方式,這個方式折磨你的同時,也讓我覺得很爽,不是更兩全其美。”
我意識到他要做什麽,立刻用手按住自己胸前的浴巾,“薛榮耀還在,薛朝瑰也在,你瘋了不要拉上我,你玩兒得起,我玩兒不起,男人天生就被原諒和容忍,但女人不行。”
他嗯了聲,“可這個理由不能打動我,無法說服我停止,怎麽辦。”
他言語不容抗拒,但指尖動作卻那麽溫柔,我以為還有商量的餘地,我剛想以身體沒有恢複為理由拒絕他,他似乎早就猜透我要說什麽,他手指深入我胸口,在溝壑處輕輕流連,“已經生了兩個月,不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