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歡好
我來不及頑抗,整個人天旋地轉,重重墜落在柔軟的床中央,成了他唾手可得的掌中之物,在他的傾壓之下毫無招架餘地。
我推拒著他的胸口,慌亂無措看向門口,我並不擔心薛朝瑰懷疑,她就算捉奸在床又能怎樣,他作為丈夫都不怕不在乎,我有什麽好擔心,我隻是不想被薛榮耀知道,我不能在這麽緊要的關頭背叛他,讓所有等著看我笑話的人得意。
“嚴汝筠。”
我咬牙切齒喊他名字,他食指沒入我肩帶,輕輕一挑,便毫無懸念的脫落下來,他盯著我白皙如雪的皮膚,“知道馮小憐嗎。”
我陰著臉沒說話,他頗有興味,“曆史上在君王懷中聽政、躺在地上玉體橫陳供人觀賞的後妃,隻有這一個。你說是馮小憐太美,還是君王太昏庸,自己的私有物,怎麽能給他人觀賞。”
他這話什麽意思我清楚,他暗喻他和薛榮耀都是昏君,我盯著他微微啟開的薄唇,“女人是男人的私有物,可我不是。”
“你不是女人嗎。”
我眼底閃過一絲囂張,“我是靠自己的女人,所以我在男人麵前有膽量和底氣猖狂。”
我欠身逼近他的臉,睫毛幾乎貼住他鼻梁,“我想要男人為我瘋,他就一定不會清醒,我想要男人為我死,他一定不願意偷生,嚴先生說,天底下有這個本事和手段的女人,多嗎?”
他幽深的瞳孔倒映出我得意而猖獗的臉,他說不多,幾乎已經滅絕。
我洋洋得意重新躺回去,“可惜我不能做到讓你死。”
他挑了挑眉,“你能做到,會忍心嗎。”
“就是不忍心,才覺得可惜。”
我將手摸向枕頭,手掌微微蜷縮,仿佛握住了什麽,他視線隨著我抽動的手腕而定住,有一絲危險。
“你猜我拿了什麽。”
他不語,將我身體更用力壓住,我從枕頭底下一點點抽出,一道白光刺目的閃過,劃過他雙眼,將他犀利鋒狠的目光映照得清清楚楚,他下意識扼住了我手腕,試圖用疼痛讓我放手,然而當他發現我掌心握著的隻是一麵小小的方形鏡子,他唇角勾起一絲笑,“騙我?”
“玩兒了一輩子鷹,嚴先生還怕一隻吃草的兔子?”
“你可不是兔子。”
他鬆開我的手,將我身上最後一層束縛剝光,“兔子哪有這樣淩厲的牙齒,尖銳的刺。”
我不顧自己毫無遮掩的身體,也不覺得羞,專注逆著床頭昏暗的燈光,照了照他的臉,我從鏡子內打量,“嚴先生這張臉,怎麽會長得這樣好看。”
他也沒有心思回答我,起初隻是一丁點火苗,現在燎成了一簇火焰,燒過我赤裸的肌膚,流連而過,“馮小憐玉體橫陳,你呢。”
我對著鏡子打哈欠,“你不知道嗎。整個東莞嚴先生想打聽清楚多少男人見過我玉體橫陳,恐怕一張紙都不夠記錄。難道我跟秦彪第一天起,他被我迷得神魂顛倒,嚴先生也著了魔沒有調查我?”
我手指在他胸口戳了戳,逆時針打轉兒,“你還不清楚我那點底細。何建春連我屁股上有一顆痣都清楚,這還用問嗎。”
“那是從前,我問現在。”
我根本不打算回答他,他見降服不了我,忽然將我一翻,我被強製趴在床上,背對著他猶如一座山的高大身軀,這樣毫無察覺也不能直視的危險,令我有些慌張。他麵含淺笑,口吻卻是警告,“很多和我做過的事,和別人不可以,記住了嗎。否則我會用這樣的姿勢,讓你死在床上。”
我冷著臉孔餘光狠狠瞥向身後,“嚴先生記錯了吧,我已經是薛榮耀的夫人,你名義上的嶽母,你這樣壓著自己的嶽母,已經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是違背倫理綱常的事,你竟然還敢控製我。”
他極其喜歡我這股倔勁兒,“嶽母不是也心甘情願躺在我下麵嗎。”
“他想要怎樣,我作為妻子,有我拒絕不了的義務。薛小姐一定要夫妻情事,嚴先生能拒絕嗎。”
他眯眼笑,“當然不能。”
我掙紮著轉過頭,盯著他每一次開口而滾動的喉結,凸起出那樣性感誘惑的弧度,嚴汝筠身上每一處,每一處細節,甚至皺紋,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以嚴先生聰慧都搪塞不了一個女人,我更不能。”
他不急不惱,手在我滑膩的背上緩慢遊蕩,“我相信你的小聰明更勝過我,一定可以周旋得非常漂亮。”
“嚴先生高看我了,可惜我不想周旋。”我不畏懼惹怒他,順從他的女人那麽多,包括薛朝瑰,他心裏其實是厭煩的,沒有任何一個男人不希望在一群對他百般討好的女子中間,出現忤逆他抗拒他的女子,不必多,隻一兩個足矣,每一個冷淡的眼神和敷衍的回答,都挑起他狂熱的征服欲,讓他魂牽夢縈,時刻尋找征服駕馭她的籌碼。
風月歡場柔情似水縱然得體,可拿捏得當才能成功。
我偏要勾著他,逆著他,氣著他,讓他咬牙切齒,還無可奈何,像一根刺紮在他心尖上,高興了軟一點,撓得他抓肝抓肺,不高興了硬一些,刺得他鮮血淋漓,我猜不透他,他也拿捏不準我。
嚴汝筠哦了一聲,“是嗎。”
他離開我,將我又翻了回去,狂肆的折磨,當他觸及到我腹部忽然停下,我感覺得到他噴出的呼吸定格在距離皮膚不到一厘米的位置,他視線裏是那條長長的猙獰的刀疤,疤痕剛剛彌合了兩個月,是極其醒目的粉白色,一條條細細的線痕,足有十幾條。
他所有動作倏然僵滯住,大約想不到剖腹的疤痕會這樣醜陋,他伸出手輕輕點了點,他指尖冰涼,我禁不住狠狠一顫。
“疼嗎。”
“你生個試試不就知道疼不疼。口說無憑,刀沒割在自己身上,你當然不會知道那樣的切膚之痛,真割了你,你不用問也清楚。”
他無奈笑了聲,“這麽愛生氣不好,長皺紋。”
我兩隻手攥緊他肩膀,想要將他推開,他偏偏那麽重,盡管怕壓到我傷口躬著背並沒有沉下貼住,可我還是難以抗衡他分毫。
我賭著氣說,“長皺紋更好,省得別人看我站在薛榮耀身邊以為我別有企圖,我要是長得又老又醜,別人也不會覺得我目的不純。”
“你又老又醜,他會喜歡你嗎。會為了你不惜和他的一雙兒女作對,不惜冒著傾覆一切的風險從我手上掠奪女人。一個長相平庸甚至醜陋的女人,得不到男人如此衝動。”
他說完戳了戳我的肚臍,有幾分下流,“你本來也別有企圖。”
我陰陽怪氣反問,“嚴先生給不了的企圖,還不許我從別人身上撈嗎。”
他抿嘴看我,從下到上的角度,他如刀刻般精致的臉孔顯得更加清俊,而我則有些頑皮的雙下巴,他覺得好笑,眉梢眼角都在隱忍,“你以為對我一臉冷意,我就會因此掃興,不願再碰你,可你錯了,我偏偏喜歡你生氣痛恨我的樣子,如果你逢迎討好我,我反而不願多看一眼。”
走廊外的燈光變得更亮,似乎傭人按了開關,要到天台上收衣服,我想要用手堵住他的唇,防止他說話聲被人聽到,惹出大簍子,可他伏在下麵我勾不到,隻能急得紅臉瞪眼,“你再這麽得意忘形,你嶽丈知道你敢對嶽母霸王硬上弓,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咧開嘴溢出一聲清朗的笑,“怎麽總提醒我你現在的身份,嶽母。”
我趁機答應,還特地拖了長長的尾音,將那個“哎”字喊得那般婉轉動聽,悅耳悠長。
他臉色微微一沉,“不是隻有他會做出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我不也可以嗎。”
“為哪個紅顏。”
他頭埋下輾轉吻著,吻出我一身濡濕,“你很快就知道。”
起起伏伏。
天崩地裂。
五光十色。
原來一個人的良知可以毀滅得這麽快這麽徹底,剛才還是咬牙切齒,下一刻就能水乳交融。
女人果然善變,這份善變是男人行為的結果。
我覺得麵對嚴汝筠時的自己才是最膽大妄為的,最不需要遮掩和偽裝,我和薛榮耀此時逗留的書房僅僅隔著一堵牆壁,一道走廊,他隨時會出現在門外,問我睡了嗎,也許心血來潮,直接破門而入,他看到這樣香豔的一幕,會否恨我貪婪放蕩。
果然不再是他記憶裏魂牽夢縈的熙熙。
我這輩子啊,坑蒙拐騙,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我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變得這麽凶狠。
可人走得每一步,到底會收獲什麽失去什麽,不都是一無所知嗎。
我沉浸在水裏,被水草倉促纏住,每當我竭力要浮上岸,嚴汝筠又扯著我墜落下去,深入到海底,到汙泥中,向著波濤洶湧的海麵窒息。
他喜歡結束點一根煙。
不是他,是天下所有吸煙的男人,都喜歡在事後用灰燼祭奠這樣一場激情。
他倚靠著床,汗涔涔的額頭怎麽都幹不了。
我爬起來穿好睡裙,他在我旁邊吐了口煙霧,用手揮動著吹向距離我相反的地方,我沒有聞到那是怎樣濃烈的氣息,但他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
“想要讓一個女人記住自己,臣服自己,不背叛自己。就要征服占有她的身體,她就算腦子和心裏想要忘掉,身體依然會牢牢記住,那麽就永遠無法逃脫這個男人的掌控。”
我將束縛在睡裙內的長發扯出,隨意鬆散在腦後和肩頭,“所以嚴先生還是想要掌控我。”
我俯下身在他胸膛重重咬了一口,“不孝不忠不義。”
他的臉和眼隱匿在一片朦朧的煙霧中,他半開玩笑說我們不是正合適。
我手肘撐住頭,將蓋在他身上的毛毯一把掀開,他像是塗了一層厚厚的蜜,散發出油亮的魅惑的光。
我倒在他身旁,真絲睡裙上沒有褶皺和破損,他還算手下留情,不至於讓我交待不了,他何嚐不是給自己留條退路,哪能真的在薛宅放肆到不遮不掩的程度。
月色透過窗紗滲入到房間,我裸露著肩膀和脊背,也裸露著剛才那場癲狂肆意的情事留下的泛紅的每一寸紋路。
緊致潮濕的皮膚似乎有了生命,羞澀而悱惻,伺機蠢蠢欲動。
我就是這樣一麵姿態,懶洋洋斜倚在枕頭上,半副身體匍匐在柔軟的海綿中,我抬起一條赤裸的腿,腳趾伸向他正對我的胯間。
我感覺得到他在顫抖,有了一絲挺拔的勢頭。
我歪著頭莞爾一笑,他眼底反射出的模樣,是我白色海棠般的幹淨臉孔,玫瑰的豔麗與茉莉的空洞的眉眼。我朝前爬了一米的十分之一,在他高大修長的身體下可以被忽略不計的距離。
我仰起頭,吐出清香溫熱的呼吸,伸出一根手指豎在的唇上,又在他的注視下落入某一處,替代了我的腳趾。
我逐漸逼近最敏感的地方,我笑著說,“你在我房間這麽久,是不是該走了?”
他不答,垂眸一片平靜,可燈光下他才平息不久的閃爍著欲火的眼睛又驟然明亮起來。
“怎麽,嚴先生這是要梅開二度,不留點精力去應付你的嬌妻,她可還等著呢。”
他將我的手握住,離開了他,“妖精。”
我吐出舌頭舔了舔幹涸的唇,“我是西遊記裏的白狐妖精,那你就是牛魔王,鐵扇公主有一把扇子,能扇滅三昧真火,那是天地間的寶物,不就是現在的權勢嗎,你這個老牛精又想安撫妻子,又不想放棄風花雪月,最後的下場就是讓孫悟空和哪吒逼死。”
“誰是孫悟空。”
我似笑非笑,“王法。”
“誰是哪吒。”
我吸了吸鼻子,“沈燭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