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報告張局,請問我現在是不是需要帶著我的人離開,是否還需要寫檢查?”賀一軍此時底氣十足,長期受了張青陽的鳥氣,剛才更是被當眾嗬斥,這會,賀一軍也不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聲音不是一般的大,一本正經的看著張青陽。


  張青陽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狠狠的瞪了賀一軍一眼後,張青陽也迅速反應了過來,快步走到陳興和呂德方跟前,“陳市長,呂書記,您們怎麽過來了。”


  張青陽同陳興和呂德方說著話,腦袋瓜子更是在急速轉動著,想著怎麽圓現在這個場,卻是沒意識到自己今晚和鄭光福喝了不少紅酒,雖然沒醉,但滿嘴酒氣,嘴巴一張,濃濃的酒精味就朝陳興和呂德方飄了過去。


  看著眼前的心腹愛將,剛才的場景曆曆在目,呂德方除了惱怒,眼裏更是閃過一絲失望,如果說剛剛陳興言語間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對張青陽的成見讓呂德方這個護短的政法委書記產生不滿的話,此時此刻,呂德方對陳興的話再也興不起半點反駁,甚至是無地自容。


  陳興這時也不說話,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張青陽,陳興打算讓呂德方這個剛才還在稱讚張青陽做事穩重的政法委書記自己開口,看看呂德方還能說什麽護短的話。


  “青陽,今晚不是安排對皇冠娛樂城突擊檢查嗎,你上哪喝酒了?”酒味嗆鼻,呂德方忍著心裏的怒氣問道。


  “沒有,檢查之前我哪敢喝酒,是在行動結束後,才和朋友一起喝了點酒。”張青陽不自然的解釋著,心裏已經在盤算著如何補救。


  “這位是?”出人意外的,呂德方沒有繼續問張青陽,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鄭光福。


  “哦,呂書記,這位是咱們市人大代表鄭先生,這家娛樂城是他旗下的產業,剛才突然遭受到咱們局裏的檢查,鄭先生以為是有人冒充警察來搗亂,因為九點的時候咱們局裏才組織過大規模檢查,剛剛又有人來檢查,鄭先生就誤會了,給我打電話,我想著也覺得奇怪,局裏沒布置這個時間段的檢查,就過來看一看了。”張青陽眼珠子轉了兩下,小心的跟呂德方解釋著,眼角的餘光更是偷偷瞄著陳興,在一邊不吭聲的陳興給了張青陽極大的壓力,更讓張青陽感到心裏發虛,如果是隻有呂德方一人在場,張青陽這會有很大的把握糊弄過去。


  “是嗎?”陳興這時候突然插話,盯著張青陽,“張局,這麽晚了,他一個電話,你就跟著過來了,還是你剛才本來就跟他一塊喝酒來著。”


  “沒…沒有的事。”張青陽辯解道,心裏暗暗著急,心虛的沒敢迎上陳興的眼神,此時的張青陽仍有點懵,不知道為何陳興跟頂頭上司呂德方會齊齊出現在這裏。


  “那不知張局能否給我個解釋,剛才賀隊長向你報告說檢查出了毒品,還有的包廂裏公然提供色情服務,為何張局長想的不是第一時間從局裏抽調警力封鎖這家娛樂城,進行全麵檢查,反而是嗬斥賀隊長擅自行動,目無組織紀律,不僅隻字不關心娛樂城檢查出違法違規行為的事,而是讓賀隊長帶人離開,還要賀隊長寫檢查,張局長,你可真是讓我長見識了,我這腦子到現在都有點轉不過來,想不通張局剛才為何是那般反應?難道你跟這位鄭先生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關係,急著需要為對方掩蓋什麽?我想也隻有這個解釋才能說得通了吧。”


  陳興嘲諷的看著張青陽,說話是一點都不留情麵,站在陳興身旁的呂德方此時除了陰沉著一張臉,已經張不開嘴為張青陽辯解半句,剛才的事是他親眼所見,盡管他有些不喜陳興此時就給張青陽扣上這麽一頂帽子,但沒法說什麽,他不是聾子,並非沒聽見張青陽嗬斥賀一軍的話。


  “陳市長,可能是我今晚喝得有點多了,腦子有點不太清楚了,說了反話。”張青陽強裝鎮定,“主要是賀一軍同誌擅自行動,沒有經過局裏批準,也沒有跟局裏任何一個相關的主管領導事先匯報,所以我才有些生氣,公安局是一個團結的集體,講究紀律,像賀一軍同誌這樣隨隨便便就擅自行動,容易帶壞影響,以後要是誰都可以擅自主張,那公安局就亂成一團了。”


  “好一個講究紀律,團結的集體。”陳興看著眼前的張青陽,對方的表現真的是讓他徹底開了眼界了,這個時候,張青陽竟然還能冠冕堂皇的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陳興此時沒來由的看了呂德方一眼,也難怪呂德方會長期受對方蒙蔽,這張青陽一張嘴端的是能將死的說成活的,將活的說成死的了。


  “好吧,我相信張局長的話。”陳興突然笑了笑,“張局長,今天晚上九點的行動,你們局裏是否真的做到保密?”


  “陳市長,肯定是有保密的,事前我還開過專門會議,這次的嚴打,誰要是敢泄密,一旦被查出來,局裏將從嚴查處,嚴重的甚至要開除警籍,絕不手軟。”張青陽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陳興如此問,他隻能硬著頭皮上,不能自己否認早就提前泄密。


  “好,既然張局長這麽說,賀隊長,你過來一下。”陳興朝賀一軍招了招手,當著呂德方的麵,陳興並沒跟賀一軍表現出親近的態度來,“賀隊長,今天晚上九點的那次行動已經泄密,這件事情就由你來負責, 在公安局內部展開調查,不論涉及到誰,都絕不姑息,誰要是想給你使絆子,阻攔你調查,你可以直接來找我,我想呂書記也是支持的,呂書記,您說是吧?”陳興轉頭看向了呂德方。


  “泄密的事肯定要調查的,陳市長既然覺得由一軍同誌調查好,那就由他調查吧。”呂德方漠然的點了點頭,心裏泛起了一陣無力感。


  “陳市長,晚上的檢查行動進展順利,陳市長如何說已經泄密了?”張青陽愣了一下,隨即抬頭看著陳興,他必須說點什麽。


  “進展順利就代表沒有泄密嗎?張局長,我看是你們今晚負責檢查的人跟這娛樂城的人已經沆瀣一氣了吧。”見張青陽還敢如此裝瘋賣傻,陳興對張青陽越發的厭惡。


  “陳市長,雖然您是領導,但您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這樣說我們局裏的人,這次嚴打,局裏是全局動員,全警出動,所有人都放棄了休息時間,隻為了響應市委市政府安排部署的嚴打行動,局裏製定了具體的行動計劃,安排到每一個負責人頭上,有休假的同事放棄了休假,隻要被安排到的人,晚上的休息時間也都放棄了,每個人都付出了辛勤和汗水,陳市長您說這樣的話,要是傳回局裏,如何不讓辛辛苦苦的警員們寒心,我個人無所謂,但我不能看到下麵的人攤上這樣的罪名,受這樣的委屈。”張青陽一臉激動,大義凜然的迎上陳興的目光。


  “張局長不去當政委真是可惜了,要是當演員更是能拿獎了,我看你是入錯了行當。”陳興笑著搖了搖頭,“張局長,其實事實的真相你應該最清楚,但你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不得不讓人佩服你的臉皮和毫無羞恥的一顆心。”


  “陳市長,剛才我嗬斥賀一軍同誌的一番話固然有錯,我自己也願意檢討,但您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我,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麽讓您反感,以至於您這麽迫切的想要針對我,但我問心無愧,今天晚上的行動,是嚴格保密的。”


  張青陽嘴上說著一番義正言辭的話,目光卻是不時的飄向頂頭上司呂德方,張青陽寄希望於一向對他信任無比的呂德方能夠站出來為他說話,但此刻,呂德方無動於衷,看著張青陽猶自跟陳興辯駁,呂德方心裏暗暗搖頭,以張青陽的智商,本不該如此,陳興若不是親自抓了個正著,又何至於自掉身價的跟他浪費口水。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呐。”呂德方歎了口氣,9點的那一次檢查沒有檢查出什麽,賀一軍組織的這次突擊檢查卻是收獲頗豐,這還是在人手不夠,隻檢查了一個樓層的情況下,如果對整個娛樂城進行檢查的話…呂德方不敢想象,但以他從警多年的經驗,這家娛樂城的問題絕對不輕,九點的那次檢查卻是什麽都沒檢查到,再加上剛才目睹了張青陽跟鄭光福一塊下車,兩人看樣子關係不淺,又親耳聽到了張青陽反常的嗬斥賀一軍的話,呂德方第一次對自己這個心腹愛將產生了不信任感,他一直不開腔,那是失望所致。


  “呂書記,你有什麽要說的?”陳興實在是不想跟張青陽說這些無謂的話,張青陽的臉皮之厚,陳興算是見識到了。


  “青陽,現在一軍同誌在這娛樂城裏檢查出了毒品,你覺得接下來要怎麽辦?”呂德方看著張青陽道。


  “呂書記,既然已經人贓俱獲,那就都帶回局裏調查,好好審訊一番。”張青陽心裏一喜,呂德方這時候還問他的意見,張青陽暗道這老不死的看樣子還是信任他的,隻要老不死的信任他,來自陳興的壓力,相信老不死會幫忙攔著的,隻要先將眼前的情況應付過去,他就有更多時間應對,張青陽已經打定待會事了趕緊去找常務副市長李浩成。


  “隻是這樣嗎?”呂德方緊緊的盯著張青陽。


  “嗯,當務之急就是將人帶回去調查。”張青陽點頭道,有點疑惑的看著呂德方,此時的他無疑已經沒了平日的冷靜。


  “青陽,你跟這位鄭先生的關係很不錯?”呂德方心裏很失望,他願意再給張青陽一個機會。


  “呂書記,我跟鄭先生隻是偶然認識,今天晚上是鄭先生給我電話說是不是有人冒充局裏的警察,我感到事態嚴重,所以就趕緊過來看一看,要是真有人敢冒充局裏的警察為非作歹,那就是影響很惡劣的事了。”張青陽搖頭道。


  張青陽不知道的是,隨著他這一句否認,呂德方對他是徹底失望了,張青陽以為呂德方什麽都不管事了,好糊弄,卻不知道呂德方沒少收到有關他的告狀信,但都被呂德方壓下來了,這一切都源於呂德方對張青陽的盲目信任,以及張青陽一直以來在呂德方麵前所刻意營造出來的一個良好形象,況且呂德方從警多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呂德方深深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容許張青陽犯些錯誤,隻要不是致命的問題,呂德方也懶得多管。


  一個清官不代表就是一個好官,一個好官不一定是清官,正是種種的這些因素,讓呂德方都疏於對張青陽的約束,更是放權給對方,呂德方已經安心準備退休了,而今晚的事情,隱隱讓呂德方預感到最後的問題恐怕會比預想的還嚴重。


  張青陽否認他跟鄭光福有什麽超乎尋常的關係,但他不知道呂德方恰恰聽了不少他跟鄭光福私交甚篤,屢屢為對方擺平困難的不少風言風語,呂德方平常沒放在心上,也認為可能是一些謠言,但今晚這一切,卻是讓呂德方相信了,張青陽的否認,讓呂德方徹底失望,他原是想再給張青陽一個信任的機會的。


  “一軍,你馬上從局裏調集警力過來,將這娛樂城徹底封鎖住,給我嚴查。”呂德方看向賀一軍道。


  張青陽有些發愣,看著突然下令的呂德方,張青陽剛剛稍微有點放鬆的心情又繃緊了。


  “呂書記…”


  “青陽,我看你酒喝多了,回家去醒醒酒。”呂德方打斷了張青陽的話,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對方。


  張青陽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呂德方的突然轉變讓張青陽如墜冰窖,看著呂德方的背影,張青陽臉色陰晴不定,同鄭光福交換了個眼神,張青陽大踏步的離去。


  得了呂德方吩咐的賀一軍整個人的精神勁完全不一樣了,容光煥發,二話不說就打電話回局裏要警力支援,有呂德方在這裏坐鎮,賀一軍這次從局裏調人是無比順利,走到呂德方和陳興身邊,賀一軍眼底深處有著一絲激動,他能看得出來,呂德方對張青陽的態度發生了些許變化,這讓賀一軍欣喜無比。


  張青陽離去,早就在一旁看到形勢有點不對的鄭光福更不想呆著,也想趁機離去,他也必須想辦法應付這件事,剛才張青陽離去的眼神也是在暗示他出去一塊想辦法來著。


  “鄭先生,你還不能走。”賀一軍眼見鄭光福要離去,出聲攔住。


  “怎麽,賀隊長想把我當成犯罪人資抓了?”鄭光福冷冷道,此事對他不利,但對鄭光福而言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鄭光福仍有所依仗。


  “鄭先生誤會了,你是這家娛樂城的老板,眼下娛樂城發生了這樣的事,鄭先生必須留下來配合調查。”賀一軍不卑不亢的說著,對鄭光福,賀一軍早就想調查對方了,這次終於有了名正言順的機會,有陳興的支持,有呂德方的支持,賀一軍的腰杆從來沒挺得這麽直。


  “我要想離開,賀隊長還能強行把我扣留嗎。”鄭光福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推開賀一軍就要離開。


  “鄭先生,你要是非得這時候走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是心虛了?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鄭先生此刻匆忙的要離去,可是很容易引起誤會的。”賀一軍的態度也強硬了起來,擱在平時,他沒這個膽子和鄭光福叫板,今天卻是大不一樣。


  “笑話,我行的正坐得直,有什麽好心虛的,這家娛樂城雖然是我名下的,但我鮮少過來,出現這樣的事我也很痛心,你們公安局需要怎樣調查可以跟我說,我會盡量配合你們,但你要是無端端說些子虛烏有誹謗我的話,賀隊長,我保留法律追究的權利。”


  經曆過大風大浪的鄭光福終究不是常人能比,此時這種情況,鄭光福依然能保持鎮定。


  “鄭先生能配合我們調查那是最好,不過現在必須請鄭先生留下來,當然,鄭先生您若是要強行離去,我們也隻能讓您離去,您是市人大代表,我們公安局確實沒權力強行扣留你。”賀一軍看著鄭光福,言語中不乏諷刺。


  陳興看著賀一軍和鄭光福的交鋒,總算是對賀一軍滿意了一次,這次賀一軍沒再表現出優柔寡斷,態度強硬,陳興就是希望看到這樣的賀一軍,隻要站在法理上,就應該表現出一名公安人員應有的氣節。


  鄭光福撇了撇嘴,目光從陳興和呂德方身上快速掃過,鄭光福並沒有選擇離去,而是留了下來,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鄭光福心裏同樣在想著善後事宜。


  從公安局調來的警力很快就趕到,同來的還有市局今晚的值班副局長黃勝輝,呂德方當場指示這件事由賀一軍及其刑警一大隊全權負責,其他人配合其行動。


  陳興和呂德方隻是在現場呆了一會,警員們在對娛樂城進行詳細搜查,他們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陳興的目的也達到,同呂德方一塊離開。


  “呂書記,今晚讓您這麽晚還沒得休息,實在是抱歉。”坐在車上,陳興笑道。


  “沒什麽,我說過,我要感謝陳市長您對我們政法工作的關心和支持才是。”呂德方搖了搖頭,他的心情好不到哪去,今晚這事讓呂德方顏麵無光,哪怕陳興不說什麽,呂德方自己臉麵也掛不住。


  離皇冠娛樂城不遠的半島別墅區,李浩成懷裏擁著林虹躺在柔軟舒適的意大利進口大床上,剛剛完事的李浩成仍喘著氣,拿起煙點了一根,李浩成今晚明顯是有些心不在焉,腦袋裏不時的浮現林晴那張精致的麵孔。


  “想什麽呢,瞧你好像魂不守舍的。”林虹趴在李浩成的肩膀上,女人的直覺讓林虹感受到李浩成跟往日不一樣,除了一開始不同尋常的瘋狂,李浩成顯得並不是特別的投入。


  “沒什麽,工作的事,頭疼。”李浩成隨口敷衍了一句。


  “是嘛?那你不是都已經在家了嗎,怎麽又出來了。”林虹笑著問道,11點多的時候,她都已經躺下快睡著了,李浩成卻是突然過來了,林虹大為驚訝,她給李浩成的秘書江錦打電話,對方還說李浩成已經回家了來著,林虹以為李浩成今晚不會再過來,沒想到快淩晨了才過來。


  “在家裏跟那婆娘了吵了幾句就出來了,我告訴她要到辦公室,晚上直接在辦公室休息。”李浩成編著瞎話在搪塞林虹,他倒是真的打電話回去跟老婆說晚上要在辦公室睡覺,卻不是從家裏出來的,將近11點,他才從南州大酒店裏依依不舍的出來,恨不得就住在林晴的房間裏,隻可惜林晴雖然有意無意的向他表達著曖昧的信號,但卻始終保持著最後一絲距離,李浩成摸不清林晴是什麽意思,也不敢過分孟浪。


  “是不是她又不讓你接電話了,我給你打了那麽多個電話,就沒見你接一個,要不是給江秘書打電話,我都不知道你回家了。”被蒙在鼓裏的林虹絲毫沒有察覺。


  “要我說你跟你老婆也沒啥感情了,以後幹脆也別回家住了,晚上到我這裏來睡吧,反正你倆的夫妻感情已經名存實亡,隻要保持著這一紙婚約不就行了,我也不逼你離婚,知道對你的政治前途不好,但讓你多來睡總可以吧。”林虹繼續笑道。


  “常過來可以,但不能老住在你這裏,時間長了,風言風語就多了。”李浩成搖了搖頭“就算是沒有感情,也得時不時回去住幾天,必須做給別人看。”


  放在床頭小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李浩成眉頭一皺,“這時候還有誰打電話過來。”


  “張青陽?他怎麽會這時候打過來。”李浩成疑惑的接起電話,一旁的林虹聽到是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張青陽打過來的,已經豎起耳朵湊近來聽。


  聽著張青陽說事,李浩成眉頭擰得更緊,安慰了張青陽一兩句後,李浩成掛掉了電話,大致聽到內容的林虹好奇道,“鄭光福的那家皇冠娛樂城出事了?”


  “恩,陳興和呂德方盯著,被查出了毒品。”李浩成搖著頭,“這鄭光福也真是的,都不缺錢了,還搞這些勾當,現在可好,被逮了個正著。”


  “現在的娛樂場所都少不了那些東西的,也不是鄭光福要那樣搞,他要是在自己的娛樂城禁止那些東西,那他的生意肯定比不過別人。”林虹笑道。


  “呀,你倒是挺會替他說話的嘛。”李浩成看了林虹一眼,笑道,“該不會是背著我跟鄭光福有一腿吧。”


  “我倒是想跟他有一腿呢,那也得看他有沒有那個膽子。”林虹笑道,她的表情再自然不過,李浩成根本沒有半點疑心,他也相信林虹不敢背著自己亂來,李浩成更是沒膽子染指自己的女人。


  “這陳興該不會和呂德方走到一塊去了吧。”李浩成微微有些擔憂,他拉攏過呂德方多次,但都沒有呂德方,呂德方跟個老狐狸似的一直都是中立派,說難聽點就是牆頭草,常委會上舉手表決,呂德方有時候支持他,有時候支持葛建明,給人的印象就是兩不相幫,就事論事,李浩成拿呂德方也沒辦法,拉攏不成之後也懶得再去耗費精神,幹脆把重點放在張青陽頭上,反正呂德方也退休了,若是能把張青陽提起來,那公安局這一塊就掌握在他手裏。


  “呂德方不是要退休了嗎,就算是他跟陳興走一塊又能怎麽樣,兩三個月的時間,他倆還能搞出什麽來不成。”林虹笑道,見李浩成仍有所擔心,林虹笑著支招,“浩成哥,要不你幹脆使使勁,讓他現在退休不就成了,反正都是要退休的人了,不差這兩三個月,隻要上頭安排下來,他就算是現在就退居二線不也是正常的很。”


  “關鍵是我沒那個本事安排,你以為我省領導呐,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這可是個肥缺,盯著的人多了去,更別說還掛著常委呢。”李浩成翻了翻白眼。


  “事在人為嘛,不試怎麽知道。”林虹不以為然,“她也是迫切希望呂德方下來的人,張青陽要是能上去,對她的好處也不言而喻,眼下聽到張青陽打電話過來說發生了這麽一件事,她自然不希望張青陽因此受到影響,她也不少事情可也都需要張青陽直接經受幫忙。


  “明天再看看怎麽回事,鄭光福那廝狡猾著呢,沒那麽容易有事,那麽大一個娛樂城,就算是被查出了毒品,他隨便都能推出幾個替罪羊來。”李浩成倒是不怎麽為鄭光福擔心。


  翌日上午,呂德方在公安局組織召開了中高層幹部會議,呂德方點名批評了昨晚九點在皇冠娛樂城執行檢查的那一組檢察人員,要求當時負責帶隊的刑警三大隊隊長曾江濤做出檢討,交一份書麵檢查上來,同時指定局黨委委員、紀委書記兼督察長蘇國章調查內部泄密問題,賀一軍負責協助,一旦查出誰給娛樂城通風報信,嚴懲不貸。


  會議至始至終,呂德方都沒有提到張青陽,以往這種會議都是張青陽主持,而今天,張青陽成了擺設,不僅沒能發言,呂德方更是有意將他冷處理,而皇冠娛樂城的案子,呂德方也交由賀一軍全權負責,兩件事都不讓張青陽插手。


  會議室裏的眾人都是麵麵相覷,昨天晚上發生在皇冠娛樂城的事已經有不少人聽說了,對於皇冠娛樂城的背景,能坐在這間會議室開會的市局中高層幹部或多或少都了解,不少更是和張青陽一路,和娛樂城有一些利益上的牽扯,今天呂德方開這個會,起碼有一半人心裏打鼓,而呂德方做出的兩個決定,更實在會議室裏引起了一陣小騷動,以往悶不吭聲的賀一軍一時成了眾人關注的對象。


  呂德方將眾人的表現都收入眼底,眉頭微不可覺的皺了一下,第一次對自己對公安局的掌控產生了質疑。


  “呂書記,昨晚的事,我確實是做得不對,當時酒喝多了,說出的話沒經過大腦,還請呂書記批評。”散會後,張青陽來到了呂德方的辦公室,很是誠懇的認錯。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好,局裏的工作要抓好,特別是紀律這一塊。”呂德方淡然的點了點頭,也不提昨晚的事。


  “呂書記,皇冠娛樂城的案子我想親自抓,將功補過,呂書記您看如何?”張青陽抬頭看著呂德方。


  “那個案子就交給賀一軍吧,陳市長的意思也是讓賀一軍來負責,你把局裏的工作抓好就行,接下來的嚴打工作,我親自負責。”呂德方擺了擺手,否決了張青陽的想法。


  從呂德方的辦公室出來,張青陽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回頭看了呂德方的辦公室一眼,張青陽快步離去。


  中午,張青陽利用午飯的時間來到了海天酒店,找鄭光福商議。


  “呂德方那老不死的把你架空了?”鄭光福驚道。


  “看來昨晚的事已經讓老不死對我不太信任了。”張青陽臉色很難看,此時連喝酒吃飯的心思都沒有,身旁是這幾天讓他癡迷的南大女學生,那雙靈巧的小手在他肩上賣力的按著,張青陽卻是一點心情都沒有,反而是愈發煩躁了起來,推開肩上的手,“出去出去,現在不需要你。”


  “看來事情真的是棘手了,現在不隻是那個陳市長盯著,老不死的也對你不信任了,對我們真的是太不利了。”鄭光福皺著眉頭,“這次必須好好應對,不然還真有可能翻船。”


  “老鄭,要是平時,你在省裏有什麽底牌,你不說,我也不想多問,但現在是咱們齊心協力共度難關的時候,我希望你也別掖著藏著,都到了這份上還不想使勁,到時候要是真翻船了,咱們都會倒黴,你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希望你能認真對待這次的事情,我知道你在皇冠娛樂城的案子上已經準備好了替罪羔羊,打算推出幾個管理人員頂罪,但就怕事情不會這麽順利,要是有我在公安局給你照應,可能不會有啥問題,但如今呂德方不信任我,這事不讓我插手,對你可就很不利了,你可能想說呂德方快要退休了,熬過這兩三個月就沒事了,但兩三個月後誰上來還不好說呢,而且就在這兩三個月裏,你敢保證自己就不會被人抓到其它小辮子?你別小瞧了賀一軍,那小子很能折騰,要不然我也不會一直打壓他了,現在是他全權負責這事,他要是拚了命的查,結果如何就真不好說了。”


  張青陽盯著鄭光福,他知道鄭光福省裏還有關係,一直藏得很隱秘,連他都不清楚鄭光福暗地裏跟哪位領導有來往,但這次,張青陽無疑要鄭光福將能用的關係都用上,兩人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張局說的有道理,我倆是利益相關休戚以共,有一方遇到困境,對另一方來說都不是好事,何況還是兩人同時遇上,這次我會盡力的,不過張局長你也要到李市長那邊去說說,李市長若是也能幫忙出力就好了,省人大主任汪清海是李市長的老領導,不用說我說你也知道,隻要李市長肯盡力,一定能幫上大忙的,我們兩邊雙管齊下,看能不能扭轉這次的困境。”鄭光福咬牙道,他也是準備發狠了,省裏的關係一直不舍得用,但這次必須用上了。


  “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李市長那邊,我會去說的,他想讓我效忠,不拿出相應的誠意怎能讓我以後為他賣命。”張青陽一臉陰鬱


  “對了,你中午還到我這裏來,不怕別人起疑?”鄭光福問道。


  “中午休息時間,誰會去注意,除非有人跟蹤我,但現在還不可能,要不是現在是敏感時刻,上午從老不死辦辦公室憋了一肚子氣出來,我早就到你這來泄瀉火了,哪裏會忍到中午。”張青陽想到呂德方不冷不熱的態度,這會仍是憋著一股火。


  “既然憋火了,那就得趕緊發泄出來,要不然可是會傷身的,剛才那小姑娘在身旁,怎麽見你一點心思都沒有。”鄭光福笑道。


  “憋的不是那個火,現在這節骨眼上,你說能有心情嘛。”張青陽無奈的笑了一下,“不過有你的承諾我就放心多了,希望這次能順利。”


  “放心吧, 呂德方一個快退休的老頭子蹦躂不起來。”鄭光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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