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幾人坐著聊到了十一點，陳興不時的抬手看著時間，黃明以為陳興是要回去了，笑道，“陳興，挺晚了，你是不是準備回去了。”
“我待會還有點事，倒是你們倆不打算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約會一下？”陳興開玩笑道。
“這咖啡廳就是約會的好地方。”黃明笑哈哈道，“不過時間也不早了，差不多要回去了。”
“恩，你和盧小姐先走吧，我等下在這裏還要見個人，有事情要做，你們呆著也不合適。”陳興跟黃明講話很是直接，兩人之間並不需要那些虛偽的客套。
“那成，我和小菁先走。”黃明笑著點頭。
看著黃明和盧小菁離去，陳興笑著搖頭，如果黃明真能跟盧小菁修成正果，那他也真心的祝福對方，為這個鐵哥們高興。
還沒到十一點的時候，陳興就看到呂德方提前過來了，這個時候，咖啡廳裏的人並不是很多，呂德方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陳興，走過來坐下，呂德方很直接的開門見山，“陳市長，什麽事非得要等到這個時候過來才能說？”
“這麽晚還讓呂書記出來真是抱歉。”陳興歉意的說了一句。
“陳興不用再說這種矯情的話，有什麽事就直說？”呂德方笑著擺手，他心裏也好奇陳興到底有什麽事要跟他說。
“那好吧，都已經勞煩呂書記出來了，我就不多說這種話了，現在要請呂書記跟我去一個地方。”陳興站起身，這時候去皇冠娛樂城，時間上差不多剛剛好。
“還要去其它地方？”呂德方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陳興，“陳市長今晚還真是搞得很神秘。”
“不是什麽神秘的事，主要是想請呂書記親自過去過看一下。”陳興淡然道。
呂德方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他也有坐車過來，這會幹脆上陳興的車，晚上一直等在外麵的司機李勇看到陳興在咖啡廳裏坐了這麽久，最後卻是跟政法委書記呂德方一塊過來，也很是驚訝了一下，在陳興的吩咐下，再次往皇冠娛樂城開去。
“皇冠娛樂城？”呂德方聽到陳興的話，皺了下眉頭，不知道陳興到底是要幹什麽，這麽晚叫他出來，難道僅僅隻是為了去皇冠娛樂城？
呂德方按耐住心裏的好奇，此時此刻，市公安局刑警一大隊隊長賀一軍已經為接下來即將展開的突擊行動做了周密的安排，今天晚上行動的二十五號人全是他信得過的手下，出於謹慎的考慮，賀一軍在召集這二十五人開會時，更是在開會前讓眾人將通訊工具交了上來，所有人都不能對外聯係，之後賀一軍才說了今晚的行動，一些人聽到今晚要嚴查皇冠娛樂城，登時就是大聲叫好，要不是賀一軍及時製止，恐怕聲音都能傳到老遠去。
對皇冠娛樂城的樓層布局，賀一軍大致有個清晰的印象，現場和眾人研究了一下具體的人手布置，拿出了一個最佳方案後，賀一軍宣布散會，先由十個隊員便衣打扮進入娛樂城裝成普通顧客消費，及時跟外麵等候的兄弟聯係，十二點的時候，準時開始行動，務必要出其不意的將皇冠娛樂城的違法犯罪活動當場抓個正著。
陳興的車子已經停在了皇冠娛樂城的停車場，呂德方見陳興並沒有下車的意思，而是坐在車上，壓下心裏的疑惑，問道，“陳市長不會是讓我過來幹坐吧。”
“呂書記別著急，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陳興笑著道。
呂德方將信將疑，已經到了這裏，呂德方也就姑且等了起來，目光望向窗外，將近淩晨，剛才過來的路上，能看到街道上隻剩下三三兩兩的行人，這個時間，大都是在家裏休息了，皇冠娛樂城這裏卻是熱鬧的很，燈火輝煌，停車場上也不時的有車子開進開出，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呂德方打了個哈欠，已經有點犯困了。
“咦，那個怎麽有點像賀一軍？”望著窗外的呂德方很快就精神了起來，他能確定自己看到的人就是賀一軍，穿著警服的賀一軍帶著十幾個隊員不知道從哪幾輛車上下來，有兩組各三個人快速的圍向娛樂城的前門和後門，賀一軍帶著剩下的九個人快速衝進娛樂城裏。
呂德方睡意全無，悄然的瞟了身旁的陳興一眼，呂德方心裏驚訝，臉色平靜的問了一句，“陳市長，這是你安排的？”
“恩，是我安排的，我看了張青陽交給我的行動安排，今晚九點要對這家皇冠娛樂城進行檢查，我就過來看了一下，呂書記知道我看到的是什麽樣的情景嗎？”陳興神色嚴肅，“我看到的是正在執法的警員跟裏麵的管理人員有說有笑，抽著人家遞上來的煙，手腳還時不時的調戲一下裏麵的女服務員，檢查就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呂書記，我真是奇怪張青陽是怎麽安排的檢查。”
“更甚者，我們的警員還沒走的時候，裏麵的服務員就向我推銷起了她們這裏的特色服務，說是有種叫‘陪high’妹，可以陪客人吸毒，完了還有色情服務，至於毒品，客人可以向他們娛樂城購買，呂書記，你說說，聽起來是不是很諷刺，我們的警員還在檢查，她們就敢向客人推介這種東西，那個服務員當時還好心的提醒我說等警察走了立刻就能提供這種服務，我隻能說，今天晚上，我的親眼所見隻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我們的警員，更是讓人大失所望。”陳興痛心道。
聽著陳興所說，呂德方臉色也難看了起來，知道陳興後麵的話已經說得極為客氣，算是給了他這個主管公安工作的政法委書記麵子，否則陳興怕是會有更嚴厲的批評，張了張嘴，呂德方發現自己想要替下麵的人辯解，這張老臉還真是拉不下來。
“陳市長，個別警員知法犯法，的確是讓人痛心，這件事應該要吸取深刻的教訓，回頭我會在公安局召開大會，批評這件事，那些警員，會從嚴查處。”呂德方此刻隻能如此道，陳興今晚在現場抓了個正著，呂德方也不好再辯解什麽。
“呂書記，我看怕不隻是個別警員的問題，我八點多的時候過來的，定了個中包，我問那個服務員有沒有什麽特殊服務，她很直接的告訴我有，但今天晚上要嚴查，得跟小姐另外到外麵酒店去開房，我當時就奇了，問她怎麽知道要嚴查，她說上麵早通知下來了，九點要嚴查，九點前娛樂城裏不能亂來，等警察檢查完了才可以。”
“呂書記，不是我要抹黑我們的公安隊伍，而是這樣的事實讓人痛心，張青陽口口聲聲在我麵前說所有的行動安排都是嚴格保密的，我還記得他在我辦公室裏說這次嚴打，要打出聲勢，要讓老百姓有安全感，他就是這樣糊弄我的。”陳興看著呂德方，有意將矛頭直指張青陽，陳興很想看看呂德方會是什麽反應。
“陳市長，這裏麵怕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情況，青陽這個人做事還是很穩重的，但他一個人終歸不能保證下麵所有人都不泄密，一個局裏的人太多了，難保有個別人已經貪汙腐化，就拿晚上的事來說，今晚參與檢查的警員好幾十個，可能其中有人提前泄密，這倒是不能把責任都歸咎到青陽身上。”呂德方搖頭道。
陳興撇了下嘴，他很明智的不在這時候跟呂德方爭執，事實會證明一切，他今晚拉呂德方過來，如果能看到張青陽護著這家娛樂城的場麵更好，如果張青陽沒過來，那他也能讓呂德方做個見證，陳興務必要把這件事交給賀一軍去查，不讓張青陽搞鬼，目前他隻能用呂德方來製約張青陽，借力打力，這何嚐不是一種策略。
陳興和呂德方坐在外麵的車上，娛樂城裏卻是已經雞飛狗跳，九點前才剛剛有警察來檢查過的娛樂城以為徹底安全了，色情、毒品服務全都瘋狂的擺到台麵上來，況且娛樂城的管理人員也沒有接到上麵的任何通知，根本就一點都不擔心，大老板的神通廣大給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每有警察來檢查都能提前通知下來，久而久之，娛樂城的工作人員也是一點都不忌諱了，知曉大老板隻手遮天，平常是一點都不擔心。
賀一軍帶領的這一隊警察如同神兵天降一樣讓娛樂城裏管理人員傻眼了，起先還有管理人員不以為然的要上前跟賀一軍套近乎，被賀一軍一把推開，差點摔了個狗吃屎，而後看到這些警察人數不多，但個個凶神惡煞，這些娛樂城的管理人員知道這次不妙了，有人已經趕緊向高層的管理人員匯報，而後娛樂城的高管又是趕緊打電話向頂頭大老板說明情況。
“還有警察去檢查？”正在按摩的鄭光福以為自己耳朵出錯，詫異的看了看身旁的張青陽，同電話那頭的手下吩咐道，“問問他們是市局還是分局的，誰讓他們過來檢查的。”
鄭光福壓下電話，就納悶的對一邊的張青陽道，“張局，你們局裏是怎麽回事，九點不是才檢查過，這會怎麽又有人來檢查。”
“你下麵的人是不是眼花了，這會都幾點了，鬼去檢查啊。”張青陽半閉著眼睛，舒服享受著後麵的高級技師按摩，“晚上就安排了九點的檢查，沒安排其他時間了，再說了，要是有的話，我會不通知你嗎。”
“這大活人估摸著不可能看錯。”鄭光福搖頭笑了笑，見張青陽如此說，鄭光福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即便是真有檢查又如何，市局的常務副局長都還躺在他這裏按摩呢，沒什麽好擔心的。
很快，鄭光福再次接到了來自娛樂城的匯報，這次比剛才更急，以為已經有好幾個包廂被當場檢查到了毒品，其中還有三四個包廂在裏麵磕完藥後，直接在裏麵做起來了，都被抓了個正著，聽到這個結果，鄭光福就坐不住了，“張局，不對勁啊，真是你們的人在檢查，還動真格了，我這連著好幾個包廂被逮著了。”
“怎麽回事，你下麵的人確定沒弄錯嗎？”張青陽也坐了起來，張青陽不信會有人有這麽大的膽子背著他去去查皇冠娛樂城。
“不可能弄錯，就算是真有人冒充警察，你覺得有人敢冒充警察冒充到我這裏來找茬嗎除非是不想活了。”鄭光福滿臉凶光，“不行，我得過去看一下。”
“我跟你過去一趟，邪門了，難道是海明區分局的人幹的？”張青陽皺著眉頭，沿海大道那片是屬海明區分局管轄的，張青陽此刻下意識的將市局排除掉了，他不認為市局有人敢幹這事，除非是海明區分局的人‘誤傷’了，發神經到那去檢查。
“那也不太可能啊，我跟那區分局的吳局長關係也好得很啊，再說那吳局長不也是你的人，他不可能讓下麵的人幹這種事啊。”鄭光福搖頭道。
“總不會是省廳的人吧？”張青陽猛的頓住，眼睛也睜得老大。
“不太可能吧，張局，您可別把我嚇出心髒病來。”鄭光福笑道。
“算了，過去就知道，在這瞎猜沒用。”
兩人坐車往娛樂城趕去，此時在娛樂城裏嚴查的賀一軍卻是收獲頗豐，得益於那十個提前喬裝普通顧客進來消費的便衣隊員摸清了一些情況，賀一軍雖然帶的人手不多，但卻是快速控製了十多個包廂，有七個包廂在吸食毒品，當場就抓了個正著，賀一軍也不能再去檢查別的地方了，他帶的人手有限，每個包廂安排人看著，抽不出人再去檢查別的地方了，但為了不泄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能有這個戰果，賀一軍已經很滿意了。
此刻賀一軍麵前站著娛樂城的一個高管，詢問賀一軍是市局還是哪個分局，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賀一軍鳥都懶得鳥對方，看了下時間，賀一軍走到一旁給陳興去了個電話，陳興說要來，賀一軍不知道陳興到底來了沒有。
“我在樓下的停車場，待會再上去，你先在上麵耗時間，看娛樂城都會搬出啥救兵來。”陳興在電話裏對賀一軍如是說道。
賀一軍一聽陳興來了，心裏頭大定，他知道陳興這是想釣大魚了，要是張青陽真的過來，陳興可能會在那個時候出麵。
“陳市長難道是覺得還會有什麽人過來嗎？”呂德方一直沒怎麽說話，剛才陳興接的那個電話，他能猜到是賀一軍打過來的。
“我是想看看這娛樂城是不是會趕緊將自己的靠山搬出來，說不定待會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陳興淡淡的笑著，“今晚讓呂書記您這麽晚還出來，總不能讓呂書記空手而歸。”
“陳市長倒是給我送了好大一份禮。”呂德方話裏隱隱約約有一絲不滿，盡管娛樂城裏確實查出了東西，但呂德方對陳興直接越過他指揮公安局，並且事先沒有跟他打任何招呼產生了不滿，這跟今晚的事沒有關係，而是呂德方感受到了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在他分管的領域內被人插手，呂德方內心深處產生了不滿。
陳興聽出了呂德方話裏的抵觸，沒去接呂德方的腔，陳興轉移話題，“呂書記，大家都是一心為公，我想呂書記會體諒的。”
“公安局的職責就是守護一方平安，堅決打擊和取締違法犯罪行為，陳市長關心政法工作，關心社會治安，對公安局來說是件好事。”呂德方回應著陳興的話。
陳興笑了笑，不管呂德方是不是言不由衷，今晚這件事，呂德方也親眼見證了，陳興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接下來要是張青陽有出現，那就更完美了。
兩人說著話，在車廂裏又等了十幾分鍾，呂德方問陳興，“陳市長現在還不打算上去？”
“再等等吧。”陳興搖了搖頭，猛的，陳興眼睛一亮，“呂書記，那車上下來的像不像張青陽？”
呂德方一愣，順著陳興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因為燈光的關係，大半夜的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呂德方對自己的心腹愛將怎會不清楚，一看那個側麵，呂德方就確定那是張青陽無疑，偏偏對方的車子還停在離他這裏不遠的地方。
“呂書記，我想我們可以從後麵跟上去看看了，看看張青陽是過來現場指揮，還是過來幹嘛。”陳興話裏有話。
“陳市長好像對青陽有成見？”呂德方再次皺了下眉頭。
“沒有，我不會對任何人抱有成見，我這個人看事實說話，就事論事。”陳興道。
張青陽沒有想到自己坐著鄭光福的車過來，車子竟還停在離陳興這裏不遠的地方，被在車裏等候的陳興看了個正著。
和鄭光福一塊往娛樂城走去，張青陽看到門口守著的三個警員，有一個他還有點麵熟，隱約記得是賀一軍那個大隊的，臉色就黑了下來，“誰讓你們過來檢查的？”
麵對著市局的二把手，警員支支吾吾的沒敢說話，張青陽惱火的瞪了對方一眼，轉頭同鄭光福道，“老鄭，上樓去，我知道是誰自作主張幹的了。”
兩人徑直上了二樓，鄭光福一直在跟下麵的人通電話著，知道過來的警察都集中在二樓的包廂檢查，走上樓，張青陽一下就看到站在走廊上的賀一軍，怒道，“賀一軍，你小子在幹什麽，誰讓你帶隊過來檢查的。”
一直在等著陳興啥時候會上來的賀一軍被後麵傳來的話給嚇了一跳，看到眼前站著的張青陽時，賀一軍潛意識的仍是有點畏懼，張青陽積威甚久，賀一軍又長期受打壓，心裏除了憤怒外更有對張青陽長期累積的忌憚。
“張局，我聽到有人舉報，所以就帶隊過來了。”賀一軍辯解了一句。
“你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了，誰讓你帶隊來檢查的，有經過我的批準嗎，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幹了。”
賀一軍臉色陰晴不定，被張青陽如此當眾訓斥，賀一軍麵子上也有點掛不住，壓製著心裏的怒火，賀一軍咬著牙不予理會張青陽的怒吼，心裏想著陳興是不是沒看到張青陽過來了，怎麽這會還沒上來，再次看向樓梯時，賀一軍臉色一喜，陳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然走了上來，身邊還跟了一個人，賀一軍驚訝得嘴巴張了張。
“我問你話呢，你啞巴了嗎。”
“張局，今晚我們在皇冠娛樂城現場查獲了毒品和色情服務，10個包廂就有7個包廂在吸食毒品，有三四個包廂更是在裏麵當眾做那個啥…場麵不堪入目，因為我們的人手有限，還沒來得及對娛樂城進行徹底的檢查，我建議張局下令從局裏抽調人手，對整個娛樂城進行仔細的檢查。”賀一軍聲音洪亮。
“檢查個屁，我在問你誰給你的權力過來檢查，我看你這個刑警大隊長是不想幹了，擅自行動，沒有任何組織紀律性，回頭你給我寫一份檢查交上來，馬上帶著你的人給我離開。”張青陽大聲吼了一句，心裏頭對賀一軍早有不滿，這會對賀一軍不回答他的話反而故意跟他頂著來，張青陽心裏的火氣更甚。
“呂書記，這就是你眼中辦事穩重靠譜的張青陽？”陳興看了一樣呂德方。
從後麵莫名傳來的話讓張青陽一愣，下意識的轉頭過去看，張青陽整個人如遭電擊，傻傻的站在原地，看著陳興和呂德方，張青陽喉結聳動著，徹底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