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不知不覺躺在屋裏就睡著了，一覺醒之後，已是第二天了，外麵的雪將天空照的亮亮的，一倫伸了一個懶腰，全身的疲累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昨天晚上叫你都叫不醒”媽媽摸著兒子的頭，眼神裏滿是心疼。


  回到家才知家裏的一切都變了，堂哥和堂嫂離婚了，嚴格意義上不能算作是離婚，堂嫂跑了，跟著一個廣東佬跑了，沒過多久堂哥又娶了一個，隻不過不知道這次這段婚姻又能維持多久。堂哥說，我不怪她，以前我隻是忙著生意，多少對她有一點疏忽。


  也許吧，愛情這東西，還是簡單一點好。


  原來同班的同學許多都已結婚了，而且大部分都是未婚先育，十七八歲的姑娘成了別人的新娘，“這輩子就這麽完了”有人感歎道，也是，人這一輩子，從出生到死亡，上學—結婚—生子—培養下一代—老去，就在這樣的循環中過完了一生，早一點結婚固然是內心的需要，然而在這個快速發展的世界中，結婚也許並不一定是唯一的選擇，人家“非誠勿擾”中的姑娘不都是一群大齡青年嗎？


  高中同學聚會，林夕沒有來，聽同學說，林夕快要結婚了，再過幾個月孩子也要生了。


  想想也是，那天分手時林夕說自己懷孕了，現在也有五個月了吧，懷胎十月的期限也要到了吧，曾經的金童玉女，而如今隻能在心中默默的祝福對方一定要幸福喔，這真的是命嗎？


  有人說，年輕的我們所謂的愛情隻是因為寂寞才結合的，男孩們隻是在為別人養著老婆，這是真的嗎？林夕的故事，一倫有點害怕。


  外麵有些騷動，原來是“潛艇老漢”回家了。這一次，“潛艇老漢”是作為中美民間文化交流大使的身份到了美國參加有關活動，剛剛才回家的。“潛艇老漢”坐在太陽下跟各位鄉親說著在美國的見聞，老爺爺幽默風趣的述說讓聽眾不時大笑了起來。


  一倫還記得老爺爺的那潛艇下水時的勝景。


  那是三年前的一個夏天。


  隔壁的老爺爺也忙了半輩子的潛艇也快要進入試驗階段了，聽說這兩天ACTV還會過來，村裏都鬧騰了，老爺爺整天樂嗬嗬的，這兩天天氣還好，老爺爺就把他的潛艇拉了出來，曬曬，這網上有曬幸福，曬財富的，咱就曬曬咱的潛艇吧。


  說起這潛艇，老爺爺真是有一肚子的東西想說。


  “小時候家裏沒錢啊，上學上了一半就去放牛了，那時放牛可比現在有趣多了……”


  老爺爺生活的年代是一個瘋狂的年代，政治運動鬧騰不停，他的老頭子就是因為卷入政治運動被害了，還有他的媽媽也被整的腦子出現了問題，雖然後來組織上為他們平了反，可是內心對於這個時代的恐懼哪是一紙平反令就能夠消除的，有些傷害需要用一生的時間才能愈合的。


  改革開放以後，老爺爺進入了一家五金工廠做工，後來不知是誰弄來一本關於潛艇的雜誌，於是大家都紛紛揚言，要造世界上最好的潛艇，把美帝國主義的第五艦隊感出台灣海峽，這似乎是文革遺留的精神。有的人說說就完了，而有的人卻把它當做自己一輩子的使命來看待，使命嘛，多少有點宿命的味道。老爺爺從最基本的物理學學起，加上在五金廠學的一點知識，竟開始專研起了半杆子打不著的潛艇。而這一幹就是三十年，如今已五十出頭的他談起當年依然神采奕奕。


  “我要是多讀兩年書，說不定早就造出了原子彈，那美帝國主義也不敢在咱的國門前耀武揚威了……”“其實吧，這也沒什麽，在那樣一個年代，精神動力是絕對重要的”“你要是想做成一件事，就要一心一意的，別老提困難，困難也有，但還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在於你怎樣去麵對”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那天ACTV的車進入村裏，引起人們的圍觀，還沒進入村口,便導致了交通堵塞，沿路的司機大罵，“操你媽的”，ACTV原來也不是這樣淡定，沒過多久從車裏伸出一個黑不溜秋的頭來，“操你媽”當場雷倒無數粉絲。


  村長沒辦法，隻好動用行政力量，親自帶領村裏的聯防隊員充當保安的作用，終於為ACTV的車子殺出了一條血道。沒過多久，聞風而來的某報社娛樂記者扛著攝像機來到村口，卻被不知名的汽車司機誤以為是ACTV的記者痛打了一頓，記者的頭發也被揪了一大串，攝像機被小孩拿去當做了玩具，三小時之後，該報社負責人連同公安部門的有關人員趕到了現場，隻是打人的人早已散去，於是報社負責人要求歸還攝像機，聽說那部攝像機是報社負責人買的山寨版，自己從中漁利了不少，難怪當有人勸報社負責人，再買一台不就可以了，報社負責人當場拒絕，“不行，生要見機，死要見屍”如此堅決，除了職業素養極高之外，還有什麽理由？不久，在村裏的垃圾場中發現了攝像機的遺骸，攝像機早已麵目全非，報社負責人鬆了一口氣，沒想到一位細心的警官看到攝像機上一個標簽，出於職業特性的考慮，他將他撕了下來，並送往了檢測部門，很快，反貪部門就進駐了該報社，一大批蛀蟲被他們自己購買的攝像機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