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吾乃永恆
江苛的聲線不大，一副極為輕微的聲音，但在那時，卻不知為何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無線放大，宛如雷霆一般轟鳴作響。
他似乎觸怒到了什麼不該觸碰的物品，即使此刻，還待在與外面世界完全隔絕的永恆秘境內，江苛也能感覺到，似乎自己的這番話觸動了天道之威。
有天雷轟鳴之聲作響在他耳畔響起，夾雜著閃電，帶著絲絲警告之意。
而那些包裹著他的靈力在這樣的天地意志下再次湧向他的身體，似乎是要強迫他必須接受這滔天靈力一般。
江苛的眉頭一皺，眸子里浮現出些許怒色，神竿在手中揮舞，將凝聚在自身四周的靈氣打散。
他的聲音在那一剎那，又高了幾分。
「我說過了！我不願意！給小爺我，滾！」
一句話，不過寥寥數字。
但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無敵威嚴，一股足以與天地抗衡的威嚴。
那些方才還洶湧的奔向他體內的靈力在那時像是受到了某些驚嚇的兔子，它們急得趕緊掉轉馬頭，飛快的朝著四周遁去，天地間響起一聲不甘的雷鳴，裹挾著漫天黑雲，很快也隨著這些靈力一起消失不見。
這片虛無的天地再次回歸了平靜。
「好一個不願，英雄出少年啊！後代有望了。」
而永恆也在這時拍著手，慢悠悠的從一旁閃現而出。
「你這麼做，不後悔嗎？」
他這麼問道，這般問話帶著一絲戲虐的語氣，似乎覺得面前這個少年只是為了逞一時之勇，才這般做的。
江苛直視著永恆，他很想看清楚永恆的真正面孔，但是他的臉上就像是隔著一團霧氣一般，黑霧纏繞著，即使隔著這麼近的距離，他依舊看不清永恆的容貌。
他搖了搖頭，說道：「六重天此刻的我並不大需要，我的修為進步太快，也需要一些緩和期。」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神色異常平靜，就像他方才所拒絕的東西不是漫天高飛的靈氣，而是隔壁老王家的一碗鼾甜飯菜一般。
此子可塑，此等好心性。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永恆不由在心底暗暗點頭。
但表面上他卻不露聲色，當然，即使他的臉上真的做出某些神情，江苛也不見得能看到。
「如今你道心已成，下一步便是降服永恆。」永恆說道。「但我不得不提醒你的是，即使你擁有無敵的道心，可面對永恆也是九死一生，更何況還是全盛時期的永恆。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不需要想，我並沒有選擇。」江苛淡然一笑，如此說道。
然後他神色平靜的從他的身後拔出青劍，放在了他的胸口前。他朝著永恆微微一笑，而後眉頭一皺，那把劍便在那時猛然貫穿了他的胸膛。
噗嗤！
汨汨的鮮血便在那時噴涌而出，他的臉色瞬息變得蒼白，身子轟然倒下。
「是否能降服永恆只在一念間，我能幫你的都已經做完，剩下的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永恆自言自語一般的感嘆道，聲音忽的變得有些虛弱，而說完這一句話，他的身子也漸漸化作了虛影，慢慢的消散了下去。
「前輩，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你。」江苛強忍著胸口流淌不止的鮮血，對著快要消失的身影說道。
永恆黑霧中的眸子微微一閃，眉間微微皺起，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但問無妨。」
「你到底是誰！」江苛面色蒼白，盯著那黑霧說道。
黑霧裡傳出一陣慘笑。
「哈哈哈哈，不過只是一個追求仙道死在路上的失敗者罷了。被派來看守此地而已。」
「少年郎，你未來可期，莫要辜負了我與外面相助你進來的人的一番心血。」
在說完這番話后，黑霧已然消失。
現在江苛的力量只是這位「永恆」給予的幻想，但他道心成就之時，這樣的力量便已經散去，隨之散去的還有「永恆」給予他的可以在這片天地間不死的特權。
在九難貫穿他胸口那一刻，一股錐心的疼痛傳到了他的大腦，他意識開始模糊。已經真真實實死過一次的江苛自然知曉這是將死的前兆，在他的意識完全消散之前，他在心底大聲的吼道。
「永恆！給爺滾出來！是時候該收了你了！！！」
他的話音一落，他第二丹田瞬間展開，那丹田之下仙氣猛然爆出一道耀眼的紅光。
那光芒越來越盛，瞬息便籠罩住了他的身體。
而插在他胸口的長刀也在那時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抽走，但他的傷口處卻並沒有因此而噴出鮮血，反而開始以肉眼的速度癒合，只是數息的光景便癒合如初。
「憑你這個凡人之力，也敢馴服吾，此等乃之天荒！」
一道不辯男女聲音忽然在江苛的腦海里響起。
因為身體癒合，而重新清醒的江苛心頭一震，還不待他反應過來。
一股集合著暴虐、殺戮、憤恨的氣息，帶著一股幾乎無法想象的強橫意志猛然衝撞向江苛的心神。
這是場心神之戰！
勝則永恆，敗則亡！
江苛知道，這是永恆想要徹底佔據他的身體，吞噬他僅存心智。
即使在一開始對於永恆的強大便有所預料的江苛，當他真的面臨永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遠遠低估了它。
那股意志還未完全降臨，光是那些暴虐殺伐之意便已經讓他的心神動蕩，若非「永恆」幫助他領悟無敵之道，成就道心，恐怕光是這擾亂心神這招便足以讓他迷失了神智。
此刻，他心底雖然驚駭，但還是強行穩定下心神，調集周身道心之力，開始與永恆對抗。
轟！
這第一次衝擊，力道雖大，但顯然只是永恆的試探。
可江苛還是覺得腦中一陣轟鳴，神情也隨之恍惚了幾分。
還不待他回過神來，永恆的意志再次降臨。
又是一道轟然之聲在他體內炸響。
永恆頓時神情模糊，只覺得腦袋中似飛入了無數只蒼蠅，不住的嗡嗡作響。
在永恆的意志面前，他自以為已經萬全的準備似乎只是一個笑話，不過兩次試探性的衝擊，便已經讓他潰不成軍。
但江苛並非那種甘心束手就擒之人。
這個看似不出奇，甚至還有稚嫩的少年心中卻有著一股旁人所不能及的偏執。
他一咬牙，再次全力運起道心。
但那股永恆的意志雖然頓了頓了，但卻絲毫沒有示弱的意思，他再一次向江苛的心智襲來。
江苛方才穩定了些的心神也隨之動蕩起來。
如此下去絕非良法。
江苛這般想到，然後他心中一動，決定主動出擊，就在永恆意志退去的那一剎那，江苛念頭一起，他體內的第二丹田猛然光芒大作。
三大高手的虛影浮現，他們紛紛暴喝，沖向那股永恆意志所凝聚而成了的淡白色光團。
似乎是未有料到江苛竟然如此大膽，那光團在受到此擊之時猛地一震。
而後一股暴怒的氣息自那光團中湧出。
他一陣翻湧最後竟然化作了一頭牛頭虎神的巨型妖物。
江苛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此刻的他雙眸卻是一陽一月，很是奇異。
只見一道光芒爆開，那三大高手虛影便紛紛發出一聲慘叫，盡數化為虛無。
「吾乃永恆！當吾重臨世間之時，眾生皆需臣服於我！」
那怪物宛如君王一般的聲音，也在那時在江苛的腦海中轟鳴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