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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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帶著我們在巷子中七拐八拐,最後走出村子。又走了幾百步,我們來到一處陡峭的懸崖邊。幾乎在看見那白色的峭壁的時刻,我就認定我看見了洞穴——雖然連洞口都沒有。
不錯,那裏有一塊凸起的岩石,像是被人工開鑿過,它旁邊的地上都是碎石,在白雪中格外顯眼。村長默默地走上前,雙手在岩石上摸索著。緊接著,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峭壁上突然就開了個洞。一時間塵土飛揚,我禁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灰塵消散後,峭壁上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從深處飄出一股惡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用手掩住鼻子。
突然間,不知為何一股怪風似是從地上直接生卷起來的,將腳下地麵上的冰雪全都裹挾了起來,短短幾秒之間,就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暴風雪。隨著越來越多的冰雪被吹起,我的視野中漸漸沒有了眾人的身影。剛剛似乎還聽到了威金斯馬尼德焦急呼喊我的聲音,可這聲音很快就被呼呼的風聲所吞噬。
怎麽回事?!難道是觸發了什麽機關嗎?我的腦海中一下蹦出了這個想法。可是我在暴風雪中用手擋著風雪,眼睛是完全睜不開了,更別說去擔心眾人了。而且風聲也使所有呼喊聲完全沒有了效果。可惡,大家都在這個洞穴旁邊,沒關係的,隻要等這個風雪一停止,在這附近的眾人一定會很容易發現的。我在心中如是想道。
也許是老天的惡趣味,為了擊碎我最後的一絲幻想,這場暴風雪很快就停了。我趕忙用手將臉上的眼皮粘上的冰屑抹掉,張開了眼睛,可估計我現在還是滿頭鬢雪,連雙眉都是冰雪。
我沒有功夫去打理自己的麵孔,而是第一時間原地轉了一圈,觀察四方有沒有人和我在一塊.……結果讓我失望了。
周圍全是茫茫的冰雪覆蓋,沒有哪怕一個人在我的身旁。而因為剛剛的那場風雪,所有的腳印都被覆蓋了,現在完全看不到一絲一毫有人曾來過這裏的痕跡。如果不是我親身經曆,或許我會以為剛剛都是一場夢,村長,眾人,還有那個洞穴,都是虛構出來的,也許我還隻是一個無人問津的窮傭兵,一直是……一個人。
“…………
我有一種被眾人拋棄的感覺。
寶藏就在眼前,無論是從那個角度來看我都不能錯失這次機會,可是沒有眾人幫助的我,能夠一個人從這個窮凶極惡的洞穴中生還嗎?。
頭一次,我對自己的力量產生了懷疑。明明一直以來都是大家幫我度過的難關,論商才,我不如馬尼德。論追蹤,我及不上嬤嬤茶等等。這支隊伍強大的戰鬥力,不就是因為有這些能人異士的加入嗎?
啪!我打了自己一巴掌。為自己腦海中突然產生的這個想法感到恐懼。我不是領導嗎?我不是領導嗎!就是有我的帶領,才能使這個隊伍戰鬥力非凡啊!在這裏幹什麽!我是對死亡恐懼了嗎?忘了之前的我了嗎?明明之前那麽痛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那時我隻是一個窮傭兵哇!一個人!
我苦笑了一下,摸出身邊的衝鋒連弩,拔出佩劍,閉上眼睛默默地做了次禱告。我漸漸地感覺渾身都有了力量,於是摸著潮濕的岩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地上有些積水,冷不丁的就會摔一跤。走了十幾步,再轉頭看洞口,那就像一個遙不可及的小點一樣,散發著希望的光芒。可是馬上就要熄滅了啊,我一邊歎著氣一邊繼續向前走。手上的那把劍在止不住的顫抖,我沒好意思說其實是自己的手在抖。
又走了幾步,我感覺有些不對勁,腳下傳來的感覺和之前有些不一樣。兩邊的牆壁似乎也變了,空氣中彌漫著溫暖而潮濕的味道,但是沒有給人安全感,反而讓人覺得不適。
到底怎麽回事?我突然想起之前村長塞給我一支火把。我掏出打火石,擦了幾下沒擦著。我憤恨的咒罵了一聲,幾乎要瘋了。無邊無盡的黑暗仿佛山洪一般要把我吞沒,但更讓我害怕的,還是心底的恐懼。自從進了山洞,我大氣也不敢出,就是因為心底的恐懼——還帶著一絲敬畏。也許是聖王利昂無形之中影響了我?我在黑暗中緊緊攥住了英雄徽章,暗暗地給自己打氣。
啪的一聲,這一下火把終於被點著了。微弱的火光雖然不能照多遠,但已經足夠了。借著光,我驚訝的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大房間裏,兩邊是柵欄,就像是……一個地牢。
木製的柵欄,坑坑窪窪的地麵,以及不斷從天花板上滴落的水滴。
一連串的問題瞬間劃過我的腦海:是誰把他們關進去的?又是誰把他們放出來的?還是他們自己跑出來了?關鍵是,他們是誰?為什麽要把他們關起來?
這些問題我都得不到答案。但有一點肯定的是,不管是誰,進到這個地牢都是個錯誤。也許裏麵,會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我感覺自己踏進了一個禁區,一個不能被提及的禁區。這裏麵有什麽東西,毋庸置疑。可是是什麽樣的東西讓聖王利昂如此大費周折?
我又往前走了幾步。清晰的腳步聲傳得很遠,反射到兩邊的牆壁上再傳回來,形成幽幽的回聲,聽起來就像是鬼叫。
戰戰兢兢中,我的腳下忽然踩到了什麽東西,一個滾圓的、骨碌碌的東西,被我踩了一腳之後巋然不動。
一瞬間我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種種不好的念頭在我腦海中劃過。我舉起手中的劍,哆哆嗦嗦的將火把移到自己腰間。
等到看清楚那是什麽以後,我手忙腳亂的倒退幾步,火把也不慎從手上跌落。
慘淡而了無生氣的眼眶空洞洞的看著我,死人獰笑著,癱了的骨架直直的指向裏麵。幾隻小蟲子從他的肋骨縫隙中爬出來,慌慌張張的逃走了。
村長的話一瞬間在我腦海中響起:那……那根本就是一個魔窟!一個進去了就出不來的魔窟!“
那是——那是一具白骨!
陰森森的骨架泛著令人汗毛倒豎的光澤,那雙眼睛仿佛要摧毀我的意誌,讓我扔下劍落荒而逃。
“啪!“雖然腿還在顫抖,但我還是艱難的抬起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個耳光。作為一個走南闖北天不怕地不怕持有英雄徽章和傭兵之證的人居然會害怕一具骷髏?這說出去是要被大家恥笑的啊!
我定了定神,一腳踢飛那隻頭骨。沒有了像被死神盯上的感覺,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往裏走的時候,我倏地站住了。內心的驚懼炸開來,彌漫到全身。我隻覺得手腳冰涼。
剛剛那是什麽聲音?除了我自己的心跳聲之外,還有一種聲音——一種粗重的喘息聲。這種聲音我曾經在森林裏聽過,那是獵食者所發出的特有的聲音!
前方一股溫暖潮濕的氣體撲過來,我想也不想拔出劍向前猛地一刺。或許是絕境中的人總能獲得額外的力量,我這一劍下去一定不輕,因為對方痛苦地嚎叫了一聲,那聲音堪比冬日的遠雷。
我踉踉蹌蹌的倒退了幾步,手上的麻木感使對麵的家夥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家夥似乎披著一層金屬鎧甲一般,我拚盡全力似乎也隻刺穿了他的皮膚。
等到我終於看到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家夥時,我簡直想要跪下來做禱告了。眼前的這個人——不,他根本不能算人!
它比我高出不止一個頭,渾身的皮膚都是青綠色,猙獰而渾濁的眼睛惡狠狠的看著我。它口中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惡臭,居然有著比野豬長了不止一倍的獠牙,腰間——那是遮羞布麽?雖然冒出來這麽一個不和諧的東西讓我腦袋中吐槽的神經微微的抽動了一下,但此時此刻我可笑不出來。剛剛那一劍似乎刺穿了他胸口的皮膚,但由於這家夥的皮肉堪比鎧甲,我並沒有刺中他的要害。
我的心中燃起希望,既然我能打傷他,那也就能殺死他!
大家夥顯然被激怒了,他發瘋一般揮舞著手中的木棒,嘴裏喊著我聽不懂的語言(如果他的嘴還叫嘴,嚎叫還算做語言的話)。
我沒有給他再次進攻的機會,直接將連弩裏的五發弩矢全部順著剛才的那個傷口送進了他的心髒。我並不知道這家夥的生理結構是什麽樣的,但是這樣應該足以致他於死地了。果不其然,那個大家夥悶哼了一聲,揮舞木棒的手在空中突然僵硬地停下了,肥碩的身軀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雙手舉著劍,小心翼翼的用腳踢了踢他的大腦袋。大家夥應該是死透了,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慢慢放下手中的劍,挺直了腰板,嘴角略過一絲自我安慰的笑:“原來這就是被關進地牢的東西啊,看來也不怎麽樣嘛,怎麽能與像我這樣的人抗衡呢?哈哈哈!然而冷汗早已打濕了我後背的衣服。
繼續往前走……一路上都是這種家夥,每次出現我的心髒都要停跳一秒。實在是太可怕了,黑暗的地牢通道中冷不丁的就跳出來一隻大怪物衝著你的耳朵吼叫,換誰誰都會發瘋。不過在又殺死了幾個這樣的家夥後,我對於那些隱隱泛著綠光的大塊頭開始習以為常了。
轉過一個彎,下樓梯,砍爛一扇木門,又有三四個家夥冒出來了。毫無生氣的眼神,僵硬的手臂,揮舞的木棒。寂靜中我感覺到它們透露出的惡意。我握緊了手中的衝鋒連弩,有點不好對付啊。
我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這空氣中除了怪物身上的腐臭味,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一股若有若無的、聞了讓人覺得安心的氣味,就像鄰家大姐姐拍拍你的頭安慰你時身上的味道,讓人一瞬間有了安全感。
我一瞬間愣在了原地,怪物、寶藏、聖王利昂、英雄徽章……這些統統消失了。好像又回到了禪達,看見了那熟悉的灰色城牆,看見蓄著胡須的凱教官,看見了滿麵春風招呼客人的蘇克,看見了手中把玩匕首的奴隸販子拉蒙。
這一刻,我無比的想念他們。不知何時,禪達在我的心中植入了家的感覺。
等到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處險境——該死的,它們什麽時候把我包圍起來了?一打一我還行,這幾個群毆一個也太不公平了吧!況且這些大家夥力氣大的驚人,我的劍在格擋時都會不停的顫抖,以此來消除作用力。
然而戰鬥就是這樣,沒有什麽公平與不公平。勝者為王,敗者就隻能去死!
我毫不猶豫的將一發箭矢送進了一個怪物的眼睛。看起來那是他們的薄弱部位,那個怪物翻倒在地上無助的吼叫著。漸漸四肢攤開,再也不動了。
其餘幾隻漸漸的靠近了,顯然同伴的死沒有嚇到他們,反而讓它們謹慎起來,不再硬拚了。居然還具備一定的智力水平,這些到底是什麽怪物?!是誰把這種極具攻擊性的家夥風在地牢裏?聖王利昂,抑或是其他人?
關於第二個問題我立刻得出答案,聖王利昂。隻有他有能力做到這件事,而這些生靈就被他關在這裏,防止它們跑出去。可能他老人家也沒想到,它們居然能跑出來,並稀裏糊塗的就成了寶藏的守衛。
包圍圈逐漸縮小,領頭的舉起手中的木棒,就要劈向我的腦袋。
我有些絕望,又有些欣慰。一路走到這裏很不容易了,就當是為革命事業獻身,說不定還能混到一個烈士的名號呢。
這時候,一支箭從黑暗中冒出,筆直的奔向它的喉嚨。大家夥哼唧了一聲,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死了。
我簡直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心情了。沒想到除我以外還有人闖入了藏寶洞!
那個隱藏的人慢慢從角落裏走出來。他身著一身黃色衣服,用藍色布巾圍起臉龐。頭上帶的帽子中央有一個尖尖的小凸起,帽子正中央有一個月亮的標誌。從額頭以及眉毛來看,這人年紀應該不大,屬於像我一類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