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與會
凌歧搖了搖頭，側過身子，不肯受這禮。
「索林，你不必這樣，你我早已定下同盟之約。在音多人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坐看盟友受苦的辭彙。」
「而且，你已經為糧食和衣物付過錢了，不是嗎？」
凌歧笑了，索林也是會心一笑。
「矮人永遠不會忘記朋友的幫助，就像他們永遠不會忘記被人背叛的滋味一樣。」
索林的話讓另外兩個矮人露出同仇敵愾的神色，甘道夫微微嘆息，施然從門外進入的艾利克斯，臉上卻掛著不屑的冷笑，彷彿對這虛假的溫馨極為不屑。
「林奇、大人，新一批的貨物已經裝好了，是要現在就送往預定的地點嗎？」
艾利克斯用自己的方式表示他對凌歧的不滿，他在提醒凌歧，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出彩的不能永遠只是一個人！
身為家臣身份，在主人會客的時候打擾，這很不禮貌，還是為了此等小事。
艾利克斯似乎從來不在意這些細節，他只看重結果。
凌歧也不想過於逼迫他，因此立刻走上去將他的手拉住，拖著腳步瞬間僵硬的青年，來到索林等人面前。
「艾利克斯，你來得正好，先見見幾位不久之後就要和咱們朝夕相處的同伴。」
「索林，這是艾利克斯，你們見過，他是我的左膀右臂。」
「事實上，關於他方才提到的物資，都是要送往我最可愛的矮人朋友們的領地的。」
「艾利克斯，這是巴林、德瓦林，他們是兄弟，雖然長得不太像。」
凌歧一面介紹著，一面開著玩笑，緩和氣氛。
「這是甘道夫，你們也見過。」
艾利克斯被凌歧弄得有些愣神，不明白為何他忽然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不善應酬的艾利克斯只能擠出僵硬的笑容和幾位客人客套，對甘道夫更多了許多忌憚，只是點頭示意。
他的表現立刻將凌歧剛剛為他營造的、本可以贏得矮人和巫師好感的機會全部浪費掉，這並未出乎凌歧的預料，他豈是會為人做嫁衣的性子。
「凌歧，我應該沒有多訂貨物吧。」
就在凌歧趁熱打鐵把龍裔少女也介紹給幾人後，索林忽然來到他聲邊低聲問道。
「今年冬天會特別冷，我自作主張多購買了一批物資，準備送去你的領地。」
「別擔心錢的問題，你知道我並不缺少財富。你要再計較的話，咱們可憐朋友都沒得做了。」
凌歧同樣小聲回答，像是在照顧索林的面子。
索林頓時低下頭去，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固執、驕傲，但不是傻子。假如他剛認識凌歧對方就這樣表現，他一定會警惕、會提防。可到了現在，經過一次次鋪墊，他明白對方是「真心誠意」的。
族人，永遠是他的軟肋。為了那些老幼，他可以犧牲已經為數不多的戰士，帶領他們去冒險，或者去完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必要的時候，他甚至可以犧牲他自己！
「謝謝！」
索林低聲說著，猶如蚊吶。
凌歧小聲笑道：
「不必這樣，音多人的朋友只會比金銀更珍貴。」
靠著一點小手段，原本也許會成為比爾博加入隊伍最大阻力的索林，在甘道夫接下來的演講和介紹中，一直保持著沉默。
當然，凌歧已經偷偷向他表示過，不論怎樣，也會帶上他們內定的人。至於甘道夫……他愛怎麼折騰就讓他去怎麼折騰吧！
由於人還沒到齊，甘道夫的演說淺嘗則止，他自己都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接下來的兩天內，收到傳召的內定隊伍成員一一到來，如凌歧所料，全部都是矮人。
鑒於凌歧的亂入，如今的夏爾變得更繁榮了，連帶周邊地區都這樣。
而蜜酒之地非但成為了幸福的代名詞，更成了夏爾東面的屏障。
在這裡，你難得能看到各族人都相處融洽，人人能豐衣足食。
也許是怕人口大量流失，蜜酒之地在更遠處的地方名聲可不太好，墮落之地、污穢之地，種種污衊之詞連甘道夫聽了都感到憤怒。自己做不到，就污衊別人的功勞都是偽造？
一地繁榮影響到的永遠不會只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最先受益的就是最親近的那些。
貧困的矮人山下之王，在和凌歧交情日深之後，甚至有了自己的專屬坐騎，而不用和過去一樣整天靠兩條腿跑路。
兩天內，陸續到來的矮人們全都和凌歧結下了深淺不一的交情，糖衣炮彈功不可沒！
巴林、德瓦林、歐音、葛羅因、波佛、龐伯、畢佛、諾力、歐力、朵力加上基本還算青少年的菲力、奇力，以及山下之王索林。
甘道夫原定的冒險隊成員，終於在爐火月第七天全都到齊了！
這配置大概已經是甘道夫和索林能想到的、從矮人中挑選出來的最佳、最優。
見識過蜜酒之地強大武裝的巴林，這時卻不禁暗自嘆息。
在凌歧第三次提議率領部隊前往孤山，卻被甘道夫執意拒絕後，曾經最為尊敬巫師的巴林，也堅定的站到了索林的一邊！
假如和凌歧不熟，或者不了解他的為人，巴林還擔心凌歧會和那些精靈是一個德行，欺軟怕硬、關鍵時候龜縮，肯定也會支持甘道夫的選擇。
問題是隨著接觸和了解，他和索林一樣，都把凌歧當成了矮人的朋友、盟友，自己人！雪中送炭產生的效果永遠超過錦上添花無數倍！
除了今天才到的諾力、歐力、朵力三兄弟，所有矮人都已經認可了豪爽的凌歧，最讓他們佩服的是昨天晚宴中，凌歧和他們拼酒，一個人就把他們全都干趴下了。
而且他們已經見識過凌歧的身手。能打、能喝、又豪爽、偶爾還會和矮人一樣大呼小叫，德瓦林甚至表示很遺憾凌歧沒有投胎到矮人部族中。
自家人想幫忙，為什麼要拒絕。自己人有實力，為什麼不動用！
不管是去孤山屠龍也好，偷東西也罷，總之，既然要收復孤山，朋友說要帶軍隊去助威，你不要，偏要匯聚一大群散兵游勇，還要找一個不靠譜的飛賊！這是什麼居心？
無人可用時也就罷了，現在他們這支團隊像是無人可用嗎？
蜜酒之地的常規武裝部隊，已經超過兩百人，其中有一半都堪稱精銳，能拉出去和精靈干架！
「咳咳，尊敬的巫師大人，既然人都到齊了，不如咱們直接開吃吧，也好早點進入正題。」
下午剛到的矮人三兄弟中，行為最不檢點的諾力坐在巨大的餐桌前，忍不住提醒左手第一位的甘道夫。
他已經餓了一整天，滿桌美食讓他直流口水，哪怕他本身就是個廚師，也敢說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東西！
廚師、鐵匠、獵人、皮匠！
在座的可不都是戰士，各種職業配置絕對齊全。可惜這不是在打遊戲，全職的戰士和弓手才是他們最需要的。
這批人唯一的優勢，便是都很健壯，看起來挺厲害，而且忠心可靠。
「安靜點，諾力，沒看到主人還沒講話嗎？」
老大朵力忍不住提醒，餐廳中逼人的貴氣和餐桌上起碼有一半說不上名字的食物，讓這個鐵匠有點緊張。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因為其他人都很放鬆，有說有笑，這說明主人家不是尖酸刻薄的性格。
「咳咳！諾力！我看到你的動作了！」
「這樣不行！現在不行！至少今天不行！因為今天還有一個重要的客人沒來！」
矮人諾力剛剛被兄長說服還不到三分鐘，就耐不住飢餓想做點小動作。餐桌夠大，食物堆得夠高，而且大家看起來都挺輕鬆，他不認為來點餐前甜點會很不禮貌。
結果，眼尖的甘道夫放下了煙桿，認真對小矮人說著，弄得旁人紛紛注視，羞愧的諾力差點直接鑽到桌子底下。
看得出，甘道夫和在座幾乎都是舊識，果然交友廣泛。
巴林和索林在低聲攀談著什麼，沒注意到小小的細節。
凌歧一直在和身邊陪坐的夏爾說笑，這時朝著諾力投去一個寬心、友好的眼神。
艾利克斯扮演木頭人站在一邊，真是忠誠吶！
「大人！大人！巴金斯老爺到了！他在路上遇到了一點小麻煩！我是把他.……」
餐廳的木門被推開，一名身穿鎖甲的守衛小跑進入。
「無妨，直接帶比爾博先生過來吧，其他客人也該等急了，而且正好有位故人要見他。」
凌歧意有所指，那守衛領命離去。
「嘖嘖，裝備真不錯啊。」
「嗨，菲力，你們身上的新傢伙是哪來的，該不會是那一位贊助的吧，那我們幾個.……」
「唉！都怪你，諾力，要不是你偏.……」
小矮人們竊竊私語，卻沒有人關注什麼比爾博先生、巴金斯老爺，雖然他是巫師的重要客人。
比爾博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登場的——
以霍比特人的教養，他原本不會有任何失禮之處。可就像先前守衛輕描淡寫描述的，他在路上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加上比爾博對蜂刺蜜酒並不陌生，這表示他和凌歧不會虛偽客氣。
所以當他一面用袖子擦著臉上的污漬，一面蹭著腳底的淤泥，推開餐廳大門時.……
這位霍比特人的地主階級代表，直接被宴會的正式和奢侈弄得驚呆了。
「啊呃~林奇……你可沒說今天邀請了那麼多人，而且是這樣正式的聚會！不然、不然我起碼、起碼會換一頂帽子戴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