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驚魂意志
亞瑟雖然已經跟著凌歧廝混了一段時間。
可是，很顯然他並不了解凌歧。
曾經，當某個號稱「坑爹小能手」的坑貨，遇上凌歧后，都差點被坑出翔。
亞瑟這個最多最多算是遊戲故事一般主角的貨色，想要和凌歧搶東西，不挨坑才怪！
主角的無所不能、無往不利，只是相對於龍套和配角而言。若是有其他主角亂入，若是有主角毀滅者亂入，若是有大能者偷偷化身亂入，主角的後台又不夠硬，分分鐘爽文變虐文！
所以，就算有心理準備，當亞瑟看著凌歧毫不猶豫的拿起生命之種，毫不猶豫的將它一口吞掉，亞瑟整個人還是驚呆了，大熱天被潑了個透心涼！
竟然、這個傢伙、竟然真的那麼做了？
你搶就搶，不會打包帶走？
凌歧的行為，如同剛搶完銀行的劫匪，不急著逃跑，反而把鈔票堆成一堆，一把火點著，自己跟著跳進了火堆，由不得亞瑟不目瞪口呆！
亞瑟可不相信，來精靈族故地取寶的凌歧，全盤計劃都有的凌歧，會對生命之種一無所知！
可是按照亞瑟的認知，無論是誰，即使是聖者，這樣隨隨便便吃掉一顆生命之種，也有死無生！
然而對方那自信滿滿的樣子，是什麼意思？
亞瑟真的無法理解，完全不能理解！
區區一個傳奇，竟然敢生吞他都不敢直接吃下去的生命樹的種子？
莫非這貨真的不知道這個禁忌？還是說，他另有依仗！
只是，就算有依仗，莫非他以為，吃了生命之種立刻就能爆種，吊打自己這個聖者？
亞瑟的腦子很亂，一團亂麻！
尤其是凌歧在吃過種子后，還淡定的站在「祭壇」前，掬了捧水，淡淡喝著。這種談定、愜意，簡直就像是給他的致命一擊，讓亞瑟嗡嗡亂響的腦袋徹底轟地一聲懵掉，完全找不到北！
這個白痴，究竟想幹嘛？
亞瑟驚呆了，守護者趁機發起一陣猛攻！
守護者的策略很正確，可惜亞瑟不是呆萌的小夥伴，他是一隻人形怪獸！
理所當然，守護者非但未能建功，反而像是喚醒了如夢似醉的聖者亞瑟！
「混賬！！！」
「你們該死！你們全都該死！！！」
驚醒的亞瑟，瞬間從一個極端走入另一個極端！極端的混亂，立刻過渡到了極端偏激的清醒！
無論道格有什麼底牌，無論他有什麼陰謀詭計，生命之種已經被他吞掉，這是一個既定的事實！
就算道格有辦法壓制生命之種的效果，不被撐爆，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亞瑟不可能再把種子從他的腸子里掏出來，就算化身食人魔，將道格生吞活吃，恐怕也無法獲得無盡的生命之力，來重塑聖體！
只有門外漢和似懂非懂的人，才會認為但凡吃了靈藥的都是人形靈藥！
譬如生命力，絕非堆積在一起越多越好。生命力不多的情況下，自然是越多越好。可是當生命力本就已經非常充沛，處於一種完美和諧的狀態。那麼一旦更多，引起的絕對不是什麼良性循環，而是打破原本的良性循環，引發不可測的後果！
若不然，只要掌握吞噬之能，那吞天吞地吞空氣，還不直接無敵？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任何無序堆疊在一起的能量，無論是什麼能量，正能量、負能量，單純壓縮到極點的結果，都是「嘭」！
生命之種蘊含的生命力，龐大的令人震驚，最難得的是，這是一顆有序的種子，是生命的奇迹！
所以，生命之種的能量是能夠被拿來利用的！
吞噬了生命之種的道格，擁有著和生命之種一樣多、甚至更多的生命力，但他已經不是生命之種！
大多高等級的靈物，只要用掉，就無法回收，無論是用什麼方法。靈物和吸收靈物的人，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能量可以一樣多，可以更多，但能量的排列方式卻不同，已經被完全打亂！
假如在特定的位面，而靈物蘊含的能量，又沒有誇張到只有奇迹才能控制的程度。那麼或許還有一些取巧的辦法，比如拿吞了靈物的人、獸來煉丹、煉藥、煉蠱，比如用采陰補陽或采陽補陰的辦法掠奪，又比如每天割一塊肉燉著吃！
種種看似神奇的辦法，其實也有很大的局限性！最大的局限性，就是可回收的能量不能超過一定的上限，原本蘊含能量的載體其內部規則和構成不能太複雜！像初級位面，靈氣本就薄弱，只要富含靈氣的，沒有負能量的，都是好東西，回收靈物也自簡單！若放到高等位面，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能量，不是越多越好！可吸收的、有序的能量，在通常情況下，才是越多越好！
生命之種，就是生命能量的奇迹之源，它無比強大，能誕生出讓神祗都忌憚的生命古樹，也無比脆弱，因為它只是一顆種子！
更重要的是，亞瑟眼前那顆生命之種，明顯已經處於瀕危狀態，半死不活！
別說種出生命之樹來，就算拿來吞噬，也要小心翼翼，防止能量暴走。
理論上，它蘊含的能量已經不足全盛時的三成，實際利用起來的風險，卻大了三倍不止！
亞瑟並不知道，這種子原本已經徹底死亡，是靠著吞噬周圍無盡生機才又活過來。
這種奪天地造化的事情，凌歧能看出個所以然來，亞瑟嘛——
亞瑟不懂的東西很多，他只知道，這樣一顆脆弱的種子，落在傳奇口中，必然是入口即化了——
凌歧吞下生命之源，又喝了幾口生命泉水，不是他故意裝逼裝淡定，想刺激亞瑟，實是他也不想讓生命能量撐爆這具化身！
如果說，亞瑟對生命樹種的了解，像是小學生剛背下九九乘法表，那麼凌歧，好歹也學完了微積分。
生命之種徹底死亡的話，凌歧要吸收利用它，還要費些功夫。只是若是那樣，亞瑟就不會覬覦，保存也變得簡單。一顆徹底死亡的生命之種，不需要任何條件就能儲存。一萬年、兩萬年，都一樣。而那樣的東西，仍然是寶物，但想要利用，也麻煩重重。
鮮活的生命之種，更容易被使用，只是不方便保存。
像亞瑟這樣的人，就算奪到生命之種，恐怕還沒等他想出穩妥的利用方式，生命樹種就已經瀕危、滅亡、然後給擁有者帶來致命的危機！
無知的亞瑟，當然無法想象，「入口即化」的生命之種，也能放在肚子里！
一道空間裂隙從身後出現，呼嘯而至！
凌歧不假思索，瞬間躲到木樁祭壇後面！
短短的時間內，受到刺激的亞瑟，已經狀如瘋魔，轟殺了守護者！
而那餘波，對周圍環境的破壞，遠遠沒有亞瑟想象中的嚴重。
這讓他懊惱萬分！
撕裂守護者的「次元之刃」，又將木樁般的祭壇劈出一道半尺深的口子，這才消失！
這沒有出乎凌歧的預料，無論是亞瑟含怒的一擊，還是生命枯樹的堅固程度，凌歧心中都有數。
「亞瑟，別衝動！」
亞瑟還待繼續攻擊，凌歧已經從樹樁後面主動站了出來！
不等亞瑟的怒火燒光他那本就不多的腦漿，凌歧身上忽地冒起一蓬綠色的火焰。
同時，一股磅礴的生命力自凌歧身上透露出來，他身前的木樁，裂開的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周圍木質的紋理，也變得濕潤深邃，像是要煥發新芽！
磅礴的生命力一漲一縮，頃刻消失的乾乾淨淨，凌歧的氣勢，卻剎那暴漲到了並不遜色亞瑟太多的程度！
聖者？聖者戰力？如此輕易？！！
這匪夷所思的情況，讓亞瑟的怒火猛地一滯，只是那怒火不像是被水撲滅了，而像是被潑上了滾燙的熱油！
沸油滾滾，僅僅把火頭稍微一壓，立刻助長了氣焰，暴虐的氣息幾乎要把整個空間都充塞！
不等亞瑟被氣炸，表面實力已經不遜色亞瑟太多的凌歧，淡然張開嘴來，口中正含著一股碧綠的液體，液體中浸泡著一顆萎靡的青色種子！
亞瑟那熊熊燃燒的怒火，忽然又是一滯，這次潑來的卻不是滾油，而是沙子！
凌歧見亞瑟目露灼光，還想動手，明白和這樣的人搞什麼心照不宣，算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也不知這人怎麼成為聖者的，莫非他生活生存方面的智慧，全都分配給了突破極限的悟性？
凌歧馬上又將生命樹種吞下，看的亞瑟額前的青筋跳動，好歹讓這個傢伙明白了幾分現實！
「亞瑟，如果你還想要生命樹種，就馬上停止你那可笑的愚蠢的不理智的行為！」
凌歧聲音冷淡，他方才沒得到生命之種前，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現在更有七八分的信心，能把亞瑟當場斬殺！
只是，凌歧慣於讓利益最大化，既然有辦法可以廢物利用，讓亞瑟再發揮發揮餘熱，又何必打打殺殺？
亞瑟這人，性格已經無需分析，反覆無常。可只要拿捏住他的命門，在將其徹底逼到極限前，完全可以再榨一榨剩餘價值。
亞瑟重視家人，但如果認為只憑這點就能脅迫他，那就大錯特錯。然而，再加上**裸的利益，多管齊下，也就差不多了！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亞瑟一字一頓問道，並不掩飾自己的殺意和怒火。
如果不是因為最想要的東西在別人手上，如果不是因為沒有把握能殺人越貨，如果不是因為終究還有幾分交情，亞瑟絕對不會放棄武力解決問題的手段，即使是暫時的。
「亞瑟，我知道你想要生命之種。但是，你別忘了，這裡終究是我帶你來的。」
凌歧的話，能喚醒任何良心未泯的人，讓他們明白按勞分配的道理。不過這在亞瑟聽來，完全是笑話。
「你需要力量，我也需要力量！」
「亞瑟，你別忘了，伊凡是你的敵人，同樣也是我的敵人。」
「而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伊凡，是埃爾法人！」
「只要埃爾法人一日不走，那麼這個世界，就仍然危如懸卵。」
「平心而論，即使你完全佔有了這顆生命之種，又能提升到什麼程度，能獨善其身？」
對於自私的人而言，和他講大道理是沒用的。
覆巢之下，安得完卵？
若不是因為滅頂之災當真臨頭，老對頭又和帶來災禍的滅世外魔混在了一起，於公於私都必須承認凌歧的話很有道理，這樣的勸說恐怕仍然是無用功！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同樣的話，不同的語氣，證明亞瑟心中的殺意，確實按捺下幾分。顯然，他還沒有蠢到家。
凌歧笑了起來，肅容道：
「三天，給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它是你的。」
「但是在三天中，我要你幫我去做一件事情。」
凌歧玩起了欲擒故縱的把戲。
「什麼事？」
亞瑟說著，臉上帶著淡淡的嘲諷，彷彿已經看透了凌歧的心機。
凌歧也笑了，因為他知道，亞瑟終於上鉤！
聰明人不怕自作聰明的人，只怕已經明白自己沒藥可救的蠢貨。那樣一根筋的敵人，往往才只有唯一的辦法能解決，那就是立刻打死他。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這三天中，神魔大陸發生了許多大事。
摻雜在其中，亞瑟做的事情，他留下的故事，根本不值一提。
三天之後，當凌歧徹底將生命之種的力量化為己用，甚至通過生命之種，讓大日金仙的本體都和神魔大陸的天道意志產生了一定的聯繫，能在某種程度上進行溝通交流！
這個時候，那位聖者亞瑟，已經從人間蒸發。
驚魂世界，站在巨大的黑色混沌面前，凌無天能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不停流逝。
若非他原本就不是什麼正常的生物，屬於最頂級的改造單位，神魔級產物，恐怕他現在已經變成一堆灰燼。
千辛萬苦才來到這個世界的中心，看到這樣一團根本不成形狀、卻已經有了實質形態的世界意識載體。
凌歧談不上失望，也的確十分意外。
他執意來到這個地方，所求可不是在找到它后滅掉它！
眼前的情形，並非設想中最好的情況。甚至和預期中最差的情況相比，也好不了太多！
一般的入侵者，滅掉世界意志，吞噬世界本源，就是對抗異世界的終極目標。
之前的凌歧，也是如此！
然而，當他對世界的了解更加透徹，他很快發現，直接消滅一個世界的意志，未必就是上上策。
世界很大，尤其是中等以上位面，每個位面都有相當的價值。而世界意志，已經站在了世界的終點，但還不是命運和輪迴的終點，至少凌歧知道，在世界之上，有一種存在，叫做觀察者！
所以，世界意志的高度夠高，卻又不會高到凌歧難以揣摩的程度，能夠尋求一定程度的合作！
通常來說，世界意志是無法溝通的，自然也就無法合作，可是存在即有特例！
比如神魔大陸，該世界的世界意志就很有趣！
若不是有埃爾法人試水，如果是他一個人扮演入侵者的角色，肯定會讓新世界的大軍直接壓境，然後頂替埃爾法人目前的位置，撞得頭破血流，損失慘重！
由於世界本質的差距，最後的勝利是必然的，無論是他還是埃爾法人，都只是走在勝利的必經之路上，這一點毋庸置疑！
然而，當付出和收穫不對等，那麼就算勝了，也只是體面一點的失敗！
凌歧敢保證，真把神魔大陸的世界意志逼急了，它絕對會和入侵者拼個魚死網破，讓對方一無所獲！
神魔大陸的世界意志，根本就具備了獨立思考的能力，已經是一種特殊的生命！
或是，神魔大陸的情況只是特例，萬千世界也未必會出現第二例。
誰又能肯定，驚魂世界的世界意志不是特殊的？
至少凌歧已經證實，驚魂世界的意志，同樣非常特殊，與眾不同。
凌歧唯一沒有考慮周全的，是它根本沒有被封印，或者說它早就掙脫了封印！
所以它的力量，它具備的影響力，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恐怖。
這原本不是壞事，敵人的敵人越強大，對自己當然就越有利。無奈，這麼好的「合作」對象，居然對自己的「合作意向」，完全不感興趣！
從它此刻對自己視若無睹的態度，不難看出這貨根本沒把「凌無天」放在眼裡！
感受著已經流逝了一多半的生命力，感知著周圍變得更加穩定的空間，注視著眼前異常強橫、蠻橫的暗面天道！
凌歧直接將所有計劃步驟全部跳過，將進度條拖到底，準備執行最後一步！
凌歧完全不顧流逝越來越快的生命力，坦然朝著那不成形狀的暗面天道走去！
距離暗面天道越近，凌歧剩下的時間就越少。
他現在的行為，簡直像是自殺，用和新世界氣運相連的「本尊」、去搏那或許根本不存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