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謀天篡神
大日金仙元神是本質，地仙巔峰的肉身是本尊。 ?
本質最重要，因為那是一切的基礎，是真靈所在的根基。
而本尊同樣比較重要，因為它源自新世界，是一段新生命的起始。
假如說，凌歧是新世界的主人，只要元神不滅，這一點就無法改變。
那麼他新世界的主角身份，所具備的主角氣運，金仙元神最多佔去七成，微不足道的肉身，也要佔掉三成！
無論是七成還是三成，一旦氣運出現折損，就不僅僅是數量多寡的問題，而是命格的完不完整。
也就凌歧掌握著天書，本身已是新世界的主人，所以主角命格對他的影響，才會沒那麼誇張，才敢這麼個玩法，拿具備「唯一性」的本體去開玩笑！
凌歧現在做的，就是在賭博，就是在玩命！
用自己的命，去搏一搏影響、甚至控制暗面天道的機會！
真正的天道，不具備任何有形，無論是生命形態、還是意識形態。
用一般的手段，根本無法和它進行任何意義上的交互，更別提去傷害它，或者替代它！
真正的天道，好比科幻位面的天網。
天網真實不虛，但它只是一組智能數據，也可以說是虛擬生命。總之它本身不具備實體，只要存在網路，它就不會消失，既然不會消失，那談何傷害？
而天道比天網更進一步，連物質載體都沒有，獨立意識也不具備。
它是世界的共同意識，一種意識共同體。
除非將世界徹底毀滅，否則天道恆久。
想要奪舍天道，相當於奪舍整個世界所有個體的意識，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真正的天道，除非是母巢，或者另一股位面意識，直接吞噬、吞併它，吃干抹凈。不然就算是金仙、聖人，沒有天書這種造化奇物，想要控制一個世界的天道意志，也是做夢！
驚魂世界的暗面天道，明顯已經走上另外一條道路，一條也不知該說是墮落還是進化的道路！
天道逆天，這給了凌歧幾分機會，幾分無定數、幾乎沒人能把握的機會！
凡人屠神，那是妄想。以個人意志代替天道，同樣近乎於妄想。就算天道已墮，就算人意無窮，也只有瘋子才敢那麼想、那麼做。
凌歧沒想那麼多，他只是覺得，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數日後，驚魂世界。已經吞噬了大量怪物，成功在五級這個全新的層次站穩腳跟的「幽蜉」，擔憂的望著天空。
這個原本熟悉的世界，就在最近這幾天中，不經意的，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無不足道的變化。
這點變化潛移默化，即使體察入微的人也未必能發現。
它如同在湖泊中滴入一滴墨水，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染黑了一團，頃刻就被融化，消失不見！
然而，這墨水並未真的消失，因為擴散的分子仍然存在，不能因為肉眼捕捉不到，就認定它消失。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
海洋並不介意多少本不屬於它的東西進入其中，因為總有一天，在石沉海底許多年後，它早晚會被同化。
世界意志，也是一樣。那消失不見卻依然存在的，早晚有一天，會成為世界意志的一部分。
只是，如果這墨水並不是墨水，而是一團黑色的寄生物呢？
寄生物和墨汁一樣，很快不見，甚至融入湖泊的過程更快。
然而它們卻在不經意的地方，無聲無息之間滋長著、繁殖著！不僅不會越來越少，反而會越來越多！
世界意志如同一個大型的生態湖，縱然墨水真的不是墨水，而是一團有機的微生物，湖泊也能在將來的某一天，重新調整生態鏈，就將它納入同一生態體系中。
可若這微生物的繁殖性、頑固性乃至侵略性都太誇張，甚至這根本不是什麼微生物，而是一團外星物質.……
「幽蜉」想到了前不久遇到的那個有趣的「外來者」，他送了給自己「幽蜉」這個名字。現在看來，他帶給自己的另一番話，或許和名字一樣，也有深意。
或許，自己的確該接受他的建議，讓「幽蜉」這個全新的開始，擁有選擇另一種未來的權利。
「幽蜉」這樣想到！
同一時間，驚魂世界的中心，一些特殊的4級怪，另一隻距離中心不遠的五級怪，一樣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幽蜉」是特殊的，無論天道如何，它會出現這樣的想法，一點都不奇怪，甚至無需別人刻意引導，無需天道改變。
然而換做普通的怪物，即便是4級、5級，原本就算有人引導，就算天道開始改變，只要這種改變還不明顯、還不徹底，它們也絕對不該出現這樣的念頭！
可它們出現了、產生了這種天道絕對不會容許的念頭，那就證明，影響它們的，本就來自天外。
角落裡，一個平凡的男人抬頭看著天空，天空背後是灰色的雲層，雲層之外是一層混沌的膜，雖然不如生化世界外的「蛋殼」那麼堅固，但也是一層很難打破的屏障！
在界膜之下，雲層之中，一般的視界內，什麼都沒有！
平凡男人的視線中，卻捕捉到了另一種完全不同與所見的色彩，那是一個層次分明的世界，彷彿視界已經被解析成一組組規則和數據。
毫無疑問，在這樣一個視界里，「幽蜉」無所遁形！
「果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嗎？」
「既然你不願意合作，那麼，就讓我再幫你一把！」
男人自言自語，伸手撥弄了一下什麼，或許是一根無形的線，或許是一團看不見的亂絮，或許他什麼都沒做，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這一點微不足道的變化，很快，就引起了多米諾骨牌試的反應！
神魔大陸之外，縮成近乎最簡單結構粒子的大日元神，兀然一震，泄露出一絲絲的能量！
雖然這並沒有引來任何不必要的麻煩，可是凌歧心中的驚訝，卻是實實在在的。?
原本，他以為神魔大陸的收穫會近在眼前，並且為了保證收益，他連金仙元神都出動了，蟄伏靜候數日。
卻沒想到，只是隨意落子的驚魂世界，偏偏迎來更早的收穫季節。
他自己還一分力都沒出，過程就順利的如有神助！
「莫非，是主角氣運的作用？」
這是凌歧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答案，也是最愚蠢的自作聰明的答案。
也許有些主角的氣運，可以逆天到那種自殺都能收穫一個位面的程度。
凌歧掌握天書，對自己的「斤兩」卻清清楚楚。
那麼，這必然是有第三方力量，在推動他在驚魂世界收穫的進程。
凌歧很清楚，願意在這種事情上助他一臂之力的，未必就是友善。
有時候，善意的幫助，一樣能當成殺人的屠刀！
凌歧按捺心神，重新開始關注起神魔大陸的變化。
無論驚魂世界的局勢怎樣演變，眼前最關鍵的始終還是神魔大陸！
在有人「相助」的情況下，凌歧完全不介意讓驚魂世界的局面「自主發展」！
這不也是一種雙管齊下？
至於以後的事情，當然以後再說。
凌歧好歹也是擁有一個完整世界的金仙，即使有人想利用他做點什麼，想要算計他，也要考慮最後會不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神魔大陸，光明神國，誕生之池。
光明之主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從池中誕生走出，按理來說，他重生的次數絕對不超過五十次，就算凡人都計算得清，何況是它？
然而隨著它越來越強，隨著它對光明、乃至整個世界的認知都變得越來越深入，他逐漸感覺到了迷失！
都到了這種程度，假如還發現不了問題，那光明之主也不配成為土著的主神級人物。
只是，他真的不願意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甚至，只要他還戰鬥在第一線，他就根本無法避免這種情況！
他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因為強大是真實不虛的，是眾所周知的。無論埃爾法人，還是其他神祗，都對光明之主實力的提升速度感到震駭！最初，面對五十艘以上嚴陣以待的母艦，光明之主最多毀掉敵人五艘母艦，然後就會被打爆！而現在，面對敵人源源不斷的援軍到來，每次都可能被超過百艘母艦包圍，光明之主，卻反而能打出更輝煌的戰績！
也正因為他的強大和誇張的實力提升速度，埃爾法人早已經把光明之主當做眼中釘！
只要戰場上有光明之主的身影，無論它願不願意，無論它多麼「低調」，它都會第一時間淪為被重點打擊的對象！
越死越強，越強越死，這就是光明之主的現狀。這不是它主觀想抵抗，就能抵抗，何況它主觀上也不想抗拒。
危機危機，危險和機遇並存，避開危險，抓住機遇，就能在重重危機中呈現突飛猛進的成長。
類似的事情，在光明之主過去的歲月里，也不知遇到過多少次。雖然從來沒有任何一次像今日這樣，讓它難以抵抗。但是，也從來沒有任何一次像現在這樣，讓他甚至有了一步登天的機會！
畢億載苦功於一役，當然要承擔非同尋常的風險，光明之主願意承擔風險，去險中求勝！
走出誕生之池的光明之主，機械化的準備著降臨儀式。
當一個流程進行次數太多，就算本來充滿了新奇，也會變的無趣，何況那簡化的流程，本也沒什麼好新奇。
光明之主再次化為聖者下凡時，已經出現在岡薩多蘭附近的一座小鎮外。
降臨的落點，不光是主觀意願的定位，還要世界意志的干涉引導。
神魔大陸，天道最大。
就算到了這種時候，世界意志仍然試圖將一切都抓在手中。
面對兵力再次暴漲的埃爾法人，也只有靠著世界意志近乎賴皮的做法，才能保證局勢糜爛的速度不至太快！
岡薩多蘭是精靈族的故鄉，曾經的世界之樹就在這一片已經枯萎大半的死亡森林中。
很久以前開始，岡薩多蘭有了新的名字，只是在光明之主的記憶中，它依然是那個朝氣勃勃的「希望和夢想的樂園」。
精靈族的沒落，光明之主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讓看到極遠處那棵巨大枯樹的光明之主感慨萬千，這感慨之餘並不包含任何多餘的情緒。
光明之主這次不是來緬懷過去的，而是配合賽蘭卡爾小鎮的領主道格，抵禦敵人的一次強襲。
曾經遠離戰火的小鎮賽蘭卡爾，如今已經被推到了埃爾法人和土著們爭奪的邊境戰線上。
土著的世界，凡人的政權早已經被聖者整合。而所有聖者，不分陣營，無論善惡，全都聽從世界意志的調度！就連魔鬼、邪神，都在埃爾法人佔領的區域，搞著種種恐怖事件！
面對埃爾法人，神魔大陸必須眾志成城，不然覆滅就在旦夕之間！
多次增兵后的埃爾法人，實在太強悍！
三方面遠征軍，五六億的星戰士，幾千萬的戰艦、戰機，一支接一支兵團降臨神魔大陸，給土著的感覺就是敵人越打越多！
從十天前開始，埃爾法人就加速了擴張的節奏，曾經放棄的種種戰術，比如多點開花，也重新開始使用。
面對曾曾壓力，面對無窮無盡的戰艦，百多位聖者根本不夠看。
就算不死不滅，也分身乏術！
如此局勢下，即使道格和光明之主有天大的仇恨，它也只能暫時放下。
說來也奇怪，道格和它的仇恨，明明才是昨日，光明之主想來卻如同歷史一般遙遠，和化為塵埃的精靈皇朝一樣遙遠！
若是在之前，這種情況肯定會引起光明之主的進一步警惕，然而眼下，卻被他不經意的忽略了！
不說光明之主渾渾噩噩的狀態，在聽說光明之主即將顯聖到來、並且幫助賽蘭卡爾小鎮抵禦入侵者的消息后，和平民們歡天喜地的情況截然相反，凌歧麾下的集團，簡直是一片哀鴻、死氣沉沉！
道格是誰？他可是曾經的黑暗魔帝！靠著站在光明帝國的廢墟上發家！純粹是踩著光明教會的肩膀上位！
如今的邊境領主身份，比起黑暗大帝，根本微不足道！
邊境領主？那是什麼？
目前團結在道格麾下的，九成都是沖著他黑暗大帝的威名，只有一成才是看重他邊境領主的實際權力和身份！
黑暗大帝，就算已經是過去，但在這個英雄輩出的年代，只要他還沒有滅亡，只要神魔大陸還沒有覆滅，他就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而邊境領主，鋪天蓋地都是，更成為了禍端和悲劇的代名詞。最近幾天，隨著埃爾法人進攻的節奏越來越快，每天不死上一大批邊境領主，土著貴族們大概反而會認為埃爾法人的腦子壞掉了！
在那些崇拜、忌憚著「道格」黑暗大帝身份的人眼中，當化為聖者下凡的光明之主，遇上幾乎覆滅它人間道統的黑暗魔帝，故事會怎樣發展和演變？
所有人都不看好道格，認為他會在埃爾法人的大軍到來前就完蛋。沒有人可以面對聖者的敵意無動於衷，傳奇也不行，傳奇晉陞的聖者也不行！直接被光明之主滅掉，連對陣埃爾法人的機會都沒有，善於創造奇迹的道格，當然也就沒有了丁點機會！
或許，道格唯一的生機，就是在光明之主到來前，立刻率領手下離開領地。可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道格一旦那麼做了，就是獲罪天下，畢竟名義上光明之主可是去幫他的！
在旁人眼中，道格已經進退兩難，徹底站在了絕望深淵的面前！
然而.……
當道格帶著一些戰戰兢兢的隨從，見到了傳說中的光明之主，旁人想象中的毀滅根本沒有出現。光明之主只是表現出了一個聖者該有的平淡，根本沒有半點要報復的意思！
旁人絕難想到，見到凌歧后，感到不安的根本不是凌歧化身的道格，而是無敵的光明之主！
面對著道格，光明之主感覺自己根本就像是面對著一面鏡子！
鏡子里的道格，雖然還沒有自己強大，但其反映出的東西，讓光明之主毛骨悚然！
道格這個黑暗魔帝，身上所詮釋的光明之秘，比他這個光明之主掌握的還要深湛！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什麼！
光明之主理解的光明，可不是異界的光明，而是神魔大陸的光明！
道格能藉助異界力量的事情，這在光明之主不是秘密，可這個凡人，怎麼可能對神魔大陸的光明，有如此深入的認知？
光明之主此時最想做的，就是立刻出手，將眼前的罪惡之人凈化、毀滅！
可是，讓光明之主心中的震驚，完全變成恐懼的事情發生了！
它心中殺意盈沸，它走上前去——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凡人的聖者。」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感覺像是看到了自己。」
光明之主溫和的說著，用著平靜的語調，沒有因為對道格的親密而墮了自己的名頭，也沒有因為過去的仇恨而敵視他。
這樣的光明之主，當真是風度翩翩，亦或城府淵深！
然而光明之主的心，卻在瞬間沉到了谷底！
那根本不是它想說的，想要做的！
凌歧看著眼前的光明聖者，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