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諸天
神魔大陸、天界。
凌歧看了看周圍幾個神靈，一層看不見的靈光將幾人包圍，確保交流內容不會外泄。
「也就是說，你的確有辦法讓我們離開？！」
「當然，並非前往那什麼『至高神界』，而是前往『劍中世界』？」
一名神靈淡淡問著，在「至高神界」上加重語氣，隱隱透露出一些不美麗的情緒。
神靈的語言，可以蘊含著許多東西，就像精神交流一般。
很多時候，只是暗示，已經足夠表達清楚意思。
道格化身坦然一笑，彷彿根本不明白那尊神靈的忌諱，風輕雲淡道：
「不錯！我有把握，送你們前往『劍中世界』，那是一個完整的世界，裡面一共分為九層。當然，這和你們無關，你們只要知道，那是一個比神魔大陸更廣闊的世界，這就可以！」
「在『劍中世界』，你們依然可以當你們的神祇，這全憑你們自己的意願。嗯……那是一個有著完整秩序規則的世界，雖然我不認為需要專門一提，但為了防止大家繼續質疑，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凌歧說著，朝著某位神靈斜睨了一眼，那尊神靈的表情驟然冷了下來。
「你還沒解釋，至高神界，是不是也與你有關！」
一神追問。
從頭到尾，凌歧都沒提到過什麼「至高神界」，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凌歧和先前的三女神是一夥的。
當初「收人」的時候，可都是三女神馬甲出面。
只是前後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所謂的「至高神界」卻變成了「劍中視界」，這勾當已經和某個世界應劫之人申某某最擅長的手段一樣不招人待見，由不得諸神不懷疑！
「哈哈！我需要解釋什麼？你們已經無路可走！莫非真要和那個暗藏私心的傻子……一起當什麼見鬼的漂流者？」
凌歧哈哈大笑，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態度很有問題，諸神則表現出了明顯的怒意。
值得一提的是，雙方傳遞精神波動時，明明都很平靜，就算有些疑問，其中衝突意味也並不激烈，已經算得上其樂融融。
「不過！假如你們真準備前往『劍中世界』，在前往那個世界之前，我可以讓你們看一看曾經的老朋友們！」
「『至高神界』，的確也是我找的門路。你們應該明白，有些流言，無非是有心人故意阻撓，那很容易被拆穿。」
「當然，『至高神界』雖好，你們肯定是沒機會了！有道是先來後到，任何世界，都不需要太多的神，這一點你們比我清楚。」
「『至高神界』那班車，你們是別想了。現在還有『劍中世界』，上不上船，隨你們便。反正，你們這些淪落到靠著舢板度日的，也沒什麼好挑揀！」
凌歧眯著眼睛說著，像是在威脅、發狠話。
當然，他的話雖然不好聽，落在諸神耳中，卻像是天籟，讓他們很是鬆了口氣！
尤其凌歧的精神波動中還傳遞著誠懇、安撫的意味，表明了心誠意實。
若是能在離開前，見一見曾經離去的舊識，許多流言或者謊言的確會不攻自破！由此，也可見眼前之人的確是有誠意的。
「哼！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罷了！我們走！」
諸神中的一人一甩手，扭頭就走！
其餘幾尊神祇也狠狠瞪了瞪凌歧，彷彿根本不屑於他無力的辯解，相繼離去！
然而於此同時，他們傳遞的精神波動，卻有著妥協、服軟、承諾甚至是討好的意味。
距離凌歧化身所在頗遠的地方，神魔大陸的世界意志冷冷關注著他，當然也看到了凌歧和幾尊神靈的「表演」，看到了不歡而散的結果，卻並不盡信！
「哼！果然，不老實啊！這是想讓神界人心惶惶？還是想讓我心生猜忌？」
「呵！不過，你大概想不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我想讓神界脫離物質界，根本不需要什麼繁瑣的手段，那只是一個騙局！」
「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念頭！到時候，就算那些神靈左右搖擺，一旦坐實，也是想走都不行了！」
「異界人，就讓我好好看看，你的誠意吧！」
「如果你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雖然是在用我的犧牲來成全你我，我也不介意吃點虧，暫時放下你我之間的仇怨！」
「但如果你還另有打算，那麼，你不但會一無所獲，而且將收穫一個不死不休的敵人！」
「我的強大，將遠遠超乎你的想象！」
神魔大陸的天道化身淡淡說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誰進行交流。
他抬頭看著天空，看著天外，那裡什麼都沒有，但他彷彿看到了一雙眼睛！
山海界、某個開闢已久，清濁靈氣卻尚未徹底分清，有大量紫氣靈機餘韻殘留的世界。
簡單來講，這就是一個混沌初開之後，明明已經發展了無數年，卻仍未徹底成型，機緣無數的蠻荒世界！
方源看著眼前的觀察者，不禁無語道：
「這就是你給我的回報，什麼狗屁的『天心我意訣』？能讓我有機會以己心代天心，成為天道代言？」
方源十分不滿，即使觀察者給出的，看其前景，絕對是一些存在眼中夢寐以求的！那什麼以己心代天心，簡而言之，不就是合道！還是最完美無後患的合道！
但是方源所求，又不是不死不滅，成道做祖，而是超脫輪迴，逍遙自在！
把自己綁在某個世界，就算能和世界同生共死，獲得比聖人還恐怖的力量，也再不可能超脫命運，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就算某天被逼上絕路，已經沒得選，不得不如此！
他方源，也不會隨便選一個世界，來綁定自己！
山海界？什麼玩意兒！聽都沒聽過！初中高等世界之分，不同宇宙核心高等世界上中下之別，真當自己不懂？
眼前的山海界，雖然在中等世界里算是很不錯了，可也只是這種程度！
觀察者像是看穿了方源的心聲，或者聽出了他的潛意，總之他淡淡回答著：
「這就是我給你的獎賞！」
「你不要小看這個山海界！更不要小看『天心我意訣』！」
「山海界雖然只是一個中等世界，但是它和這個宇宙中心的高等世界，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它在未來會發生一場劇變，將得到極大的提升，將完全不遜色小型宇宙唯一的高等位面！」
「此外，該宇宙的世紀之子，如今就在山海界中。」
「只要你與此界天道相合，立刻就能獲得先機，去接近甚至引導紀元之子的未來，那會在將來給你帶來難以估量的巨大好處！」
「這尊紀元之子，叫做張衍，原本身份和你差不多，也是穿越者，但他的氣運，比你還要隆重，深得天眷！」
「此外，他的身上有大秘密，背後有高人！」
「靠著他，你未來甚至有一定可能從天道中脫離出來，破而後立！」
「要做到這一切，最大的依憑就是我給你的『天心我意訣』！」
「這是一種根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功法，除你之外，只有屈指可數的幾人學過！」
「總之，機會，我已經給你了。至於你願不願意接受，把握不把握的住，這與我無關！」
觀察者完全理解魔道中人投機取巧、孤注一擲的心態。他有把握，最少有八成可能，方源一定會接受！
方源猶豫了片刻，卻嗤笑了一聲，頭也不回的準備遁破虛空離去，這就是對報酬不滿意，要一拍兩散的意思。
如果方源不認識凌歧，沒有和他建立起因果！如果方源鼠目寸光，不明白這世上天高地厚！今天，或許他真有那麼幾分可能，在觀察者畫的大餅面前流下口水，在這條賊船上坐到黑！
觀察者見此，心底頓時產生了一絲厭惡。這不是對方源的厭惡，甚至也不是對凌歧的厭惡，而是對所有逆命之人的厭惡，還有淡淡的嫉妒！
逆命之人，最不按常理出牌！
「等等！」
「如果這條路你不想走，我還有別的機緣可以給你！」
觀察者的態度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變化，瞬間從冷漠變成熱切。
方源回過頭來，滿意的看著觀察者。
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態度。平日頤指氣使也就罷了，給好處的時候還敢裝逼，真當別人不會翻臉？
在他看來，他和觀察者只是合作關係，或許對方並不這麼認為，一直對他呼來喚去。看在好處夠多的份上，方源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反感，比起面子上的得失，他更注重實際利益。然而，必要的時候，他也不介意讓對方明白，雙方並不存在什麼上下級的關係。更別說是，主僕、主奴！
「哦？那你先說說看，有什麼好處！我考慮考慮！」
因為觀察者為他安排的路，已經和他的意願產生了根本性的衝突，一向識趣的方源，竟然也拿捏起來！
觀察者並未表露不快，迫切所需之時，這點器量他還是有的。
「既然你不願意成為這方世界的天道代言，那麼，你現在就去加入『張衍』所在的宗派，也能借一借東風！」
「那是一個外來宗派，舉派並其盟下修者橫渡虛空而來，實力極強，只是初來乍到，立足未穩，百廢待興。」
「你去加入，出身會有一點問題，但也不是不能『改變』。」
「到時候，我會為你遮掩，讓你以九洲同道的身份加入、或者說回歸門派，同時隔空提點你，令你儘快成為此派高層！」
「你不願意成為這方世界的天道化身，竊取這方世界的天機。那麼你就潛伏到張衍身邊，竊取他的個人運勢之機吧！」
方源聽到這裡，微微眯起眼睛思索起來。
關於天機、天命，人運、命勢，最近一段時間，他已經有了全新的認知，完全刷新了自身的想象。
但如果說這短短時間內，他就能從一竅不通變成此道大師，也是扯談。
僅僅以他膚淺的認知，都知道天機能給自己帶來的好處，肯定遠遠大於個人運勢之機。可是按照觀察者的說法，若竊取那天機，必然要與天道相合，這一點他是絕對不肯答應的。他不會在走投無路前，為了一時的痛快，就斷絕自己的未來，然後再去拼什麼可能掙脫枷鎖的機會！
相比之下，如果是潛伏在某個人身邊，竊取他的運勢——運勢之機？倒也不妨做一做！
可是，究竟什麼是運勢之機，方源其實也不太清楚。事實上對於天機，他也一知半解！
若只是運氣、天意，方源倒是知道！
方源所在的蠱之世界，歷史上就有巨陽仙尊，為運道始祖，開創運道一脈，掌控干涉氣運。又有天庭，掌握宿命仙蠱，號稱替天行道，代表天意，執掌天罰！
運之道，能讓人竊取天地人運為己用，以運力抵抗宿命。方源雖然並非運道大師，對此算不上精通，大概情況卻也有些了解，明白運為命之變數。
至於天意，本來方源不了解，可任憑誰被算計了一把，苦逼了五百年，一旦有機會脫出囚籠，大概都會幡然醒悟。
當然，那些都是方源曾經的理解，現在他對命、運的理解又有深入，自然不同。
竊取氣運，乃至蒙蔽天意，他都能理解，甚至也不是沒有類似的手段，不是沒做過類似的事情。
這天機、運勢之機，又是個什麼東西？
它們肯定大有用處，這一點方源十分清楚。問題是如果自身不了解，萬一搶到了、偷到了，最後卻不知道該怎麼用，反被觀察者借雞生蛋，被人賣了還給對方數錢，豈非苦逼？
方源不肯犧牲自己，去練什麼天心我意訣，也有這方面原因。且不提犧牲大不大，僅僅在做出犧牲后，得到的回報還不一定能拿穩，換個人來，也要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有鑒於此，方源拿捏了片刻，立刻開始旁敲側擊的追問，究竟何為天機、何為運勢之機。那和運氣、宿命、命運究竟有什麼不同！
類似的問題，方源不是第一次詢問，卻從來沒得到過想要的答案。這一回，也是他看準了觀察者有求於他，才反覆嘗試！
沒想到，觀察者卻像是忽然學精了，立刻從百依百順的綿羊變成了烏龜，蜷縮在殼裡，也不藉機反擊，就是不肯吐露真言。
偶爾，觀察者也會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方源聽起來覺得大有收穫，自己想想卻又根本抓不住重點，立刻知道觀察者沒安好心！
雙方扯皮了一會兒，方源敗下陣來，無奈只能和觀察者立下約定。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雖然契約本身是以命運之河為鑒證，已經是最高等級，理論上不存在作弊的可能。可觀察者對命運之河的了解，終究不是方源能比，也許有什麼不是作弊卻能繞開契約限制的辦法呢？這大概也是觀察者肯簽訂那種明顯不公平契約的原因！
表面看來，是觀察者吃虧，他的表情，也彷彿說明了這一點。實際上，方源卻很清楚，對於對方來說，這只是一道不怎麼牢固的套索！
方源也不在意，他有自己的計劃。
現在不懂，不表示以後不懂。
況且觀察者要他潛伏，要他去竊取什麼運勢之機，要他去做吸血鬼、寄生蟲，莫非他就一定要唯命是從？他方源，可從來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山海界，溟滄派渡真殿中，渡真殿長老張衍擺弄著一套類似陣盤的器具。
以溟滄派如今在諸派中的地位，張衍這個渡真殿長老，絕對是真正的巨頭級人物。以其堪比凡蛻真人的實力，也是諸派中真正的巨頭，可以說只在溟滄、少清兩派掌門之下！
這樣一個人物，吹一口氣都能掀起一陣狂風，如今卻在仔細的擺弄著一套看起來很簡單的陣盤器具，這種事情被外人看到，絕對會百思不得其解！
「成了！萬界應靈咒，讓我來看看，這自虛空深處得來的咒陣，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
「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丰神俊朗的張衍，臉上帶著三分期待，如此說著。
他默默走到一旁，開始朝著陣盤輸入法力。
這萬界應靈咒，和他所知的任何一門陣法都不一樣，因為它比入門級的法陣還要容易布置！
只要找到合適的布陣材料，或者法力足夠，根本不需要什麼底子，只要不存在理解障礙，誰都能將它布置出來。至於張衍，很輕鬆就將法陣核心製作成了陣盤，能重複使用。這樣簡單的陣法，也許都不需要他出手，隨便一個剛剛開始入道的開脈修士都能做到！
大概，這正是它的神奇之處！
畢竟這是得自虛空深處的奇異陣法，用處是溝通異界生命。假如布置太難，萬一異界生命理解不了怎麼辦？
虛空之中位面無數，恰好某個位面恰好有這種神器的陣法，也不奇怪。
只是按照那個簡單的傳承所述，這真的能無視距離、無視因果，溝通異界生命！
那也實在太神奇，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