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九洲修士
九洲修士，修行分為數個階段。
在那一域，修士界有許多功法皆得自天外，是天外修士帶來，一些超級大派的掌門本就是天外之人。
經過多年的發展，這些功法去蕪存菁，不但本身愈加合於九洲之人修鍊，更直指大道，並未因此就折斷根基，仍然能通達至高之境！
雖然由於九洲靈氣不足，導致修行者往往到了凡蛻之後，就前路無門，必須飛升他界才能繼續修鍊。但這完全是世界靈機不足的問題，不是功法本身有問題！
只要靈機充足，按照前人所留功訣按部就班的修行，中途沒有缺陷，理論上每個人都有可能抵達至人之境！
開脈、明氣、玄光、化丹、元嬰、象相、凡蛻、真陽、煉神、至人！
九洲一脈，得天獨厚，擁有著直指大道的修鍊體系！
所謂聖人無名、至人無己。
這至人之境究竟是聖人之上、還是聖人之下，還不好說。然而一旦達到象相之境，成為元神真人，立刻能開闢洞天，也就是一處小世界，卻幾乎是某些世界天仙的威能！
同樣的元嬰修士，在一些修真世界，距離升仙還差了十萬八千里。而在九洲世界，但凡修士，只要開脈，就是力大無窮，幾乎能媲美半個傳奇強者！元嬰修士，一旦修成法身，即使不成洞天真人，那也是陸地神仙一流！
所以這一脈的修行功法，的確非同小可！
張衍出生九洲，本身卻是魂穿的末世之人，有危機感，有主角模板，才能在短短不到千年，就修鍊到了凡蛻真人的程度，被當成震古爍今的天才人物！
張衍的一身本事，並不全是練氣功夫，也有機緣巧合兼修的魔門肉身法門，多有取巧，但戰力極強！
橫渡虛空，撞破兩界關門，以張衍如今的水準，妥妥沒有問題！
這等實力，恐怕早已能媲美金仙，甚至某些方面還有超越。
放到一些位面，這等成就，就是聖祖佛祖一流，能見微知著！
張衍如此重視「萬界應靈咒」，看重的當然不是什麼和異界存在交流，而是更多的「潛在價值」！
張衍所求，一向是狹而及廣！
凡蛻之下，象相真人身成洞天，元神化身已能遨遊虛空，並且自帶一界，隨時能補充消耗！
只是若非用上法成就洞天者，洞天所成小界終究有許多局限，不是真正的小世界，不足讓真人憑之在虛空中肆意遨遊。
張衍體氣雙修，練氣以至象相二重，又走了一條前所未有的完美之路，乃是上法成就洞天，僅此一道，都足矣讓他在虛空中遊歷一番。
他的煉體之術，源自一處魔藏，縱然取了巧，吞噬外部精氣補益自身，但也威力頗大，遠超他所知任何一門煉體功法！
以張衍第七重的煉體水準，絕對能硬撼任何凡蛻真人，自可視作這一等級的巨頭！
力量越強，野心越大！
他用這「萬界應靈咒」，發前人之所不敢想，是想靠著溝通異界生命，來找到異界坐標！
九洲所在宇宙，虛空中危機無數，似張衍這等凡蛻真人若是漫無目的，也不是沒有迷失的可能。洞天真人，更是不敢輕易涉足虛空，概因在虛空中橫渡，若無目標，往往就像悶頭蒼蠅一樣，難記年月！
不過若有坐標，有的放矢，那情況立馬不同！
萬界應靈咒如果能證實不虛，其價值對於他等修士，絕對不是一般的大！
修士習逆天之法，掠奪天地靈機，九洲正因此才不堪重負。張衍所在的溟滄派，孤注一擲，以九洲所剩全部靈機打通關門，靠著大鯤橫渡虛空來到了山海界，這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筆，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目前看來，山海界靈機充裕，遠遠超乎想象，幾乎無窮無盡。可誰也不能保證，山海界的靈機就一定沒有用完的一天！
而從九洲橫渡虛空來到山海界，一來是借了大鯤之力，二來卻也是前輩遺澤，留下了相應的方向、大致的坐標！
這樣的好事，天底下可未必會有第二回！
以山海界之靈機，修士大概萬年以內都不必考慮靈氣衰竭之危。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一個能肆意溝通異界生命的陣法，若真能憑之鎖定異界坐標，那簡直是天下修士的福音！
應靈咒陣法亮起，張衍目光炯炯，死死盯著陣盤所在，防止意外發生！
一道飄忽的氣息忽然逸散出來，證明應靈咒果有其是，張衍卻不喜反驚，忍不住輕撫袖袍，稍微後退了半步，臉上露出凝重和沉思！
很快，微弱的空間波動平息，應靈咒成功激發！
只見法陣中心，並未出現什麼奇怪的異界生命，卻多出了一個發光的圓球！
它和某個叫做「主神空間」的地方，裡面故弄玄虛的「主神」，其喜感程度有的一拼！
這光球當然不是主神，主神在其領域內無所不能，但觸手尚未伸到其他宇宙。
這或許應該叫做，大日分身？
「嗯？」
一道沛然難當的思維意志，直接傳遞到張衍的精神世界，像是要傳遞某種訊息，其霸道之處，卻又彷彿是將這些念頭硬生生塞到別人腦中！
張衍不是凡人，而是九洲修士中前所未有的佼佼者！
他目光驟然一冷，錦繡玄袍之下，一股氣機鼓盪開來，頃刻斷絕了所有外界入侵的精神念頭。瞬間，整個宮殿都像是震蕩了一下，瀰漫起一股猶若天人降臨的威勢！
這還是張衍有所收斂，所在又是溟滄派三大重地之一的渡真殿、僅次於宗門第一重地浮遊天宮，內中禁制無數。若是在外面，僅僅他氣機一放，恐怕就是山崩地裂，天災頻現！
至於張衍所掌握最強的力量，第七重的煉體修為、肉身之力，恐怕氣血一放就磅礴如同海嘯，即使渡真殿的禁制都遮掩不住，影響太大，他所不取！
就在這個時候，光球也開始出現變化，逐漸拉伸成一個人形，然後變成了凌歧的模樣！
「咦？不錯的本事！有點意思！」
凌歧看著法陣之外的張衍，神情帶著幾分驚訝、幾分從容。
莫說凌歧本體擁有著比張衍還要強大的力量，縱然連本體都不如他，凌歧自己放的長線，當然會留下伏筆，保證自己能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不反被魚兒釣走！
那些虛空中的小傳承——「萬界應靈咒」，看似是機緣之物，其實完全是凌歧的布置，灑下的釣餌！
比起親自去布置應靈咒，然後靠運氣溝通異界生命，就算運氣極好，次次成功，甚至每次都能找到身具氣運的人，也終究無法保證收益！
身具氣運，不表示就有相當的實力，當前價值未必很高。
可倘若是從虛空中得到傳承，至少證明當事者已經能涉足虛空，這就有了一層篩選。若再通過應靈咒找上門，才是肥羊入虎口！
張衍所遇到的「傳承」，不過是億萬分之一。
當然凌歧也沒想到，第一個通過應靈咒找上他的，竟然就是這樣一尊來自異界的超強者！
張衍的實力在旁人眼中成迷，他卻看得清楚！
方才這人抗拒他的精神入侵時，展現出的力量，不過勉強達到金仙級，某些方面還稍有不如。
但其肉身之中，卻分明藏著一股更磅礴的，連凌歧都要正視的力量！
傳承有億萬份，聽起來很多，只是虛空浩瀚，凌歧又是隨意散布，其中不乏被意外摧毀的，剩下完好的大概不足十分之一。剩下的傳承，分散到無窮宇宙，也是滄海一粟！
憑凌歧的機緣，就算滄海一粟，也的確有可能遇上自投羅網的人。但是第一個入網的，就是個不好惹的狠角色，凌歧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正常的萬界應靈咒，和「傳承」描述的一樣，能隨機溝通萬界生命。凌歧留下的應靈咒嘛……
「你是誰！」
對於凌歧表露出的惡意，張衍倒是鎮定的很！
眼前的存在，給他的感覺最多和洞天真人相當，或許其有所保留，可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它再保留也翻不了天！
九洲修士橫渡虛空抵達山海界，並非全部，畢竟當時以一界之力去冒險，就是豪賭。為了這場豪賭，九洲三大頂級宗門，已經提前做過了一場。有著張衍的一方，自然是勝利者，如今好歹也有凡蛻真人三位。算上他的護道靈獸玄武，那就是四位！
四尊凡蛻真人，加上法寶禁制，別說區區一個象相境的異界強者，就算同樣是凡蛻一級，甚至更強之存在，張衍也自不懼！
「我是誰？你以後自然會知道！」
凌歧見一時拿不下那黑袍青年，隨意敷衍了一句，便開始肆無忌憚的發散神識，掃看周圍，瞬間將九洲修士在山海界的臨時落腳處、大致情況看了個通透！
那一處處禁制大陣，一座座懸空的山脈，包括立為根基的雲圖，全都證明這是一個有著完整傳承的修士文明！
張衍色變，微微薄怒，不料這人到了這時還這般放肆！
九洲修士的秘密，沒那麼容易被看光，但對方這種態度，分明就是目中無人。
張衍冷哼了一聲，磅礴的氣血衝天而起，整個渡真殿又開始晃動起來，一處處禁制都有些崩潰的跡象，彷彿不堪重負！
首當其衝，凌歧的大日分身，在這股力量下也搖搖欲墜，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場景。
就這，還是有著應靈咒的時空屏障阻隔，若無這屏障，不過天仙巔峰水準的大日分身，哪敢如此做派！
「年輕人，我記住你了！」
「放心，我會再來找你的！」
人形重新化為球體，光球之中傳遞出惱火的意志，帶著一股蒼老腐朽的意味！
張衍微微冷笑，然後就見那足以媲美洞天真人的光球，明滅了一下，瞬間消失不見！
由於中間終究隔著一層不弱的屏障，這又是在老巢之中，張衍並未大大出手，坐視對方從容退去！
如不爆發肉身之力，他實在沒有十足的把握擒下對手，可若是在這渡真殿大打出手，結果無論如何，也是不美。最關鍵的，還是他難測對方深淺。誰知道這詭異的存在，是否對方的本體？修士也有法身、化身、本體、乃至分身之別，異界強者更詭異一些，也完全可以理解！
於此同時，那巨大的雲圖之外，按照觀察者的要求到來的方源，目光忽然閃動了一下。
就在方才的瞬息之間，他竟然感受到了那位便宜老師的氣息。在這種地方，感受到這樣一股熟悉的氣息，讓方源頗有些愕然和無語。
山海他鄉遇故知，這也未免太巧！
將氣息有所截留，隨著那忽然爆發的氣息消散，方源也收斂了心思，仍是按照觀察者的囑咐，一意混入那群天外而來的修士之中，彷彿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方源原先的修行體系，是蠱的世界中千萬年來唯一的修行體系，利用元力反哺蠱蟲，以大道碎片之實，駕馭天地之力。
等到他意外奪舍了至尊仙胎蠱，成就前所未有的至尊之體，又經過時空變遷，擁有了許多不可思議的異能，原先強化體系自然也被衝擊的面目全非，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在經歷諸多變故、匪夷所思的奇遇之後，方源最終投入觀察者門下，受到了大力的栽培！
在觀察者的指點下，方源推陳出新，結合自身的至尊仙體，硬生生開創出一條前無古人的道路，如今已經取得了相當斐然的成就。
這條路新創，就算有著種種高屋建瓴的優越性，也未必就比神道、仙道乃至九洲修士、埃爾法人的血脈晉陞之路更優秀。但它絕對具備更廣泛的適應性，這也是受到觀察者的影響，讓方源明白「只有通用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這一淺顯的道理！
這是一條並不長於戰鬥殺伐乃至問道長生的路，但是只要方源願意，他隨時可以成為任何一種體系的強化者。他可以是修行者，也可以是血脈之路的溯源者，不受任何環境的影響、壓制，所付出不過是半個等級的弱化！
按照九洲修士的修行體系，方源已經能勉強媲美凡蛻真人。若他完全融入該體系，化為九洲修士，也能媲美象相三重的元胎之輩，甚至還要更強一些！
憑這種實力，混入九洲修士之中，可以說是剛剛好，不強也不弱！
如果實力太強，縱然以九洲故人的身份混入其中，怕也會遭到過多的關注和忌憚。若是實力太弱，那就算有著那重身份，加入進去后也只是大個的螻蟻，連話語權都沒有！
方源偶爾思及此處，每每都會不寒而慄。
他的實力提升，在自己看來是絕對的秘密，也已經竭盡全力來提高。然而在觀察者眼中，會不會洞若觀火，甚至故意助他至此、壓他至此？
不強不弱、剛剛好，如果是在以往，這種小事，只會讓方源感慨運氣。可是現在，和觀察者混久了，見多了它的手段，方源卻吃不準真相，忍不住開始思考：假如連這都在觀察者的算計之中，那麼他真的有可能脫出祇掌控嗎？
懷疑會讓人遲疑，也會讓方源踟躕，但不會讓他停下腳步。心的躊躇，和行的駐足，完全是兩碼事！
就算一切皆在別人算計之中，就算自己只是舞台上的戲子，這個局、這場戲，也要進行下去、演繹下去才會知道結果。
去做了，才有可能改變未來，才有可能脫出囚籠！
不去做，那就兩手空空，始終只能瞪眼看，做個旁觀者，等待命運的安排！
抱著如此念頭，方源將截留下來的那股氣息，稍微撩撥了一下。
對於那等已經達到亞聖階段的強者，一點截留下的氣息，已經能和本體取得聯繫，倘若對方願意的話。
讓方源稍微蹙眉的是，那團氣息就像是純粹的死物，根本沒有半點反應！
方源並未失望，他輕車熟路的朝著那片巨大的遮空蔽日的雲霧踏去！這些禁制，在山海界的土著眼中，是步步驚心的絕殺！但是對於觀察者，不過是些小把戲。
方源得了觀察者的指點，對於九洲的修行體系，並不陌生！而這也正是觀察者的恐怖之處，他似乎無所不知！
至於那個被觀察者視作大敵、那個改變了他一生命運軌跡的人.……
能取得聯繫自然更好，就算是各干各的，也無妨。
對方和他一樣都是逆命之人，天然就是盟友。但他們完全走在不同的路上，也不是沒有提前就兵戎相見的可見！
方源不得不承認，對方目前走的的確比他更遠，擁有的自由也相對更大！
所以對方的一言一行，都值得他去思索！
對方暫時不想和他重新取得聯繫，是不是說，對方也有顧忌？！
莫非僅僅只是意識中的交流，乃至所思所想，都逃不過觀察者的耳目？
方源不願深想下去，想的太絕望，也無益於進步。況且他已經深入了禁制，就算對這些再了解，他畢竟只是第一次接觸，必須全神貫注。
就算在觀察者的幫助下，扮演著九洲故人之後的身份，即使連因果都追索不到他的馬腳，若是他自己在先聲奪人的時候，留下了破綻，那觀察者怕也沒辦法去彌補！
觀察者似乎無所不知，卻似乎並非無所不能！
凌歧以禁制大陣的視角，默默觀察著曾經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