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目的
「跟我回家！」
凌歧非常直接，並未遮掩目的。他的到來已經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暗中關注他的人，雖然不是被他使計拖住的帝國特務。但那些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賤民，有時候比特務還要危險。
凌歧雖不在意那種程度的威脅，但也不願意惹麻煩，殺幾個賤民沒什麼，但要是再為此惹上官司，無疑十分不值！
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凌歧的戰鬥力不會、也不能比原先強太多，爆種也要有限度。其實他來找這個女孩，本身就是擔了一定的風險的，當然無論是來自本土的風險，還是另一面的風險，這種程度，還在他能輕鬆應對的範圍內。
「大……大人……」
「可是.……可是我的哥哥……還有奶奶……」
小女孩很懂事，也很猶豫。
她的回答，證明她和凌歧、或者說和昆瑪，並非第一次相見。
若是有聰明人在場，恐怕僅僅通過簡單的對話，就能推測出不少東西，然而貧民窟會有那種人嗎？
凌歧聞言，心中沒有半點波瀾，不光本性如此，一切也都在掌控之中。可是他的面上，卻流露出一絲不虞，這是昆瑪該有的反應。
「哼！我雖然願意接你回家，但並不表示，我就.……千萬不要覺得，你可以影響我的任何決定！」
「另外，不管我認不認你，你都必須記住，你沒有哥哥，更沒有奶奶，他們早就死了！」
凌歧冷冷的看著女孩，然後在對方委屈的神情中，稍微緩和幾分神色。
「跟我走，這是我對你.……對你母親的補償！」
「至於這家人，我會留給他們足夠的財富，足夠他們揮霍好幾年的財富！」
凌歧傲然說著，彷彿是一位國王在給奴隸頒下特赦令。
女孩看著眼前的「昆瑪」，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這可比原先的凌歧所扮演的角色，完美多了，活脫脫就是真正的「昆瑪」「復生」！
若是主宰的意志始終關注著他，凌歧也不會這樣搞，飆演技也要看場合！可既然感覺不到主宰意志的特別關注，那麼只要不特別觸犯禁忌，比如爆種爆到突破天際，一些變化突兀一些也無妨！
「重歸」輪迴世界，凌歧對這個特殊世界的體系規則認知，比過去強了千百倍！
扮演一個角色，所得到的，所付出的，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幾句提示，一點身份背景！
徹底代替一個人，按照本土世界規則來走，會讓輪迴者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得到不少意料之外的助力。
「不！妹妹！你不能跟他走！住在貴族和富人區的傢伙，都是混蛋！變態！」
「這個老男人，一定是想對你做骯髒的事情，你不能跟他走！」
一名躲在窩棚後面偷聽的少年，見到女孩微微低下頭，意識到她已經妥協，立刻忍不住跳了出來。
這少年頭上還纏著繃帶，腿上綁著夾板，無論是繃帶還是夾板，都能看出破舊、磨損的痕迹。若非這少年本身生命力就異於常人，這麼重的傷還這樣搞法，對於普通人來說，完全是在找死。
面對這個已經接近重度傷殘，應該躺在床上呻吟，而不是一瘸一拐蹦躂出來嚷嚷的小子，凌歧沒有半點念想。
無論是這少年在土著眼中堪稱頂級的身體素質，還是其沸騰的熱血、堅韌的意志，或者某種從靈魂中迸發出來的神聖的光，在凌歧眼中全都一文不值！
「小子，如果你再多說一句，或者今天艾麗莎不跟我走，我保證明天你和你奶奶都會被掛在城門口的那顆槐樹上！」
凌歧用典型的貴族做派，來解決意料中的麻煩！
「你！！！」
少年雙目通紅，額頭上綁著的繃帶也浸出了一絲絲鮮血。
「不要！」
「吉姆！」
小女孩的驚呼，和另一道蒼老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一名老嫗顫抖著鑽出了窩棚，先是強拉著少年跪下，又在小女孩的哭聲中對著凌歧磕了個頭，澀聲道：
「尊貴的大人，請原諒我孫子的不敬。您的.……您的艾麗莎一定會跟您回去的，並且我們不敢向您索取任何回報！」
老婦人顫顫巍巍，看起來比半殘的吉姆還要虛弱。
凌歧目光冰冷，分毫不為其表現所動。
「你要不要，那是你們的事。我給不給，才是我的事！」
「你們這些賤民，似乎沒有替一位紳士做決定的資格！」
凌歧說著，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丟在地上，裡面傳來堅硬物體碰撞的響聲！
那老婦和少年，前者本來面色木然，後者更是恨意滔天，但在朝著半敞開的袋口稍微一瞥后，兩人的臉色瞬間就是大變。
這錢袋中若只有一些先令便士，那麼老婦大概還會「無奈的選擇接受」，而少年也只會感覺羞憤，不會有絲毫震驚和意外。這種事情時有發生，貴族和士紳，經常是這麼打發平民的。
可是現在，僅僅兩人所見，裡面一片耀眼的金色，加上幾點閃爍著的紅芒，恐怕是更為珍貴的寶石！那一小袋，都足夠他們搬出貧民區，在市場區附近買上一套小房子勉強生活了！
在這個世界，人命都是有價的，且並不昂貴。殺人雖然不被允許，但如果是「買下來」再殺，或者換種方式去「殺」，只要情節不特別惡劣，那麼罪過幾乎沒有！
昆瑪之前惹上了官司，那是因為被害者中不光有平民，更有商人，甚至是士紳的家屬，還有一位乾脆是市政廳的官員，情節又極為惡劣，才不得不動用一些隱藏力量，來進行彈壓！
像這種強迫貧民「賣兒賣女」的事情，不能說很常見，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在有錢人眼中，價值不會超過一條銀項鏈，也不會有哪個富人，會為了區區一個玩物，花上太多的錢，因為根本沒必要、也不值得！
「你！我們不要你的臭錢！」
少年緊張的掃了掃周圍，然後沖著凌歧嘶吼。
他心中的憤怒，明顯比方才少了很多，看來是猜到了一些東西。同時看向女孩的眼神，也有些變化，些微閃躲。
老婦則以一種年輕人都要嘆服的速度，飛快的將錢袋撿起，膝行到凌歧面前，雙手舉起，顫抖著聲音道：
「大人，我們受不起啊！！！」
凌歧若有深意的掃了掃似有覺察的少年，又看了看貌似孱弱的老婦，冷笑道：
「你們的確受不起，如果我遲來幾天，相信我，等待你們的一定會是枷鎖和刀斧，而不會是來自一位紳士的感謝！」
凌歧的話讓少年又變得出奇憤怒，老婦卻晃了晃身體，有些搖搖欲墜。
凌歧看了看不安的艾麗莎，笑了笑，讓空氣中緊張的氛圍為之一松。
「放心，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看在艾麗莎的面子上，我不管你是什麼人、異教徒或者黑暗者，也不管你究竟有什麼打算，現在，你有資格得到它！」
少年欲言又止，偶爾還震驚的瞥向一旁的老嫗。
老婦沉默不語，不知是完全聽不懂，還是乾脆默認了。
凌歧斜睨兩人，再次淡淡道：
「當然，我還有一個要求，唯一的要求。那就是，從今天開始，艾麗莎將和你們一刀兩斷！」
「你在做夢！！！」
少年瞬間挺起身子，如同獵豹一般，做出攻擊的動作，看起來像是忍無可忍！
凌歧卻拿眼瞥了瞥老嫗，又瞅了瞅錢袋，又掃了掃周圍深邃的黑暗，然後仰望天空。
隨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那受傷的少年忍不住就是滿臉蒼白。
「你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接受這個條件，至少你們在搬出這個鬼地方前，還能得到我昆瑪·德羅斯洛克·基利姆的庇護！如果不接受，嘿嘿，就算我不動手，也有一百種辦法，讓你們消失在這個世界！」
「或許你並不懼怕黑暗中的鬣狗，但你奶奶畢竟還不是什麼強大的巫師。相信我，城市廣場的火刑架上，曾綁過比你們強大十倍、百倍的邪教徒！」
凌歧表現的自信滿滿，並且毫不猶豫的發出威脅，似乎分毫不擔心逼得對方狗急跳牆。
只是一個老人，一個重傷的少年，就算有些異能，在這座守備森嚴的城市中，又能靠什麼來狗急跳牆？
艾麗莎可憐兮兮的望著凌歧，奈何凌歧不是昆瑪，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當然就算是昆瑪，恐怕也不會因為艾麗莎，就去像誰妥協，甚至他只會比現在的凌歧，做的更為過分，無論是在哪一方面。
凌歧是一個很現實的人，知道這女孩對自己的任務可能會有幫助，他才會決定將她帶回家調教，這也是必然要做的！
至於女孩的想法，以及她原本「家人」的打算，不說還深藏著污穢，就算只剩真善美，凌歧也不會在意！
站在更高的位置，就有資格將意志強加到對方頭上，這不值得誇耀，但是一種不爭的事實！
少年被氣的渾身發抖，這個小傢伙沒什麼心機。
老婦孱弱的身體中藏著一股邪惡的黑暗力量，看起來卻像是被什麼束縛住，無法徹底發揮出來！
也不去管少年和老嫗的打算，他們又該怎麼面對黑暗中即將到來的麻煩，會不會因福得禍。凌歧抱起艾麗莎，也不管她的掙扎，轉身就走。
所謂「庇護」之語，自然只是他隨口說說。庇護一個邪教徒？他一個別國的間諜，腦子有坑才會那麼做！
不管艾麗莎和他們有多深的感情，至少在凌歧看來，已經錢貨兩清！
回到家中，阿曼達見凌歧回頭就帶了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回來，臉上驚喜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定格。
但是出於對凌歧的服從，阿曼達還是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只做尋常。
凌歧並沒有和阿曼達說明艾麗莎與自己的關係，因為沒有任何關係。
阿曼達也不曾猜到這個瘦弱的小女孩，會是昆瑪的親生女兒。
在凌歧的要求下，阿曼達帶著艾麗莎去洗漱打扮，即使家裡沒有適合女孩的衣服，最少也要幫她整理乾淨。
阿曼達只是一個酒館里的侍女，卻不是那種只會賣肉賣笑的蠢女人，還算有點腦子，做起家務也夠利索。這雖然不是凌歧留下她的主要原因，但有優點總比沒有強。
凌歧沒有等著兩女，再次離開了住處，這次是去解決其它麻煩的！
既然知道「昆瑪」是法蘭克帝國的間諜，又已經被大英帝國盯上，那麼本國、本地的特工、特務，顯然就是隱藏在背後最大的麻煩！
凌歧雖然不可能出手將監視者全部殺光，否則之前也就不需要利用阿曼達，做出他一直留在家中的假象。
但是少許應對措施，還是能做上一做！
再次回到家中，迎接凌歧的是面帶笑意的阿曼達，以及一臉羞怯的艾麗莎。
阿曼達顯然認為「昆瑪」對這個小女孩有一些不良企圖，因此將女孩打扮的十分……前衛。雖然確實挺好看，可是那樣的裝扮，實在不適合一個十歲的小姑娘。
凌歧並沒什麼特別的感官、念想，他既沒表示認同，也沒加以呵斥，無論是阿曼達，還是艾麗莎，都只是他眼中的棋子、過客。
艾麗莎也就罷了，總算是昆瑪的女兒，任務的關鍵。阿曼達又算什麼？兼職妓*女？炮友？
就算是正常人，除非那種情竇初開的少年，恐怕都不會太把她當回事。
見自己的精心準備沒有得到認同，阿曼達無疑有些失望。
為了把艾麗莎打扮的漂漂亮亮，她將自己帶來的一套平時都捨不得穿的衣服，加以改動，精心剪裁。艾麗莎的美麗，也顯然超乎她的預料，讓她都驚艷了一把。人靠衣裝，衣裝靠人，料定能博得凌歧的歡心。也許憑著這一點，就能讓男人兌現自己的承諾，留她當個女管家。
可是現在……
較之心中只存著少許幻想，但基本已經將自己定位在管家、高級僕人身份上的阿曼達，艾麗莎顯然更為失落。
阿曼達的失望，還有許多功利的成分。而女孩的失望，純粹就是對「父親」不關注自己的傷感。
從知道昆瑪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開始，伊莉莎就一直在渴望得到父愛。昆瑪前些天對她說的一番決絕的話，可以說傷透了她的心。可是今夜對方忽然變卦，又像是黑夜裡露出了一絲曦光。
比起讓她感激的奶奶和哥哥，她其實更渴望得到父親的認可，所以才會跟著昆瑪回來，沒有太多要求。
她要的或許並不是一個富庶的家庭，只是簡簡單單的關愛，來自父母的關愛！
所以當阿曼達要將自己打扮的那麼「妖嬈」、像個「高級妓*女」的時候，艾麗莎也並未反對。
她是一個單純的女孩，生活的磨難卻讓她變得早熟。
既然已經到了一個新環境中，那麼她自然知道自己應該要做什麼，那就是討取昆瑪的歡心。
無論是用什麼方法，只要能吸引父親的注意，那就是成功的，這就是艾麗莎心中真實的想法。
一些關於禁忌的事情，伊莉莎雖然反感，但並未想太多。
這個世界的風氣十分開放，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艾麗莎也常有耳聞。
她對此沒有絲毫認可，也無力反對。
當然，她敢那麼大膽，除了已經做好「付出」的準備，更多還是情願相信，昆瑪並非那樣的人，這也算是一種信任！
況且禁忌的感情，未必就一定是骯髒的，骯髒的只是齷齪的人心。
女孩們心中的複雜，影響不到凌歧的一言一行。
就在阿曼達心中惴惴、伊莉莎自怨自艾的時候，凌歧根本沒去考慮那些，他正在借著「終端」對「主腦」進行「入侵」！
對於之前的凌歧來說，主宰的任務，一次次輪迴，將是無止境的。
短時間內，他肯定看不到出頭的希望。
可是現在的凌歧，卻只要完成一場輪迴任務，順利進入輪迴空間后，就有可能打破這一切！
只要他成功進入輪迴空間，或許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最大的機遇，就會同時到來！
凌歧原本沒想過，要在這種時候就對上主宰。然而世上之事，就是那麼離奇，那麼不可思議。
當他已經和埃爾法人取得聯繫、當他在諸世界的布置都有突破性進展，當新世界還在蒸蒸日上的時候！利用萬界應靈咒的衍生咒術，他居然發現了另一個「凌歧」，另一個正要進入輪迴空間的凌歧！
出於本能，凌歧立刻著手布置，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後門，一個取代彼凌歧的後門，直指一次危險的機遇！
憑凌歧目前的層次，他當然可以創造無數的自己，無數的凌歧，甚至無論是從思想上、記憶上，還是行為上，都更像是曾經的他！
但他知道，這些凌歧，始終都不會是另一個凌歧。並且這些凌歧，永遠都沒有進入輪迴空間的資格！
然而，另一個他，終於出現了！出現在了鏡子里，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發生在對方恰好要進入輪迴世界的關頭！
這是巧合，還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