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接近
海藍世界，這是一個幾乎完全由海洋組成的位面，天圓地方，波瀾滔天。
若是純粹的水元素世界，或者類元素位面，會出現碧波萬頃覆蓋大地的情況，一點都不奇怪。
純水元素世界，甚至可能出現根本不存在任何水元素之外物質的極端情況！
這海藍世界，卻明顯不是水元素世界，也不是類元素世界。
在當前世界，海洋深度有極限，雖然很誇張，但並非水元素世界的「無底深淵」。
大海坐落於大地之上，海底有著各種水生動植物，植物能用來點火，動物死後腐敗變質，一樣會滋養大地，地下有各種礦產，雖然很少被開發，但的確存在。
在海底，還有許多宮殿群，彰顯著土著文明！
在無盡的大海之中，除了各種恐怖的深海巨怪，也有普通海獸、魚群，相互間構成了完整的食物鏈。
類人生物大都是魚人一族，魚人和娜迦組成了一個又一個水下王朝，它們是土著文明的締造者。
血肉生物、自然生命、多元素物質界，仍然是世界的主流。
當前世界的水元素濃度極高，但其它幾種元素，相對也在合理的平衡範圍內。
一些巨大的深海怪獸，體型誇張的超乎相信。當它們浮出水面休憩的時候，露出的寬闊背脊，根本就是一座座島嶼、大陸，動輒百萬、千萬平方公里！
經過幾十上百年的演變，這些島嶼上一樣可能出現文明！直到下一次巨獸潛入海底，這些短暫的文明又會覆滅！
如今海洋上最大的幾塊「大陸」，就是幾隻巨無霸的海洋生物沉睡時、死亡后，浮出海面所形成！
而在這幾塊「大陸」上，都有著「人類」活動的跡象。
人類的先祖來自海底，大部分是魚人，少部分是其他種族，只有經過幾百年的蛻變，它們才能徹底適應陸上的生活。
褪去尾鱗的人魚，在「大陸」上建立起諸多部落，他們朝拜「天神」，同時受到「天神」的庇護！
當前的幾塊「大陸」上，最大的一個部落已經建立超過三千年，比一些位面所謂的王國、帝國還要久遠得多！
對於一個環境十分穩定的4級位面來說，區區一個隨時可能覆滅的部落，都有幾千年歷史，其實一點都不誇張！
當年被「天神」摧毀的最強魚人帝國，傳世根本已經超過了三萬年！
「天神啊！請賜給我們希望！請賜給我們豐收的種子！」
豐谷部落，祭祀廣場。
一名額頭上有著三片水紋狀半透明藍色鱗痕的老者，帶著一大群身上披著麻藻長袍、掛著精美飾物的「凈谷」之人，對著一柄充滿了魔幻風的奇異木仗跪拜祈禱！
這木仗是一千年前某位天神留在豐谷部落的信物，通過這件信物，部落人就能聯繫到天上的天神，祈求天神賜予優質的食物種子、先進的技術！
天神是無敵的、是不可戰勝的！豐谷部落如今的美好生活，都是天神所賜予！所以每一個部落人，都應該從心底尊敬、愛戴天神！
這絕非洗腦式的口號，而是豐谷部落的生存之道！
這個世界原本沒有大陸，因為有海底的巨無霸海獸，「偶爾」會浮出水面打盹兒，所以就有了一片片漂移的「大陸」、「海島」。
可是巨獸休憩，終究會蘇醒！
即使最小的巨獸，沉睡時間都以百年為單位，那畢竟還是有極限，是一顆定時*炸彈！豐谷部落很幸運，腳下的並不是什麼小型巨獸，而是十大天災級凶獸中的鯤魚，傳說一睡就要三千年。這表示部落從建立之初，他們就佔了天大的便宜，但那畢竟只是讓災難延遲，而非徹底解決！
歷史上，許多離開海面，建立部落的類人，就是在創造了一個又一個輝煌后，因為巨獸的蘇醒，而一夕覆滅！
沒有人可以解決這個難題，因為巨獸是無敵的，其沉睡或蘇醒甚或發狂，都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再強大的祭司，也無法干擾巨獸的思維！或許、遍數歷史也只有一個例外！
當年最強大的海洋帝國——烏魯木，其鎮國神獸便是一隻受到祭祀影響、和魚人簽訂契約的巨獸！雖它還不是天災級的巨獸，但也是僅次於天災的怒潮巨獸中的佼佼者。為了和這隻烏魚獸達成協議，烏魯木整整犧牲了三百個頂級的祭司，簡直是一場國難！
怒潮巨獸尚且如此，如鯤魚這般十大天災級的巨獸，更是傾國之力也無法對抗，更別談影響！
至於說等到巨獸自然死亡，屍體漂浮在海面上……
巨獸的生命力十分誇張，死後屍體不腐，所以才能在死後仍然被當做陸地。但要將一頭巨獸殺死，也幾乎是不可能的。最讓人無力的是，一旦巨獸死亡，其它巨獸只要感知到，定然會蜂擁而至，將之分食，哪裡輪得到類人去享受勝利果實！
或許只有天災級巨獸，和少數頂級的怒潮巨獸，死後才能憑藉餘威，震懾其餘巨獸！
但是，那種等級的巨獸，至少在歷史上，就從未聽說過有死亡的先例！這種等級的巨獸，壽命近乎無限，力量強大的讓土著生靈絕望！在天神降臨前，從來沒有任何一隻天災巨獸隕落的例子，從未有過！
所以鯤魚的蘇醒，必然是困擾豐穀人發展最大的難題。
這個難題，卻因為天神的降臨，還未出現任何徵兆，就消弭無蹤！
天神！恐怖的天神！強大的天神！如果說巨獸能給土著帶來浩劫，天神帶給巨獸的就是災難！
曾經雄霸世界的巨獸，在天神面前只是跳樑小丑！
那些天神能召來雷霆火焰，能藉助風雨寒冰，能操縱一種如同飛空巨獸般的古怪器物，能給橫行四海的巨獸帶去毀滅性的打擊！
這個世界，歷史有載十萬年來，最恐怖的存在，便是海洋中的十大凶獸！
即使是號稱鎮壓大海的烏魯木王朝，傾國之力也不過能和十大凶獸中吊車尾的一二相當，兩者硬拼，最先撐不住的肯定是前者。
可是當天神出現后，在天神征服世界的過程中，十大巨獸死了整整四隻，烏魯木王朝也一朝覆滅，號稱王朝最強戰力的烏魚怪，連逃都沒來得及逃，就被三百天神聯手一擊轟殺成渣！
比起那些倒霉鬼，當時才在大鯤背上建起勢力、還十分弱小的豐谷部落，無疑是幸運的！
他們的先祖成為了最早投靠天神的一批人，因為他們機緣巧合之下，救下了一位年輕的天神，而那位天神在神界似乎有著相當的地位！
所以，即使豐谷部落在當時諸多的投靠者中，根本排不上號，此部也直接受到了天神的褒獎，甚至獲得了至高無上的天神權杖，能溝通天界！
這些年來，正是靠著天神的扶植，豐谷不落才會發展的這麼迅速。到了今天，幾乎已經成為了大鯤背上最強大的部落！
今時不比往昔，由於大鯤已經死亡，永遠沒有沉下去的可能，所以在大鯤和其它一些巨獸屍體形成的浮島、大陸上，部落間的爭鬥尤為激烈。
能雄霸一片「大陸」，部落的實力幾乎不會比一些海洋中的國家稍弱，僅次於海底世界的七大國度，以及建立超過三千年的第一陸上部落「凶鬼」！
豐谷部落的大祭司念著禱文，一波波無形的力量立刻從權杖上透露出來！
天空之上，白雲之外，一座懸浮在位面外的巨大鋼鐵都市中，純粹由金屬澆築的法師塔內，某個年輕的傳奇法師，立刻收到了消息。
由於是輪值於此，這位年輕的傳奇法師本身和豐谷部落沒有任何直接的關係，所以他對於豐穀人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印象，完全和尋常投靠他們的土著一視同仁。
但是和前幾次收到訊息時的漫不經心不同，此刻，這位年輕的傳奇法師，滿臉都是慎重！
引起此人慎重的，當然不會是早已被征服的土著，而是片刻前從法師塔上層接受到的消息！
「不明高能物體，正在快速接近中，所有參議員，立刻前往宮殿集中！」
年輕人緊蹙眉頭，又掃了掃眼前的水晶球，水晶球中是土著膜拜獻祭的畫面。
他不再理會那些土著，別說只是一次例行禱告，就算關乎生死存亡，這時也顧不上了。年輕的法師一甩袖袍，轉身就走！
虛空中，被一層苔蘚般的物質包裹著的母星，快速穿梭於時空的夾縫間，利用新世界最新研究出來的相位躍遷技術，以肉眼可見卻超乎想象的速度，朝著既定的方向前進！
鋼鐵之都，上層宮殿議會大廳，巨大的全息立體投影儀上，一顆如彗星般奪目的球狀物體，以一種半神法師們都無法理解的速度，快速接近著他們腳下的世界！
若只是一般的彗星，執掌議會的半神法師恐怕早就聯手釋放超大型禁咒，將那顆該死的星球徹底轟爆！
然而魔能智腦「貝瑞塔」給出的掃描結果顯示，在那顆高速運行的星球內部，根本就有著數以萬計不遜色神靈的高能單位，時刻處於活躍狀態，分毫不加收斂。至於神靈之下的高能單位，更是不計其數！
那顆星球表面覆蓋著一層保護膜似的不明物質，導致「貝瑞塔」無孔不入的掃描，根本難以深入，去細緻的觀測其內部的結構、環境、狀況！
沒有進一步的具體報告，單看目前掌握的情報，委實過於驚人，讓人如墜夢中！
數以萬計的神級高能單位？這算什麼？萬神來朝？
半神法師之所以敢號稱半神，就是因為他們已經掌握了神靈才擁有的力量！他們了解神靈，但並不忌憚神靈！因為法神唯一比不上真神的地方，並非力量不如，而是生命本質不足！若讓這些半神法師和舊世的神靈放對，有一個算一個，保管統統把它們滅了！
半神法師，不是半神，是真正的法神一級！
然而半神法師再強，法師文明發展的再迅猛，諸神黃昏后第三萬六千五百八十七年的今天，整個魔法世界，也不過只有不到八千的法神！
這八千的半神法師，是整個魔法世界的精華。這座類似於橋頭堡的鋼鐵之都中，當然不可能有這個數量的法神坐鎮，本地一共只有一百二十八位半神法師！
一百二十八位半神法師，聯手一擊，生命本質堪比上位神的土著災難級巨獸都要完蛋。可是面對疑似藏有一萬尊神靈級高能單位的未知星辰，這數量最少還要翻十倍才勉強夠看！
那麼，面對來勢洶洶的神秘之敵，他們究竟該怎麼做？
任何組織以任何形式存在於任何地方，都會有等級之分，即使號稱絕對平等的魔法世界也一樣，真正的平等永遠不可能出現！
比如鋼鐵之都的議會，是眾神議會的分支，號稱每一位參議員都擁有和諸議長一樣的權利，但實際上最後做出決定的，肯定還是議長！
眾神議會一共有四千五百多位議長，囊括了魔法世界一半以上的法系高端力量，因此其在魔法世界的統治地位，無可動搖。
當各議長之間出現不同決議的時候，往往會遵循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多數時候，一旦確議，都不會有太大的爭議。有爭議的決議也不少，甚至因為對決議不滿而引發爭鬥的，也有些。畢竟人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有的事情，即使觸及到自身利益，也不是不能退讓。有的事情，即使觸及自身利益不多，也是分毫不能多讓！
只是面對這一次的事端，鋼鐵之都的決策者們，做出的決定卻出奇一致。
一百二十八位半神中，只有八人提議在目標抵達前，就全力設法將之擊落。其餘一百二十位議長，要麼放棄決議權，要麼提議靜觀其變。
根據少數服從多數原則，鋼鐵之都面對那未知的訪客，將先靜觀其變，最好能設法和對方獲得溝通，談判不成，才會選擇用武力來解決問題。
至於說對此決策持不同意見的參議和議長們，他們可以申請複議，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貫徹理念。只要做得不過分，議會一般都不會多做過問，更不會為了所謂的大局，腦殘的將矛頭指向自己人，除非涉及到了其他切實的利益。
艾倫就是對這一決議持反對意見的參議員之一，奈何他人微言輕，連他整整培養出三位半神法師的老師，都無力挽回狂瀾，何況是他？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對方根本就來勢洶洶，這一戰多半勢在必行。
只是礙於己方實力不足，靜觀其變才會成為多數人的選擇。
打不過，那就不打，先看看情況，不行就直接撤。
艾倫完全理解那些議長的想法，別說是那一個個老不死的議長，就算是參議員，除了像他這樣年輕氣盛的，大概十個有九個也會選擇老成持重的辦法，好明哲保身。可問題時，有時候，並非你想退一步，對方就會讓你退那一步！
無論是要戰，還是要和，還是戰略轉移。在艾倫看來，提前阻擊對方，打出自家的威風，都很有必要！
高能反應只能證明其能量強度，能量強度不能說明戰鬥力，更不能表明擅長的戰鬥領域！法師最擅長的是什麼？是創造？對！但他們更擅長遠程戰鬥！擅長輸出！
並不是每一個法師，都長於研究。但幾乎每一個法師，包括那些一天到晚泡在實驗室里的，只要時機和條件合適，也一樣能化身最恐怖的炮台！
鋼鐵之都看似是一座天上之城，它的防禦力和機動性都不弱，但比起這兩點，聚能攻擊才是它最擅長的地方！
鋼鐵之都最大的特點，就是能把百人聯手才能施展的超大型禁咒，縮減到十人就能施展的程度，亦或將超大型禁咒的威力擴大數倍！
在艾倫看來，只要那些老不死的議長肯和自己的導師一樣孤注一擲，豁出命去，就算他們處於絕對的劣勢中，也絕對能給那位不速之客一個迎頭痛擊。
那顆星辰，顯然和鋼鐵之都一樣，都是人造的！其體積比鋼鐵之都大了千倍、萬倍，這不表示它的防禦力也是鋼鐵之都的千萬倍！
在虛空中，體積大並不表示什麼，類似造物，體積越大，反而越容易出毛病。正因為它體積太大，若真能讓那顆星辰有所損傷，到時候是戰是逃，主動權立刻回到自己手中！
艾倫現在無比懷念自己的小師弟林奇。
倘若這位號稱史上最年輕的半神法師在此，憑其名望、戰力，再靠著師門積累的巨大聲望、潛力，即便是這種幾乎已成定局的情況，只要他肯出面，一樣能力挽狂瀾！
雖然眾神時代落幕後，魔法世界的魔法議會、如今的眾神議會，一直在宣揚和平、民主那一套論調。
但其實大家都清楚，比起語言，仍然是拳頭更有說服力。
若他的導師尼古拉斯沒有在某次實驗中受到重傷，憑當年他能躋身世界百強的恐怖戰力，他定然能成為這座天空之城唯一的主導者，凡事一言可絕，不像如今只是主導者之一，遇事頗多掣肘！
離開上層宮殿，年輕的艾倫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回法師塔，而是等到一名被數十人包圍著的老人出現，這才快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