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去意
究竟是誰，站在天空之上，注視著一切，主導著一切？
那宏觀的命運？
菖蒲大橋，富蘭克林站在橋邊，看著遠處的高樓大廈，近處的車來車往，罕見的出現了一絲迷惘。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段時間，雖然變成了女兒身，但這並未讓他覺得震驚或者難以接受，他是一名法師，更是法師中的賢者、強者、真正的求道者！所謂肉身，不過是載道的工具！
雖然法師們求的道，和修士不一樣，是真理之道，不是天道，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擁有求道之心！
只要求道之心還在，那無論多麼荒誕的事情發生了，真正的法師，都能冷靜處理，乃至一笑置之。
富蘭克林，一直以為自己同樣如此，能夠坦然面對一切。
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富蘭克林以為自己是靈魂穿越、或者轉生了！
穿越到一個陌生的世界，一個以科技為主的世界，一個沒有法師傳承、各種魔力元素能量稀薄到近乎沒有的世界！
沒關係！天無絕人之路！法神、尤其是最頂級的傳奇法神，已經能從無到有的創造魔力和元素能量，只要世界上還存在物質，他們就能將物質分解為最基本的元素！另外，幾乎沒有也不是絕對沒有！
然而，當他得知這個世界上也曾有一位富蘭克林，還是如今世界第一大國的某任總統時，他整個人都感覺不太好了！
巧合嗎？或者是平行空間的另一個自己？
那麼，之前在路上偶然聽到幾個年輕人談論「富蘭克林」，某個故事中的「富蘭克林」，那個他所知道的「富蘭克林」，又是怎麼回事兒？
莫非，自己的死亡，已經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由於有著強大的「本質」，亦或稱為靈魂本源，富蘭克林學習起這個世界的各種知識、語言、技能並不困難。
隨著了解越多，他卻越感到恐懼！
莫非，自己真的只是一個虛構的人物，只是別人幻想出來的人物？
那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命運又為什麼會如此對待他，是厚待還是折磨，讓他如此輕易發現這一切？！
即使他真的只是一本小說中的人物，按照那本小說的點擊率、傳播範圍，也根本不可能走在路上都聽到別人談論！
再說他富蘭克林又不是小說的主角，只是一個可悲的配角，一個真正的死龍套！
那麼，他如今恰好遇到的事情，會貓拖耗子碰上的概率有多少？
不足十萬分之一！或許還要更低！
這種巧合，不叫巧合，是註定！
富蘭克林知命、懂命！
他研究命運甚至已經超過兩萬年，更取得了斐然的成就，鑄造了三顆能被稱為命運奇物的魔晶球！
現在看來，那雖然像是空中樓閣，只是幻想世界的成果。但是他自身的存在，已經證明幻想世界也未必全是虛幻！
那麼，他這位知命的逆命者，所有努力會只是一場夢？
偏在今天，他又發現，自己其實一點都不了解命運！
什麼是命運？已經發生的、即將發生的、一切已發生或未發生的？
所以我們其實始終都在命運之中？
他的導師，他得到的傳承，那奧皇之冠.……
「道格拉斯，吾師……」
富蘭克林心緒漸亂，眼神迷茫！
一位站在立交橋上，迎風而立的年輕女子，帶點嬰兒肥的可愛臉蛋上，寫著茫然。
還算不錯的姣好身材，在正式裙裝的襯托下更顯美好，她的眼神如此迷離，是不是剛遇上了傷心事？
這樣的女人，對寂寞的男人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但在一場場滿足慾望的角逐中，究竟誰才是獵物？
「嗨，你好，請問你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一位穿著運動服，看起來像是大學生的年輕人，從遠處小跑過來，有些靦腆的問著。
富蘭克林轉過頭去，迷離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甚至帶著厭惡。
「你們這些人，和蒼蠅一樣，整天嗡嗡亂響，自以為會飛的就是龍鷹大鵬，其實都是爬蟲，讓人厭煩！」
「莫非，真要我把你們全都揪出來、殺光，你們才肯給我一個清凈？！」
「我雖然不懂命運，但我究竟是傳奇法神。傳奇法神你懂嗎？你不懂！」
「你只需要知道，有時候，預言，也不是萬能的！」
富蘭克林的話，讓「大學生青年」神色大變！
他渾身燃起一團熾白的火焰，也不顧驚世駭俗，當街躍起，如同超人半的懸浮在半空中，就要飛走脫身。
可是，被激怒的富蘭克林，卻再沒有半點要剋制的意思！
不懂命運，被其玩弄於鼓掌中，被人利用，那又如何？
他，終究是強者！
以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這個世界除了一種叫核彈的武器，再也沒有任何能威脅到他的東西！
他是魔法世界數一數二的傳奇法神，他的力量完全來自於靈魂，他的力量歸於自身！
「星隕術！殛滅！」
富蘭克林說著某種拗口的語言，旁人明明從未聽過，卻彷彿能明白其中意思！
只見那渾身燃燒著火焰的青年，已經化作一道長虹遁出百米，就像是憑空拉出了一條火線！
剎那，天外卻有一顆隕星墜下。
從地面看去，它就像是破空而來、從天而降的隕石，筆直的砸向青年！
它以一種人類根本無法反應，或許超能者都沒幾個能反應過來的速度，將青年輕易碾成碎末，而後狠狠砸向了菖蒲大橋！
這並不是富蘭克林的法術，而是富蘭克林的憤怒！
那顆隕石，其實不大，最多只有一輛卡車大小！
可是它太快的，快如閃電，所以帶著恐怖的動能！
轟！！！
就像是一枚導彈落在橋上，縱使此時正好是下午兩三點，一般人要麼上班上學、要麼窩在家裡，橋上的車輛行人都不多，這依然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隨著能量波的擴散，隨著橋面坍塌，周圍許多建築都受到了波及！
這個已經長治久安的國家，終於被從昏昏欲睡中驚醒！
等到塵埃落定后，菖蒲大橋原址之下出現的巨坑，坑邊龜裂的大地，周圍一棟棟倒塌的建築，全都標誌著這將是一場對整個世界來說，都足以載入史冊的災難！
如果歷史沒有被人篡改的話！
尼爾曼國際大酒店，頂層總統套房。
楚銘摟著林蓯蓉，眯著眼睛看著電視中的本地新聞。
他已經買好了機票，明天就會離開家鄉，和林蓯蓉遠走高飛，走的越遠越好！
他雖然不是君子，但也不喜歡立在危牆之下！
下午的時候，他親眼目睹了幾公裡外的菖蒲大橋如同被重武器轟炸過一樣倒下，緊接著震天巨響、海嘯般的氣浪、災難級的地震就接連襲擊了他所在的高檔小區。
若非他的身體素質早已屬於非人類，恐怕早就和許多人一樣倒在了廢墟中！
前不久，他才聽說本地著名的華東科技研究院出了事，好像和什麼有毒氣體泄露有關，新聞里有播報，但他沒在意。他注意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軍隊已經對相關地區進行封鎖，不準生人靠近。
他偷偷去看過，那哪裡有什麼有毒氣體，根本就是某種邪惡的負面能量聚集在一起后，導致大面積土地變成生命禁區，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普通人能搞出來的陣仗！
他還發現，連在外圍負責封鎖道路的士兵，裝備和素質也全都好的嚇人，好在他比他們強得多，輕易就混了進去，但是接近核心的地方，那陣仗還是讓他打起了退堂鼓。
那次的事情，其實已經證明，他之前的低調很正確，這個世界的確存在一些超自然力量，政府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後來，他確實沒敢深入，怕惹麻煩，研究院的事情固然沒弄清所以然，卻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事不關己，就要高高掛起，有點好奇，滿足即可，亦當適可而止。
以他當時的小心謹慎，本也不會惹上麻煩。
誰知，不久之後，他住的高檔別墅還是被一群行跡不明的人偷偷搜查過。
他沒有試圖去追查，反而玩了一場金蟬脫殼的遊戲，改頭換面，重新置辦新家！
奈何才換了房子，安穩了沒幾天，這種事情又發生了！
這就好像隨著他開始走上超凡之路，這個世界也開始變得不平凡起來！
這不科學！但是無論如何，這個地方都已經待不下去，實在太危險了！
他還是更願意換個地方，然後混在普通人中，繼續和他那本詭異的小說做鬥爭，繼續提升他的精神力，繼續混日子！
反正，「凌歧」最近也沒聯繫他，那本詭異的小說，同樣沒有限制他的自由！
以他之前的觀察，這個世界仍然是以普通人為主。不管究竟是什麼導致他所在的城市接連發生怪事，終歸那不是主流！
相信政府完全能處理好那些破事，總有辦法進行掩蓋，而那已經和他無關。
他和大多數人都一樣，對於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災難，最多只是惋惜和同情一小會兒，然後就將之變成茶餘飯後的談資，美其名曰引以為鑒。
其實，如果不是事情鬧得實在太大，連他都感覺到了某種危機，楚銘完全沒有必要背井離鄉。
組織的力量是偉大的，就算有些怪事發生，只要把媒體傳播訊息的渠道稍微控制一下，言論完全可以朝著上位者想要的方向發展，然後就沒有然後，大家還是各過各的！
楚銘看著電視，看著一場必然的秀，心中卻忍不住嘆息。
電視里，本地知名的美女新聞主播紀月，正在播報最新的新聞聯播。
她主要報道的，就是下午發生在菖蒲橋上的「流星撞擊事件」！
官方的解釋是，有一顆天外而來的隕石從天而降，恰好砸到了菖蒲橋上，然後就造成了這種能聚焦世界各國目光的「大災難」！
至於這種概率多低，航天局為何沒有提前發現，專家給出的普通人基本聽不懂的解釋，一言概之，你愛信不信！
平日里素有冰山美人之稱的紀月，此時面對鏡頭，卻顯得有點不在狀態。
她時不時的就要低頭看下演講稿，和往日對新聞播報內容倒背如流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當然，那些太專業的蒙人的術語，一時間背不下來也不怪她。
可是假如仔細聽的話，不難發現，紀月甜美的聲音分明在顫抖，像是在恐懼什麼！
楚銘有著超乎尋常的洞察力，就算隔著鏡頭，也能洞若觀火。隨著時間推移，精神力上升到一個新的台階后，他甚至隱隱能感覺，遙遠之處的某人的情緒，只要能通過一些手段直接看到對方。比如此時，他就能感知到紀月心中的惶恐！
他並沒有半點要嘲笑她的意思，之前從網上看到某人「彗星撞火人」的直播時，他自己也驚呆了，表現的不比進大觀園的劉姥姥強多少！
猜到這個世界存在超能力者是一回事情，隱約感知到超凡力量是一回事情，真見到又是另一回事情！
他甚至懷疑，那從天而降的隕石，碾碎火人的隕石，根本不是什麼天外流星，而是人為控制的！
能控制那種等級的力量，那還是人嗎？
那段視頻，很快就被刪掉了，除了本地自動下載的臨時文件，幾分種后，網上已經再找不到半點它出現過的痕迹。
當人們以為自己生活在一個信息極度發達，什麼事情都隱瞞不了，坐在家中便能知道天下大事的時候。殊不知自己眼中看到的，耳中聽到的，種種渠道傳播的五花八門的東西，乃至一些負面*信息，都是上位者想讓你看到的，或者根本不屑去清掃的！
倘若有需要，幾個關鍵詞的屏蔽、ip段的封鎖，乃至更直接的懲戒，都能讓一些東西永久性的消失。
楚銘對此早就一清二楚，也從未想過靠著網路成為神一般的人，彷彿無所不知。他對於網上傳播的種種也經常是一笑置之，因為本就真假難辨。當真相混雜在無數謠言中，那才讓智者都無法判斷真假。
這一次，凌歧能看到這段很快被刪掉的視頻，已經是撞大運。
更幸運的是，除了看到的畫面沒那麼清晰，凌歧本就是當事經歷者之一！兩相比對，他對真相的認知自然也比旁人憑空猜測清晰的多！
只是話說回來，當時的情況，連幾公裡外的他都只能忙著自救，誰還有功夫拍視頻？還那麼清晰？莫非真有人恰好在那個時候，通過一台極為高端的攝錄設備，在十幾公裡外拍下了這一切？
總之，不論如何，那段視頻的可信度都不低！
所以這個世界，真的快要瘋了，楚銘除了默默離開這個即將越來越混亂的城市，已經無能為力。
楚銘並不想離開，不是眷戀，而是在理智之外，他還有著激進的衝動！
他雖然通過小說得到了超能力，甚至修鍊到了一個自認為還算不錯的水平，但其實一直都在閉門造車，和這個圈子沒有任何交集。他沒有和任何超能者交流、或者切磋過，還一直都極力避免那種事情發生。
但是，修士修行都講財侶法地，他這樣默默修鍊，真的可行嗎？
也許，藉助那些強大的超能者的力量，才能更好的「對抗」、「制衡」那本古怪的小說？
楚銘十分矛盾！
人類就是那麼奇怪，猶豫和遲疑伴隨著每個人的一生！
明明前一刻還能信誓旦旦的堅信不疑，下一瞬就自我懷疑起來，亦或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而改變堅決的態度！
愛恨情仇，也是如此，除非生活十分單調，否則將充滿著不確定性！
楚銘此刻的心態，乃至他對小說的態度，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電視屏幕上的美女新聞主播，還在矜矜業業的工作，稍微介紹了一下災難帶來的慘重損失，以及政府方面的應對措施云云，又順帶提到一些荒唐的流言。
她明確表示，政府已經發出通告，倘若還有類似的流言出現，官方會對造謠者直接追責、乃至刑拘。
無論她本身已經多麼虛弱、膽怯，她此時在許多人心目中的形象是睿智的、高大的，因為她代表著官方，象徵著權威。
她的話，也確實讓一些「堅持真理」的人熄滅了心中那一點火焰。這些人心中的念想，和真理又有多少關係？
尼爾曼國際大酒店一樓大廳，兩名年輕英俊的男子走向了櫃檯，在前台小姐蘊含著一絲怪異的熱情目光中，兩人開了一間雙標房。
兩個男人一起開房，這其實很正常。但如果一人過於陰柔，另一人過於冷酷陽剛，而氣質樣貌皆在水準之上，恐怕就有一些內心已經腐化的人會胡思亂想。
面貌愈趨中性化的凌歧沒有在乎這些，倘若不是靠著一些手段，對本來面目乃至氣息進行遮掩，只怕這些人早就被他「嚇死」！
這可不是比喻，而是真的要被嚇到心肌梗塞！比起尸魂界意志還有領域可以控制收斂靈壓，凌歧自身的靈壓完全鎮壓在這幅軀體之中！一旦爆發，方圓幾里之內恐怕都沒有普通人能活下來！
而且，身為「陰屍」，成長速度本就很高的他，非但沒有對自身鬼化的速度進行任何抑制，反而還有意加速它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