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大躍*進（下）
新世界，上層世界，中央天朝。
天朝的首都凌霄市，曾經的中央市。
為了祭奠第五任市長，同時也是天朝最具威望的領袖人物之一、凌霄，在第七任市長尼克繼位之後，關於城市更名的議案，就被提交到了上議院諸議長的案頭，並且在數月之內，就得到眾議會議員的全票通過。
凌霄市最富盛名的，是三宮一境，其中三宮是三處行政軍政要地，天朝對此沒有半點要保密的意思，所以想不出名都難。
而一境，卻非什麼天然的景色風光，名勝之地，而是一座雕像，一處聖域。
這座雕像，是凌霄其人，在整個凌霄市、乃至整個天朝唯一的一座公立雕像。
許多國家、地區，都有為名人、前人塑像的習慣。
然而，那些畢竟只是一種宣傳、一種紀念。
凌霄之像，卻是真正有著神祇之力，能鎮壓一方的！
特別是作為凌霄留在凡間唯一的痕印，這雕像具備著種種匪夷所思的力量，是凌霄市、乃至整個天朝的守護神。
宇宙中，有著無數天朝。
一些不過是故步自封的自吹自擂，關起門來稱大王。
另一些，卻是真正可怕的、甚至已經橫壓星系、媲美甚至超過那些跨星系組織的龐然大物。
新世界、或者說原初世界的天朝，倒不是那些愚昧文明的國家，純粹是自信心膨脹的產物，但是比起永恆天朝之流，也不知差了多遠，最多算是不上不下。
中央天朝有著十座地級都市，三大天級都城，凌霄市就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身為地級市，卻能成為天朝首都，凌霄之像在其中，絕對功不可沒。
站在聖像前，抬頭看著那巨大的雕像，凌晝一時間有些感慨。
這是他的子侄之一，雖然他並不是凌歧，和這個凌霄其實沒有血緣上的關係，卻畢竟也是從凌歧身上分裂出去的。在命運而言，在曾經的命運而言，他就是凌霄的長輩。
事實上，比起凌歧，他也更像是那些孩子們的長輩。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因為輪迴戰場的關係，他也很是幫助過一些凌歧、或者說本體的後人。
反而凌歧這位始祖，不知是因為站得太高，還是原本就不在乎。除了寥寥幾人，其他有著他血脈的，即便是嫡親兒孫，也根本不會得到他半點多餘的照顧。
當然，在宇宙中，其實有不少高等生命，都和凌歧一樣，雖然留下了很多血脈後代，卻並不怎麼看重他們，這點不值得非議。層次不同，看待同一件事情的出發點和結論，當然也不同。
身為被斬斷命運聯繫的、但是依舊受到眷顧的分身，凌晝也沒資格去對凌歧的觀點進行評判、說教，但依舊覺得，這樣不好。
人可以為了變強不擇手段，但總不能到最後，變得根本就不像是自己。
當然，每個人的追求不同，想法不同，也沒有說一定有什麼標準，能去衡量對錯，無非是基於不同立場不同行為模式的對錯。
凌歧如今取得的成就，更不是凌晝能置喙。就連仰望對方，這樣的資格，都要凌歧給予。
所以，凌晝也只是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從未想過要去改變什麼。
「你兒子？」
凌晝身邊，有一位年邁的老人。
這老人骨架很大，年輕時候應該很魁梧，即便是到了風燭殘年，依舊顯得威猛。
「算是吧。」
凌晝回答著，並未故意去擺譜，裝沉默、裝深沉。
雖然說，就算不動用極道聖人的底牌，面對這位號稱天羅世界戰力最強的荒古聖人，他也能穩穩吊打。
可是既然對方如此識趣，甚至甘願為他羽翼，凌晝當然也不是那種一味自衿的人。
荒古聖人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
若非看凌晝神態有異，像這種根本沒有達到聖級層次、甚至連邊都沒摸到的神靈，他都懶得多看一眼。
層次不同，很難有著對等的交流，更別說是平等的身份，這點在蠻荒土著的地方，特別明顯。
眾神殿，幾乎在凌晝注視自己留在下界痕印的第一時間，凌霄已經察覺到了。
他的反應很大，一直保持著嚴肅無情的神色，都出現了瞬間的破裂，臉上明顯有著震動和振奮。
他先是抬頭用帶些複雜的眼神看了看那甚至連形象都被無窮光明包裹著的至高聖人，直到確認對方和過去無數次一樣，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這才苦笑著搖了搖頭，離席而去。
那些神色，原本都不該出現在這神靈身上。
可只要保留著一絲人性，或者說由於成神時間不夠長，還未能徹底忘掉為人的一切，那麼任何存在換成是他，恐怕都會和他一樣的表現。
至少凌霄這麼認為。
他生而高貴，偏偏除了血脈本身的潛力，甚至沒有得到半點來自那位神話般的父親的幫助，這種事情，就好像剛剛出生，就被遺棄了一樣。
不，不僅僅是遺棄，而是根本就遺忘了，像是不曾有過他這樣的人。
不怨恨嗎？多少，會有的吧。就算，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並非造人運動的產物，那一位，也算不上是他的生父。
但不是每個人都懂得「知足常樂」，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真正做到恩怨分明。
凌霄明白，他的態度在那位「父親」眼中一點都不重要，甚至恐怕對方根本沒有半點關注過他。
他是怎麼出現的？受精卵在母體中茁長成長而來？他倒希望是這樣。
遺憾的是，他和那種後裔不太一樣，是所謂的「夢神而孕」。
具體不用多說，總之，他這樣的後代，在那個偉大的存在真正的血脈後裔，都幾乎被一視同仁的忽視的時候，他這樣的「後人」，又怎麼會受到特殊照顧呢？
好在，他終究姓凌！
源自血脈的力量和潛力，那暫且不說。
那個存在身邊，確實有一些人，在他的成長過程中，給了他不少幫助。
其中，凌晝就是他遇到過，對他最好的一位。
倒不是說雙方關係有多親密，而是祇對他幫助最大，恩同再造。
若非知道根本不可能，他甚至更願意認凌晝做自己的父親，而非那個無情無義完全沒有半點人性可言的至高聖人。
當然，他也明白，凌晝和凌歧，終究是一體兩面的，這點凌晝並未對他隱瞞。
況且，就算凌晝真的是他的父親，他想要在原初世界借力，也不容易。
凌晝身份特殊，就算已經有著聖人之力，和至高聖人的關係也非比尋常，卻等閑不能回歸新世界。
這對他來講，一直都是一個遺憾。
畢竟，這意味著他在眾神殿，完全不能倚靠對方。
不管他身份多麼特殊，在眾神殿，他就是個小人物。
在眾神殿，雖然有著不少凌歧的直系後裔，然而卻並未自成一派，反而各行其是。
凌霄在其中，更是較不起眼的一個。
別說凌歧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就算是一些名義上的兄弟姐妹，和他也只是點頭之交，當然他們彼此間的關係也比較一般。
現在，凌晝卻忽然回到了新世界，甚至似乎在下界向他發起了某種「會晤」訊號。
他該怎麼做？
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凌霄之像前，凌晝正準備帶著荒古聖人離開，不料那神像卻是一陣顫動，而後濃烈的金輝灑降下來，逐漸凝聚成了一個完美的人形。
這是一尊神靈降下了化身，還不是一般的化身，其力量並不遜色本體多少，這意味著這化身中的神性神力已經達到了某種極限，這就是神在凡間的軀體。
「叔叔！」
凌霄有些激動的喊著，這和他此時完美剛毅的形象頗有些不符。
凌晝腳步一頓，蹙眉回過頭去，身邊的荒古聖人，也停下了腳步，頗有興趣的看著凌霄。
這興趣，當然不是對於凌霄和凌晝的關係，而是凌霄本身。
這個神人，有點意思，本身只相當於地仙、也就是中位神的程度，可似乎有著非同一般的源頭，很有研究價值。
這些話，荒古聖人當然是不能明說的，至少不能當著凌晝的面說，否則豈不是自找沒趣。
「嗯，看來最近你過的還不錯。」
凌晝回頭走到凌霄身邊，帶些審視的盯著他。
凌霄並未發虛，他知道這位長輩是真心對他照顧。
「確實，在神道上有些進步，只是，終究不是仙道。」
凌霄有些感慨，這也是他自身最不滿的地方。
身為凌歧之子，有著無限塑造可能的血脈，卻最終走上了神道。
「神道仙道，其實都一樣。」
凌晝老生常談，下面的話卻是不說了。
神道仙道，的確都一樣，但這是指在達到終極狀態，也就是成聖之後。
至於聖人之下，仙人或者神人，就算都是眾神殿的一員，都掌握規則之力，有著神國，本質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神道在眾神殿，確實更容易發展起來，但是仙道，才是真正的自由之道，可進可退。
雖說只要加入了眾神殿，或者說只要在新世界成神或者成仙，那就幾乎沒有自由可言。
但這種事情，一般神仙是不知道的，所以仙道比神道更自由，這是眾神殿中不少成員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