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局（九）
「凡恩，夠了。」
周圍環境出現了變化，西蒙鬆了口氣，席爾洛果然善解人意的介入了他們的矛盾，否則單憑他自己，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凡恩那個瘋子。
「哼！席爾洛，我佩服你的手段，但你以後安排調度人手，也要仔細考慮才是。」
「有些人，別看名聲不小，其實實力十分不堪。」
「倒是像我這樣的，或許總被人誹謗，可只要你敢給任務我，我就敢做好！」
凡恩抱怨著，雖然不太客氣，也沒有真的拆席爾洛的台。
席爾洛呵呵一笑，森林的戰鬥環境化為霧氣散開后，通道的一頭，這個英俊的精靈緩緩走來，淡淡說道：
「那好，現在我就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
「你立刻下到這座實驗室的第三層，將我們的同胞救出來。」
「我相信，在解決了大部分具有威脅的力量單位之後，這點小任務應該還難不倒你。」
席爾洛順水推舟，這事情本來就由凡恩去做最適合。
當然，他本人親自出手也行，不過這就像用大炮打蚊子，毫無必要。
魔藥學的力量，在這個世界還能近乎百分百的發揮出來，這就使得西蒙某種程度上的戰鬥力，比起精靈大戰士還要更加恐怖數倍！
當然，他本身的戰鬥力其實很弱，勉強達到高級戰士級別。不過身為大藥劑師，怎麼可能沒有一定的保命手段。再說這種弱，也是相對而言，相對他強大的一面而言。
在面對一些怪異的生命體是，戰士的手段確實顯得單一。可方才那種情況，只要在拖下去幾秒鐘，西蒙絕對也能將那個目標切成碎片。
他不過是秒殺目標失敗，又不是作戰失敗。
大戰士級別的精靈，在這個世界就能橫行無忌，什麼改造人都扛不住。
席爾洛覺得棘手，還是擔心救不了人，而不是攻不破這個基地。
「嗤！行了，你就等著吧。」
凡恩為人性格怪異，別說是精靈受不了他，換成在人類社會，也是個反面教材，但這人有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辦事靠譜，說一不二。
目送著凡恩化霧離去，席爾洛這才走到西蒙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蒙，別介意。」
「你和凡恩之間的誤會，我會幫你擺平的。」
席爾洛善解人意的說著，頓時讓西蒙有些感動。
精靈大都是冷漠的，席爾洛也一樣，他和其它精靈稍有不同的地方，就是偶爾會表現出自己的友善。這種情況，在最近更趨明顯，也不知為何。
玻璃培養皿前，少女目光複雜的看著其中怒視著自己的精靈。
「尼亞，我知道你恨我，也沒想過得到你的原諒。」
少女自言自語，並不在乎裡面的人聽不聽得到。
事實上，這培養皿的材質特殊，尼亞在這種情況下確實什麼都聽不到。
但他懂唇語，前段時間，又特意用心學過這個世界人類的通用語言，即使沒有通訊器上恆定的範圍性語言通曉法術，他也一樣能和這個世界的人類正常交流。
所以，他其實聽懂了，心中也變得更為憤怒。
「對不起，尼亞，我現在不得不殺掉你。」
少女繼續說著，讓尼亞心中一驚。
怒歸怒，他其實已經不想死了。他早就想通了，知道想要洗刷恥辱，只有繼續恥辱的活下去。
「很抱歉，你的同伴已經來了。」
「雖然我得到消息的時間晚了一點，好在這還不夠晚。」
少女說著，就將白皙的手，挪到了培養皿一側的紅色按鈕上。
「再見！」
滋——
「啊！！！」
少女原本如同嫩藕一般細膩的柔荑，忽然間枯萎的像是枯樹枝，她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這是怎麼回事兒！」
看著變得像是雞爪一樣的右手，少女彷彿感覺不到痛苦，有的只是滿滿的駭然和恐懼。
培養皿內，泡沫開始翻滾，尼亞劇烈的掙紮起來。
他知道，真的有人來救他了，而且對方出手的時機非常的妙，簡直就是一場及時雨。
「嘖嘖嘖，沒想到，醜陋的脫毛猴子之中，居然還有你這樣水準的母猴子。」
「真可惜，在我看來，你依然是一隻沒毛的猴子。」
聲音傳來，就在少女的身後，貼著她的耳朵，還能感覺到那一點點帶著自然味道的微風。
「許多人都說，花兒是用來被欣賞的。」
「我獨獨認為，花兒是用來配藥的。」
「既然要配藥，當然要磨碎、搗爛。」
「你，爽不爽？」
少女面色發白，還沒來得及思考這人話中深意，大腦瞬間就被延遲的痛苦所充斥。
一陣劇烈的絞痛從體內傳出，就像是有無數雙手同時在撕扯她，要把她撕成碎片。
這種極度疼痛的感覺頃刻就侵襲到神經末梢，讓她窒息，彷彿一息之內，她就遭到了凌遲。
少女翻著眼白，口吐白沫，渾身青筋不正常的暴突，皮膚也變成了淤青色，顯得無比猙獰可怕。
很快，她就大小便失禁，屎尿齊下，涕淚橫流，什麼美貌魅力全都被破壞的乾乾淨淨。
她身後的凡恩，忍不住蹙眉後退了一大步。
「雖然，我能理解你們人類那脆弱的神經，對痛苦之類的感覺幾乎為零的抵抗力。」
「但是你這樣的表現，還真的是讓我失望透頂。」
凡恩說著，照樣給自己用了同樣分量的藥劑，結果他根本什麼感覺都沒有。
「你知道嗎，雖然你痛得死去活來，但我有時候真的挺羨慕你們的。」
「感覺痛，其實也是一種幸福。至少這能親身體驗，藥劑的效果。」
「我的魔藥學水平之所以停滯不前，就是因為，我缺乏去切身感覺自身調配藥劑效果這個基礎。」
「.……」
「當然，精心挑選各種實驗對象，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事實上這是大多數藥劑師的做法。」
「因為擔心被自己調配的藥劑傷害到，很多人甚至專門為自己配置了防禦靈光，還將實驗對象隔離，對此我不置可否。」
「可假如實驗對象都是你這樣的貨色，那麼這根本就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
凡恩認真說著，也許是因為少女同樣是研究者，也許是因為此時他心情不錯。
然而，已經徹底精神崩潰的少女，連死亡都成為生命中最大的奢侈，哪裡還能聽到凡恩的話，理解他的「苦衷」呢。
凡恩木然看了看眼前倒在地上散發著惡臭的少女，也不再去對牛彈琴，直接走到一旁的操作控制儀錶處，噼里啪啦按了起來。
「藥劑雖然不如幻術直接，但有時候也能起到驚人的作用，某種程度而言，兩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比如你們學習一種新的語言，需要消耗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而用幻術可能只要一個彈指，用藥劑，也只要一試管的調配液。」
隨著「嘀」的一聲代表警報解除的聲音響起，幾個巨大的培養皿中，同時發出了隆隆響動。
玻璃罩中，幾乎灌滿的培養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最後全都被抽空，只剩下一具具被觸肢撐起的身體。
啪！
罩子打開，用來固定實驗體的機械觸肢紛紛縮了回去，啪嗒一聲，包括尼亞在內的六隻精靈全部摔倒在地，渾身依舊是不著片縷，濕噠噠的。
這些精靈有男有女，凡恩全都一視同仁，並不多看一眼，似乎在他眼中，那和地上的活死人沒什麼區別，只是種族不同，也不能明言而已。
「人數不太對啊。」
凡恩目光掃過幾個原本不透明的培養倉，打開后裡面依然是空蕩蕩的。
按照消息，這裡一共有十二位被困的精靈，可是現在，竟然只有一半。
莫非，還有精靈被困在其他地方，又或者已經被消耗掉了？
做實驗，肯定會有消耗，這個道理，凡恩比一般精靈更能理解。
「喂！起來！別裝死了！就是你！塔里族的尼亞？」
凡恩走到尼亞身邊，狠狠踹了他一腳。
尼亞發出一聲痛呼，翻滾著站起，腳下一打滑，又是一個趔趄，十分狼狽。
他不再裝暈，雖然很羞恥，但他還是怒叱道：
「你究竟在做什麼！」
他一邊說著，一邊捂著襠部，哪怕凡恩的目光根本沒有在那裡停留，他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做什麼？」
凡恩帶些鄙夷的看了看尼亞。
這人被捕的過程在這座實驗室的資料檔案庫中記載的清清楚楚，那種東西早就被精靈們用手段提前獲取了，雖然只有一小部分精靈知道，但知道具體過程的精靈，無不對這個雙子星之一心存鄙夷。
一個會被人類引誘的精靈。
「嘖嘖，不用這樣遮遮掩掩，我對你沒興趣。」
「你在這呆了這麼久，總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
「我問你，除了你們，其他人被關在那裡。」
凡恩的態度說不上客氣，換了別的精靈，就算不客氣，最多也就是冷漠。
凡恩卻差點把「我看不起你」這五個字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