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局（十）
「我不知道！」
尼亞沒好氣的回答，他一直被當成試驗品，根本連和人交流的機會都沒有，雖然這段時間也不是沒有看到一些事情，可這明顯不是對方想知道的，他也不想多說。
「不知道？」
「還真是廢物！」
凡恩不再多言，事實上他的話已經很有殺傷力，尼亞滿臉通紅，氣的差點當場暴走。
感覺到尼亞的憤怒，凡恩還有意投去了一個鄙夷的眼神。
他可不知道席爾洛的計劃，這個尼亞，他是打心底里看不起，既然如此，那麼尋個由頭教訓一下對方，或者乾脆將他殺掉，也不是不行。
不知是感覺到了凡恩的惡意，還是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早將稜角磨平，尼亞竟然沒有發作，而是默默走到了一邊，隨便找了件實驗服給自己披上。
接著，他又取了幾件實驗服，分別給地上的幾位女精靈蓋好。
另外幾個精靈不知道是被刺激的精神崩潰，還是身體扛不住，徹底被掏空了，到現在都還沒蘇醒。
事實上，在之前的實驗準備過程中清醒過來的，只有尼亞一人，不知道是他體質特殊，還是對他的特別「優待」。
「嘖嘖，還真是垃圾。」
見尼亞根本不上鉤，一副忍氣吞聲的樣子，凡恩有點不爽，但也沒有再窮追猛打。
「你在這裡看著他們，席爾洛馬上就到，我到其他地方去找找。」
不想看到尼亞這個廢物，凡恩嘟囔了一句，乾脆轉身離去。
尼亞這才抬頭冷冷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忽然低頭，不知對著什麼說了一句：
「我答應你。」
恰在此時，滿臉微笑的席爾洛走了進來。
他看著尼亞的目光，帶著幾分熱切和激動。
他並未看到，原本臉上還猶自余怒未消的尼亞，在說出那三個字后，已經變得一臉木然和冰冷。
「咦，凡恩已經離開了嗎？」
「這個傢伙，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席爾洛明知故問，又抱怨了一句。
他滿意的看了看倒在地上仍未蘇醒的幾隻精靈，這樣一來，他只要再給他們加固一層幻境，就不用多殺人滅口。
除非必要的時候，席爾洛並不想無故削弱族群的力量，說到底，他畢竟也是一隻精靈。
至於他自身的天賦能力，席爾洛並不覺得這是在坑害族人，這是為了壯大族群的力量，畢竟他自己越強，整個精靈族也就越強。若是他能晉陞神級，甚至超越神級，那麼他做再多，過程中再多人為他犧牲，他也會成為精靈族歷史上真正的偉人，到時候都不需要他自辯，就會有無數狂熱的崇拜者跳出來為他洗白！
「尼亞，你怎麼了？你不要難過，人總會有失敗的時候，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跌倒以後就站不起來！」
席爾洛走到尼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盯著他腦後三寸的位置，語重心長的說著。
腦後三寸，是許多生靈的天靈所在。
生命有著多種多樣多姿多彩的形式，一般卻都有天地人三靈，也可以稱為三魂，三元。
席爾洛盯著這裡，當然不是研究這一套天人感應的理論，精靈們不講這些。
這純粹就是自身天賦所需，或者說所限。
很多技能，都和他的天賦一樣，只能從特定的位置，才能去延伸施展。
這是一種不足，然而再有局限和缺憾，如果能掠奪旁人天賦，別說精細到幾寸幾寸的距離，就算是不能有毫釐之差，恐怕也依舊是當之無愧的神技！
「席爾洛，你要做什麼？」
尼亞沒有回頭，偏偏又像是腦後長了眼睛，冷冰冰的說著。
「哦，沒什麼，我在關心你啊，尼亞！」
席爾洛此時已經發動了掠奪能力，簡直是悄然寂寂，於無聲處落驚雷。
「呵呵！」
感覺到席爾洛的心不在焉，尼亞原本木然的面孔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
「你是幾代呢？『席爾洛』？」
尼亞低聲問道。
「嗯？」
席爾洛心中一驚，又覺得莫名其妙，他根本聽不懂尼亞的話，什麼第幾代！
「原來你幾代都不是。」
尼亞自言自語，聽起來竟然像是有些失望。
席爾洛暗道不好，雖然完全不懂，但這並不妨礙他本能的察覺到某種即將到來的危機。
曉是如此，他卻還是有條不絮的發動著才得到不久的掠奪天賦。
他自身和這種天賦極為契合，可能也是因為他原本就掌握著類似的能力，區別只是對象不同。
必須承認，好的天賦也要適合的人來用，若是一個傻白甜得到了這種天賦，那根本就是明珠暗投，就像是懦夫即便有著超人的體魄，也依然是懦夫一樣。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有損才有補，當自己得到一種天賦，對方當然會失去更多，除了天賦，還有生命，甚至包括——靈魂！
席爾洛之前還覺得那太殘酷，死後都不能回歸自然，有違精靈的天性，此時倒是無比慶幸。
實在是這個尼亞，讓他感覺太過莫名其妙，也太危險了！
咔！
尼亞的頭忽然呈現一百八十度的旋轉，原本後腦的位置，變成了那張陰森的面孔。
「你在做什麼，席爾洛？」
同樣的問題，完全不同的震懾力！
席爾洛額間沁出了冷汗，這倒不是被嚇的，這種小場面，還不至於讓他失措。但是一隻撕開羊皮露出真面目的狼，見到另一隻脫下羊皮后暴露出魔鬼面孔的怪獸，本能就會畏懼。
「我要奪走你的一切，尼亞！」
席爾洛低吼著，以此來克服心中莫名的恐懼感。
尼亞咧嘴一笑，原本正常的嘴巴，竟然瞬間咧開到一個誇張的弧度！
「死吧！」
席爾洛眸子里出現了星星點點的閃光，發動了最近才掠奪到的一項特殊天賦能力！
然而讓他恐懼的是，這種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面的攻擊，根本連目標都找不到！
眼前的尼亞，就像是一具空殼，而支配這具空殼的，根本不是什麼正常的靈魂！甚至不是什麼正常意義上的邪靈！
咔嚓！
如同鱷吻一般，尼亞分開到誇張弧度的嘴巴，一口將席爾洛的腦袋吞掉。
像個木偶一樣完全沒有做出任何有效抵抗的席爾洛，撲通一聲倒下，只剩一具還在汩汩往外冒著血泡的無頭屍體，證明這一代英才的落幕。
荒漠之中，青年且行且走，不斷尋找著空間的薄弱處。
他原本正在某個世界執行任務，並且已經挑選好了代行者，那是一個有著靈魂吞噬潛質的精靈。
當然，潛質只是潛質，甚至如果這潛質不錯，那麼那隻精靈的天賦早該自動進化，不用等他橫插一手。
所以，從事實而言，那個精靈並不太讓他滿意。
天賦一般，心性一般，為人不夠好也不夠壞，天才里的中人之姿，勉強可堪一用。
但就在那不久之後，就在他確定留下後手之後，他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意外放逐到了這個世界！
沙子，沙子，還是沙子！
天上是無盡的蒼白，地下就是沙子，空氣中呼呼飛過的也是沙子。
這是一個除了光和沙子之外，什麼都沒有的世界！
就連那看似因為空氣對流而形成的颶風，也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這裡，沒有傳統意義上的氣。
「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世界！」
青年不動了，因為他又回到了原地。
原地沒有留下什麼腳印，但他知道，自己來過這裡，周圍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這是一個連所謂的神靈都難以生存的世界，就算是他，時間一長，也一樣會枯竭消亡。
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這個世界渾然一體，根本就找不到空間漏洞。
這就像是一處專門為他這樣的人準備的囚籠，絕對不是什麼正常的世界！
倘若，他在所有子體中最為擅長空間之道，那麼他應該也能很輕鬆的打破封鎖，但他並不擅長那個，所以這就尷尬了，「空間枷鎖」的強度，正好在他的極限能力再加一把勁就能打破的那個限度上，可望而不可即。
青年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以他的層次，就算他不擅長空間領域相關方面的東西，觸類旁通之下，假世界能困住他的地方，能這樣無聲無息就讓他被困住的存在，也真的都不多！
「初代，是你嗎？」
青年試探著問著，但沒有人回答他。
「還好，我已經有了準備。」
青年乾脆坐在了沙地上，心中默默忖著。
忽然，他震驚的看著眼前空白處，就像是那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咔嚓！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咀嚼，又像是沙子相互摩擦發出的怪響。
保持著那種震驚的姿態，青年臉上忽然出現了無數道裂紋，像是摔在地上的瓷器。
嘩啦！
風吹過，瓷器裂開，青年直接被分解成無數碎塊，這過程並不血腥，因為沒有血漿，也沒有肉糜，有的就是一堆黃沙，一堆散落的人形黃沙，被風吹散。
也許，這原本就是一個埋骨地，所以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黃沙，記錄著曾經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