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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破碎(二)

  當然,這樣一來,就算陳家財大氣粗,那幾位手中,也不太可能有上品、亦或中品法器。


  但就算只是幾件下品法器,因為是塵欲道出品,所以也能讓「身無長物」的他,實力暴漲個一倍左右,也已經算是不錯,足夠護身護道。


  同樣的法器,也要不同的人來用,才有不同的威力。


  塵欲道的法器,可未必要塵欲道的修行者,才最適合駕馭。


  其實陳近山師門中,倒不是沒有擅長煉器的,也不是沒有更適合他的法器。


  可他一天不斬斷塵緣,就一天無法真正入門。


  連門都入不得,還想奢求更多?

  這也是他的心病所在,更是他這次最主要的目的。


  斬斷塵緣,殊為不易,不是懷著恨意,一刀兩斷,就算斬斷了。


  那叫剪不斷,理還亂。


  真正的斬斷,是徹底變成陌路,沒有愛,也沒有恨,心無外物,不沾因果。


  陳近山捫心自問,他做不到。


  但他這次,必須做到!

  師門不會無限期的給他機會,他也不會一次次讓感情控制住自己!


  修行的路,各種各樣,比較主流的,都要約束自己的感情,陳近山的執道,也不例外。


  那不是要泯滅情慾,不然也談不上執,但一定要使之在控制之下。


  可能在許多帶著浪漫色彩的年輕人看來,這種修行,根本就是滅絕人性,是反*人類。


  事實上,縱觀古今,別說修行者,就算世俗的權貴,有點成就的,哪個不是人精一樣的人物。


  他們智商可能只是較高,甚至普通,情商卻一個個都爆表,個個都懂做人,都是好演技,最起碼最開始奮鬥的階段,大都是這樣,不然不足以成功。


  至於最後手握大權,智商情商全都下線,那又是另一回事情。


  這卻也正說明了,唯有能控制情感,才能更進一步,整天被情感左右,十有八九隻能泯然眾人。


  修行最忌諱的,就是劇烈的情緒波動,那能讓身體的激素分泌增加,甚至有可能讓人爆種,但根本就不穩定,為智者不取。


  其實就算是走魔道,也是偏執於某一種情緒,而不是和火山一樣,五蘊人慾動不動就爆發一次,那也不用修行了,早點洗洗睡吧。


  陳近山有二十多年的道士生活經歷,這方面倒也不能說做得不夠好。


  只是一旦事情涉及陳家,他那道心立刻失守,魔念叢生,在那之中,甚至還有一點的遺憾和不舍,還有一點源自幼時的溫馨,那使得這劫更為複雜和可怕!

  那點不舍,可能是斬斷枷鎖的關鍵,也可能是達克摩斯之劍,讓他連退而求魔,都會埋下隱患,最終落得比己所不欲的下場,還要悲慘的程度。


  興隆大發,陳德在酒店三樓,淡淡注視著窗外。


  窗外是一條熱鬧的大街,街上人來人往,陳德的目光卻凝聚著,看著那從遠處信步走來的道袍青年。


  那是他的兒子,但是命格天生和他不和。


  但他終究是自己的兒子,所以他剝奪了他的繼承權,甚至讓他有家歸不得,偏偏又花了大價錢,甚至消耗了一個很大很大的人情,才給了這個兒子走上另一條路的機會。


  那是一條有別於世俗的路,連他都不清楚,這個兒子究竟能不能走上去,即使成了,又能走到了哪一步。


  他不曾問,也從未特別關心過。


  因為在將他送走的那一天,在他心裡,這個兒子已經死了。


  他心中有憾,卻不覺得,自己有所虧欠。


  「陳德,這個兒子,你準備怎麼處理!」


  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推門走進了包廂,看了看站在落地窗前的陳德,帶些質詢的問到。


  人過中年卻仍舊顯得精神奕奕的陳德,推了推眼鏡,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滿,保持著平靜回答著。


  「大哥,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


  「你可以放心,金山成為家主以後,金福就是族裡的督行,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近山雖然也是我的兒子,但他是方外之人,不會參與家族的正常事務。」


  陳德知道,這個兄長在擔心什麼。


  陳家家大業大,陳德是一塊金字招牌,國內首富榜第三,功成名就,被譽為陳三城!

  可是比起整個家族,陳德名下的產業,卻也不見得有多驚人,最多佔了十之二三。


  當然了,陳家家大業大,產業不知涉及多少行當。


  所以,那仍然是很大的一塊蛋糕。


  只是除了陳德自己的子嗣,族裡其他親戚也只能看著眼饞。


  也正因為這塊蛋糕太大,所以即便分成幾塊,每一塊的分量依舊很重。


  陳德有二子一女,女兒在國外讀書,以後肯定是要嫁出去的,嫁妝必定豐厚,但陳德的遺產,她估計得不到多少,在族裡的地位,也不過是半個自己人,所以沒有任何競爭要職的資格,倒是那兩個二子,倫理上,可都是家主之子。


  哪怕族裡的老一輩都相信,陳德多半會把所有財產都留給自己的次子,讓他能坐穩家主的位置,可萬一有意外呢?


  只要他那罕有人知的長子,能得到陳德百分之二十的遺產,雖然他肯定和家主家督的位置無緣,但是做個督行,問題還是不大的。


  到時候,陳德這一家幾口,才是真的大權在握,只要兄弟同心,陳金山家主的位置,也一樣能坐穩,甚至變得更為穩固,羽翼豐滿。


  然而一個蘿蔔一個坑,除非願意做個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不然陳家內部的位置,肯定不夠小輩們分,陳德的兒子都有出息了,其他人的兒子呢。


  「呵呵呵,三弟有這想法,就是對的。」


  「近山雖然也是人中俊傑,可畢竟從小在山裡長大,沒有受過任何正統教育。」


  「讓他回來,這點我一直都是支持的,但如果要擔當大任,就需要更多的歷練。」


  白髮老人說著,他看起來已經有古稀之年,實際上才五十齣頭。


  「大哥,你不會又聽信了什麼流言,才來和我分說吧。」


  「我陳家家業大,人心就雜。」


  「但不管人心再怎麼雜,也有個親疏遠近之別。」


  「外人的話,聽聽可以,當真就不可取了。」


  「近山雖然是我兒子,可從小就不在身邊,他如果不想修道,我當然會保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可是金福和金山,莫非不是我看著長大的,難道我還會埋沒他們的才華不成?」


  陳德反問,目光如炬。


  這一瞬,就連他的兄長陳濤,都覺得眼眸狠狠刺痛了一下!

  「三、三弟.……」


  陳濤支支吾吾,一時竟然有些失言。


  他當然是聽了流言,才帶些興師問罪的前來質詢。


  現在陳德表態,反而讓他無地自容,心中又有些愧疚,有些憤怒。


  這不是針對陳德的情緒,而是針對某些人的不滿。


  很明顯,一直和陳德關係很好的他,這次竟然會這麼不理智,明顯就不正常,已經不是為人耳根子軟能說得過去。


  外人對於超凡者,完全不熟悉,也不了解其手段,陳家高層,卻知道那些人的伎倆。


  甚至,除了陳家內部那幾位,整個陳家背後,其實也供奉著好幾位超凡者!

  當然,說是供奉,這和包養也差不多,除了個彆強大的超凡者,大部分超凡者在陳德這樣的人眼裡,並不值得敬畏,陳濤受到陳德的影響,如是認為。


  這可能也是因為他們能接觸到的、會經常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都是超凡者中比較低級的一類,比如族裡的另一大支脈、曾經主脈的那幾位同輩者!

  這次,就是他們的人來吹耳邊風的!


  「阿德.……」


  陳濤心中懊惱的情緒醞釀著,陳德並未看向他,而是漠然盯著窗外。


  那個已經來到樓下,仍未察覺到他在注視自己的道袍青年,就是讓他又愛又恨、又憾又嘆的長子了。


  「果然,沒有那麼容易入道。」


  雖然早就知道結果,陳德見此,還是有些失望。


  不管怎麼說,這終究是自己的兒子。


  不指望他成為超凡者中多強大的存在,起碼也要沾點邊,那樣以後自己死了,不靠遺澤,總不至於真的淪落街頭,或者變成米蟲。


  現在看來,真不知道當年那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哪怕要送到別處,不留在身邊,其實也有很多選擇。


  陳德選了一種在他看來是最好的路,此時見著「結果」,卻是忍不住嘆息。


  他不是修行者,對這個兒子,終究還是有感情的。


  可若要為了這個甚至可以說是陌生的青年,就真的得罪其他族人,硬是幫他在家族中謀求高位,甚至分給家產,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陳家的人,能和超凡者扯上關係的,畢竟只是少數,這是一條不可能普及的晉身之路。


  大多數人,都盯著那點財產,那些位置。


  畢竟,只要有錢有權,就算是超凡者,也要給面子,甚至同樣能收買。


  這個道理下位者無法切身體會,但這不表示,他們看不見,或者沒有這種潛意識。


  換言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既然無法追求力量,當然就要追求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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