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崩滅（一）
深邃的黑暗，漸漸蔓延出來，它變得越來越濃，越來越深，深邃到極點，又開始變得不同，像是多了一點味道，多了一點神韻，又像是在醞釀著什麼！
它，遠遠超乎彌耳的想象！
鋼鐵世界，世界中央的寰島驟然熱鬧起來，一些罕為人知的超卓強者，接連在寰島現身。
強者不可能從石頭縫裡蹦出來，所以不存在很多真正無名的強者。
只是名聲那種東西，總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逝。
所以曾經的名聲，一旦時間久了，也就變得淡不可聞。
唯有實力，真實不虛，從不需要被刻意宣揚和銘記！哪怕不認可，也得承認！
聖人、聖人，還是聖人！
這首先被人關注的，就是實力，無匹的實力！
往日里，常駐寰島的聖人也不少，但也不會那麼多，一下子變得遍地都是，真是聖人滿地走，天尊不如狗！
鋼鐵世界的寰島，雖說是世界的中心，也可以被當成鋼鐵之城在現世的中心，但是鋼鐵之城勢力範圍太大，等閑不可能抽調太多聖人沒來由聚在一起，造成資源的嚴重浪費。
鋼鐵之城的制度里，更沒有什麼定期召開的大會，所以發生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
有事情發生了！有大事將要發生！
有幸見到這一幕的幸運兒，立刻有所明悟。
但他們層次太低，還接觸不到那等秘密，當然就不會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他們的層次又太高，也不會隨意將這樣的發現外傳，哪怕從沒有人去警告什麼。
於是，這發生在鋼鐵之城的頭等大事，那洶湧的波濤，從外面看起來，反而是一派平靜。
一派祥和。
不同的人眼中，果然有著完全不同的世界。
這沒有什麼哲學思想，就是最直白的意思。
劍之世界，劍神微微一笑。
它已是劍神，先是劍，后成神，既然成神，當然就有著神的一切，包括神的心，神的思，神的手段。
劍，在它看來，只有三種，無靈的，有靈的，有神的。
不管它未來變成什麼模樣，此刻又有了什麼成就，它始終認定自己就是劍神，也只是劍神！
他是劍之世界的主神，從成為劍神的那一刻，就是如此，直到如今！
什麼聖人天尊，聽起來很厲害，真的很了不起嗎？
劍之世界，曾經只是一個中等位面，還是其中比較一般的那種。
然而它得天獨厚，雖然世界的先天本源不足，卻屬於極為特殊的那種世界，硬是在後天通過掠奪的方式，彌補了根基的不足！
劍神自己，就是當年世界晉陞的關鍵！
很久以前，它還有靈無神，就敢離開劍之世界，背負使命，去異界收割本源！
當時它身具偉力，但在異界，也不過相當於一尊天仙。
很久很久以前，它甚至還有過劍主，給他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一位劍主，是一尊金仙，當時和它一起闖出了好大的名頭，還開創了一套號稱能逆戰聖人的仙武術。
時至今日，物是人非。
金仙早已不在，唯有劍神！
此時此刻，卻再沒有人能掌握它！所以它是劍神，不是神劍！
聖人有多強？
這是那尊金仙當年最愛問的一句話，現在劍神已經能回答他了，聖人，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強大，其中弱小的，甚至擋不得它一劍！
它是劍神！不是聖人！若要對比實力，它又該是什麼層次？巔峰聖人？極道聖人？
極道聖人？曾幾何時，有個聖人在瀕死之際這樣問過它，然而它沒有回答，因為它是劍神，不是什麼聖人，更因為它回答不了。
連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強，某些方面，它比極道聖人更強，另一些方面，它卻遠遠不如。
正因為不如，所以要追趕。
這一次，它就把握住了天大的機遇，由虛轉實，讓劍之世界劃破虛無，直接降落到這早就隱約發現的真實世界之中，連帶它自己，都從中得到了巨大的好處，本質升華！
遺憾的是，這片真實早已被人捷足先登。
但沒有關係，它劃破一切的鋒芒，讓它連命運之河都能截斷，從中剖析出大量的真相！
有著這點，就算它完全不擅長算計，也能輕鬆成為幕後的策劃者！
才有了一點點接觸，它就已經找到了辦法，看到了從內部瓦解那個盤踞在真實世界的巨無霸組織的希望。
有的時候，辦法就是那麼簡單。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它最擅長的，就是找到那點縫隙，而後一劍斬去，將它撕裂！
永夜，是沒有白晝的漫漫長夜，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被光明遺棄的，也許從最開始就是這樣，也許本來並不是這樣，直到後來某天發生了某種巨大的變故，光明才徹底消失。
世間其實一直流傳著關於光的傳說，遺憾的是，它終究只是一個傳說。
光是什麼樣子的呢？是多彩絢麗？還是單調的白？
凌夜行走在黑暗中，審視著自己的世界，看著那一個個在黑暗中遊盪的子民，心中無喜無悲。
他後悔過嗎？也許吧！如果早知道要付出那麼多，他會不會還走上這條道路？
一定會！
後悔，但當時真的做出了自認為最好的選擇！
他不是一個衝動的人。
早在做出選擇的時候，他就預料到會有這種結果，無非是可能性很小、接近最極端的壞結果。
他選擇那麼做，就表示他願意承擔風險，願意接受任何可能的結果。
當然也包括眼下這種結果。
他願意直面它！
這就像生孩子一樣，好的賴的，生出來就是自己的。
「這是我的選擇，你可以認為我是錯的，但這就是我的路。」
「錯就錯了吧。」
凌夜想著，默默離開了這個世界。
夜色如此深邃，就像是天邊的雪花也被染成了黑色。
天羅世界，天羅之島，凌晝收到了鋼鐵之城的傳召，卻沒有半點要動身的意思！
鋼鐵之城？鋼鐵之神？鋼鐵主宰？
若神不神，算哪門子神！主宰難宰，主哪門子宰！
他加入鋼鐵之城，本身也是憑著天羅世界主宰者的身份，雖說在沒有暴露真實實力的情況下，並未得到鋼鐵之神的尊位，但也不是什麼任憑拿捏的小人物，此時聽調不聽宣，也完全正常。
更重要的是，對於鋼鐵之城當年做下的事，他當真是怒火中燒！
直到現在，他也難以釋懷。
不僅是他，恐怕當年他為了那人直接選擇和鋼鐵之城翻臉，也使得鋼鐵之城的多數鋼鐵之神對他，都不怎麼信得過！
誠然，他和鋼鐵主宰有著天然的一體性，但鋼鐵之城不是鋼鐵主宰一個人的鋼鐵之城，他和鋼鐵主宰也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個人。所以，當矛盾出現，就算鋼鐵主宰，也只能沉默。
那是立場的衝突，不可調和，不可退讓，這也包括他！
除非當時凌歧本尊願意站出來表態，不然這衝突絕對不可避免！
每一個分身，一旦擁有獨立的個性，就是獨立的生命，並不是什麼「一切向本體看齊」這種東西能約束，否則所謂的獨立就不再是獨立。凌歧賦予他們的，也是絕對的獨立和自由，是一種他始終不明白為何要給他們的權利！
因為這樣，當他和鋼鐵之城發生衝突，除了凌歧本體之外，最有可能解決衝突的鋼鐵主宰，選擇了冷眼旁觀，亦或者就是他最明確的表態。
到了現在，情況更是越演越烈，他和鋼鐵之城，和那位主宰，不說勢同水火，也有著很大的心結。
這心結，就連凌歧本人，都再難解開！
鋼鐵主宰？
凌歧的分身？
好了不起！
現在，還想讓他出手，去鎮壓那人？
那人就算早已面目全非，但好歹和他還有些牽連，曾經也有很深的羈絆！
這時候招他前去，是真不清楚他的態度？可笑！明顯故意來煽風點火，火上澆油！
亦或這就是他們想看到的？逼著自己徹底站到對立面去？
呵！大概終於開始懷疑他的實力，開始恐懼和忌憚了！
也難為鋼鐵主宰還為他遮掩了那麼久，這也是一種權謀吧。
只是，任何組織到了最後，果然都免不了變質。
可這畢竟是凌歧當年一手創建的組織，甚至還分身坐鎮，凌晝很難相信，它會這樣快就發展到這種地步。
且不管怎麼說，鋼鐵主宰和他，終究是同源同根的啊！
本是同根生.……
然而，再想想之前，那件事情幾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他也幾乎是真的被逼著，只能眼見凌夜遭到鎮壓，根本無力改變結局。
他豈非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況且連他都能預料到的事情，莫非凌歧的本尊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
假如他明明察覺到了，卻還放任自流，那麼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什麼，他究竟有沒有，把他們這些分身放在心上，放在眼裡？
一切的一切，不想則矣，一旦深想，當真是讓人寒心，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