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不祥之音
鏢局的威武雄風隻有在出鏢的時候才能展現出來。
貫恒這些天以來因為得到了父親貫丘雄允許他隨鏢出發的機會而樂不可支,提前好多天便為今日的出鏢做好了準備,充滿期待地盼望著出鏢這一天的到來。
鏢局準備出鏢的這一天,貫恒事先整理地幹幹淨淨,換了一身新做的袍褂,還專門剃了剃前半個頭頂,光亮光亮的。
林一彪已經在天剛亮的時候,親自把裝滿白銀的六隻大木箱運早早地送到了龍天鏢局——他要目送自己的銀兩上路。
龍天鏢局院內,各種刀槍棍棒插在兵器架上,鏢局的大旗彰顯著鏢局的威武。
褚阿玄一幹人等正在做著出鏢前最後的準備,仔細地檢查著車輛馬匹、隨身攜帶的兵器,還有一些必不可少的盤纏。
六隻貼著龍天鏢局封條的木箱,正在被一個一個地抬到馬車上。
“路上千萬要小心,倘若有人攔鏢,能按照江湖規矩辦的,就盡量按江湖規矩來辦。”貫丘雄仔細地叮囑著褚阿玄,“按江湖規矩辦不了的,可當盡量柔和婉轉,不到萬不得已,不必動刀!”
阿玄認真地聽著,答道:“師兄大可放心,這些年來,我早已經熟知保鏢過程中的各個要點,遇人客氣,不惹是非,定當將鏢安全護送到林集城!”
林一彪上前跨了一步,握著阿玄的手說道:“褚英雄,老夫這林集城的分號可全在這六隻箱子上了。但願褚英雄能夠順利地到達林集城,在那裏,我已經安排了人前去接應褚英雄!”
阿玄自覺被寄予了厚望,說道:“林莊主放寬心便是,鏢局的規矩,人在鏢在,鏢失人亡,我褚阿玄定當舍命以保這趟鏢,林莊主隻等我佳音來報便是!”他說著,又望向了貫丘雄,繼續說道:“待我到了林集城,交了鏢,會在第一時間派人將捷報傳來!”
貫丘雄與林一彪對視一眼,相互點點頭。
“來人!請酒!”貫丘雄大喊一聲,吩咐道。
這是龍天鏢局的老規矩了,每次出鏢,鏢局的主事人都要為每一個參與護鏢的人滿滿地斟上一碗酒,幹掉,以作壯行之用。
幾壇封著口的陳壇老酒齊刷刷地被遞到了貫丘雄的麵前。
貫丘雄抱起一壇,麻利地撕掉封口,一一地為護鏢人斟酒。
當他走到貫恒麵前的時候,看到貫恒滿臉笑意,正樂滋滋地捧著酒碗迎接著他父親的酒,便低聲說道:“恒兒,保鏢護鏢可要當心,路途之中萬不可麻痹大意,一路之上要聽你師叔的話,不可造次,若是因你在這趟鏢上出了差池,就休要回來見我!”
本來心情好的不得了的貫恒,聽了貫丘雄的這些話,仿佛是被突然潑了一盆冷水一般,低下頭,蠕動著嘴唇說道:“是!我記住了!”
幾壇陳酒已經被倒完。
“各位!”貫丘雄走上廊簷下的台階,端起酒碗,大聲說道:“今日出鏢,由龍天鏢局二弟子褚阿玄主領,鏢物共計六箱,以護送至林集城交鏢為止,中途大小一應事務全由褚阿玄負責,各位護鏢弟子務必聽從號令,不得有違!”
“是!”回應聲整齊洪亮。
貫丘雄高高舉起了酒碗,敬向大家:“各位!請!”說完,一飲而盡。
廊簷下,褚阿玄帶頭紛紛幹掉碗中酒。
“哐啷”一聲,一記清脆的響聲傳來——不知道是誰手中的酒碗掉落在了地上,碎掉了。
在這個飲酒壯行的時刻,最不應該出現的聲音出現了。這個帶有不祥之兆的聲音,讓所有人心中平白無故地增添了些許不暢。若是章龍天在現場的話,必定大怒!
寂靜!誰都沒有出聲。
眾人都在用各自的目光尋找著這位不小心之人。
是貫恒!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臉上,驚詫而又幽怨地看著他。
貫恒對自己這種出醜行為的愚蠢了然於胸。他低著頭,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盯著他看,臉放佛是被火烤著一樣,一時間火辣辣地,漲得通紅通紅。
褚阿玄作為這次保鏢的主領,知道自己應該第一個站出來,化解眼下的這種尷尬場麵,於是,邁出一步,向著眾人說道:“各位莫驚,老年陳酒性烈,貫恒年少,受不得這般烈酒,各位念及其年幼無知,莫往心裏去便是!”
貫恒心中的緊張稍稍放鬆了些,對這位在關鍵時刻給他解脫的師叔感激地直想淚涕交加。
他聽到周圍那種令他窒息的寂靜已經被打破,便想抬起頭來,沒想到他剛把眼皮挑起來,卻發現貫丘雄像動了怒的豹子一般,毒辣的目光正在直射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