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4.第1114章
究竟是什麼人，你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無數的問題在洛芙腦海中徘徊，可是看著顧今夕，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問起。
她是不是已經被軟禁在這裡？
看著空中成群結隊飛過的鳥兒，洛芙竟是有些羨慕它們的自在，可是對比如今她在砥國公府的日子和在紅羅樓里的日子，的確是不同。
清風過來的時候，洛芙正在繡花，花樣別緻，看著不像是豐萊國的花樣，倒像是東瞻國的花樣。
「洛芙姑娘。」對於洛芙會東瞻國的花樣，清風並不驚奇，只要想想她來著什麼地方就會明白，這不過是微末的小事罷了。
洛芙抬頭看著清風，眼裡有一絲迷茫，但很快就明了，她想，那位縣主大人終於要出手了嗎？
刑部的大牢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潮濕陰暗的環境好像是每個牢房的標配，牆壁上有火光跳動，這樣淡淡的燈火似乎是在不著痕迹的驅逐著黑暗，可實際上，大牢里的陰暗從一開始就沒有變少過。
作為一個讀書人，應余睞的身體算是好的，可是在刑部的大牢里待了這麼久，沒有受到刑法，他卻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生鏽了，昏沉沉的難受。
他的視線模糊，好像看著門口又好像跳過了時空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人。
那是一個清蓮一般秀麗的少女，穿著的衣裳並不富貴，可以說是樸素到讓人心疼，這樣的少女，本該是生活在富麗堂皇之中的。
彼時，他們年少無知。
他讀書太久，於是她將他從房間里拉出來。
他們住的地方不遠處有一條小河，河水不深，最深處也不過是沒過了膝蓋，兩個人挽起袖子下河摸魚。
陽光照射在河面，亮晶晶的，就像是天然的寶石漂浮在河面上，炫目的讓人以為進了仙境。
他們都是農家的孩子，下河摸魚的事十分熟悉，甚至他們還會比誰先摸到第一條魚。
可是少年時代無憂無慮的生活終究是遠離了他們。
一年一年的過去，他在科舉之路上越走越遠，她長得越來越美，有無數人想要求娶她，但是沒有成功。
每當這時候，他就會狠狠的鬆口氣，想去找她，又擔心她的家人會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他雖然身有功名，但名次不顯，和那些前來提親的人相比算不得什麼。
而那年秋闈，他們徹底的失去了聯繫。
他以為，男未婚女未嫁，他也不曾給她承諾，又怎麼能要求她一直等著他回去？
可是記憶里少女清脆的模樣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薄，反而如同老酒越來越濃郁，不論看誰，都比不上她在他心裡的一抹笑容。
直到那天，被友人邀請去紅羅樓喝酒，他才發現，他心裡珍藏的人成了紅羅樓的花魁。
「阿來。」
她總是這麼喊他，嘴角上揚明媚燦爛。
「阿來。」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麼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眼前的場景漸漸變得清晰，那個他記憶中的少女再一次出現時風華絕代，她依舊如清蓮般讓人心疼，可眉宇間多了一絲疲憊。
他費盡心機才和她相認，但是相認的過程並不美好。
原來，他能有今天全賴她！
她的家人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是因為她為他付出很多，多到他無力償還。
後來因為某些變故，她被賣進了紅羅樓，好在她容顏清麗，被紅羅樓背後的主人看中而大力培養，並非是娼妓一般的賣身，而是賣藝不賣身。
對於她的虧欠，他真的是一輩子都無法償還，若是來生，他要和她一輩子在一起，永不分離！
應余睞心裡是這樣想著的，他覺得他真的是快要死了，竟然會出現幻覺。
「阿來？」
潮濕的大牢，他的身體有些溫度卻算不得什麼，臉頰上的溫熱和柔軟，並不是記憶里才會出現的，而是真實的。
應余睞此時才發現，他並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而是他心裡的那個人，真的出現在他面前了！
「洛芙？」言辭之中滿是不可置信，應余睞顫抖的握住洛芙的手，他想站起來，可是他有些累，身體被透支太多了體力。
「是我。」洛芙看著應余睞，大牢里沒有收拾過的他鬍子邋遢看起來真的不好。
沒有梳洗過的頭髮亂蓬蓬的，有灰塵也有身體分泌出的油膩，還要稻草粘在髮髻上，那雙眼睛由暗淡到明亮。
而這一切，讓她的心也揪了起來。
激動過後，應余睞卻是慌張的看著洛芙，「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看你。」應余睞的擔憂，洛芙全收眼底，她眉眼溫軟，將粘在應余睞髮髻上的稻草一根一粒的拿下來。
她小心的將應余睞髮髻上的稻草拿下來，所以她沒有看到，應余睞得知她來看他時神色的變化。
「快走！」應余睞突然推開洛芙，嚴肅卻又有些焦急，道，「快點離開這裡！」
洛芙沒有反應過來，被應余睞推到了地上，她眼底詫異，卻堅定道，「我不會離開你的！」
「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你該來的嗎！」應余睞厲聲呵斥道，「婦道人家！」
「我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就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才來看你！」洛芙並沒有因為應余睞的變化而生氣，她站起來，沒有拍掉身上的臟污，她看著應余睞，希望應余睞也看著她。
可是，應余睞雖然呵斥她，但是眼睛卻不願意看著她。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虛？
「阿來。」洛芙走上前，抓住應余睞的手臂，道，「不要一個人承擔，好不好？」
「這是我的事！」應余睞甩開洛芙，冷聲道，「雖然在紅羅樓我十分敬愛洛芙姑娘泡茶的手藝，可我和洛芙姑娘並不想熟，姑娘還是趕緊離開，免得遭罪！」
應余睞每一句話都將兩人之間的關係拉得老遠，好像曾經少年兩廂情願只不過是一場絢麗的夢。
可是應余睞忘了，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了解洛芙，洛芙同樣也了解他。
洛芙知道這些不是應余睞的真心話，所以她不在意，道，「你在糾結什麼！你在想什麼！」
「你為什麼不想想，我會出現在這裡，真的是被那個人控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