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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鬧太平 第二十九章:象棋

  趙爽在書房聽周霖將沈懿的事情徐徐講清,正眉目緊皺之間,小侍在此來稟,言及回信已到。


  “兵貴神速,”趙爽自嘲般的笑了一笑,“果真是兵貴神速。看來這位終南先生的得意弟子,當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周霖,你去找洪罄來府上,這小子當年既然是從左威衛衙門裏闖出來的,那這小子的身手以及反應能力,他應該是最清楚的。”


  周霖應聲退下。趙爽將信紙打開,看了一眼沈懿回的書信,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響指,道:“妙哉,當真是好法子。終南先生授徒有方,此子若能歸順,將來的成就,決計不在我之下……”


  沈懿沒有想到,自己這樣的一封信,繞進去的就是自己足足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的時間,讓他領略盡了趙爽的手段,多少次也是掩麵長歎,這號稱兵家三百年來第一奇才的人物,的確名副其實。


  沈懿經過三年的積澱,已經不複是當年那個自負智計絕倫的狂妄少年。如今將現實看在眼中,每每隻是覺得,若是真的到了戰陣之上,兩個人不過是半斤八兩。至於對方貴為越王、任太尉、統點京畿,自己雖是一介白身,但如今也是背靠幽州,身領五路綠林道,總之差相仿佛吧。


  趙爽同樣沒有想到,這個少年人竟然有無數解難方法,自己所詰問的問題,放任天下間諸多良將,若能答上五條,則可委以重任;能答上十題者,天下間不會超過十人;若能與自己相持足足三十二日的,自己還從來沒有遇見過。


  自己是奇才,可是對方隻會比自己更奇。自己若是煌煌正兵,他那邊便更有精妙的戰陣安排。至於什麽“四點犄角陣”、“六合天鬥陣”,自己竟是連名字都不曾聽過,隻能隱隱約約從他的隻言片語中,摸出幾分骨頭來。


  趙爽無數次的嗟歎,終南先生這是教出了如何神奇的徒弟。像他提及的古怪戰陣,不見於經傳,可若按他的思路深思下去,偏偏具有極強的可行性,自己與朝中好友推演過兩次,無一不是歎為觀止。


  就像沈懿可以從零零碎碎的語言中推敲出自己的用兵特點一般,趙爽一樣將沈懿的習慣摸了個大概。一個平日裏放曠不羈,正事上一絲不苟,爭論裏不甘人後,遇挫折絕不低頭的傲骨少年,幾乎就能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麵前。


  他的兵法有正道,有詭道,有奇道,有險道……精彩紛呈的目不暇接。若是這少年早出道幾年,不說多了,隻是三年,想必當年的伐商之行,自己等人便要


  铩羽而歸了。


  他自認為已是少有的少年老成,可是這個少年明明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可是言談之中,卻隻覺得他閱曆極深,掌故極豐。有時都在懷疑,這少年身後是否有人代為捉刀。


  再看謀略中充斥著的政治格局,趙爽便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燕雲大戰。向來是沙場無敵,卻硬是被擠到邊關戍邊,頂著“政治白癡”的名頭而被人調侃的雲台,為何能夠在與自己的三場論戰之後,堂而皇之的提出幾乎苛刻的難以接受的要求?這件事若是沒有沈懿的影子,趙爽打死也不會相信。


  趙爽推開了窗戶,重重的透了口氣。如今已經是三月初二,明日三月初三恰逢清明節。自己的客人卻依舊窩在驛館裏。想想也是自己怠慢了。


  他衝著窗外正在打掃庭院的趙孟拍了拍手,道:“回去收拾幹淨,跟我去見個客人。”


  金庭驛館迎來送往的,不乏官紳貴胄。貴為越王的趙爽,雖是第一次來這裏,但是驛館老板也不至於慌亂的手足無措。


  越王自然有越王的氣場,一時間驛館裏諸人拜服,斂氣吞聲的噤若寒蟬,仿佛是有把刀子架在脖子上,唯有店老板神態自若,談笑間將迎接納名的一條流程,做的井然有序,表現出了極高的職業水準。


  趙爽不吃飯也不喝水,隻是在問出沈懿的住處後,便自己信步走了過去。


  敲門聲隻不過叩響了一下,正襟危坐的沈懿便緩緩說道:“越王事務繁忙,便莫要拘泥了,自管進來一敘便是。”


  趙爽笑著將房門向兩側拉開,而後看著正坐在棋盤前,左右手各自捏了棋子的沈懿,道:“沈兄弟大白天的也不出門,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自己與自己下棋,不覺得無趣麽?”


  沈懿是第一次聽到他說話,隻覺得他嗓音怪怪的可具體哪裏怪,卻又聽不出來。


  “日間無人相抗,隻好自己為難自己了。”沈懿也不起身,隻是在棋盤上將鐫刻了“炮”子的圓餅狀棋子,往前推進了四格,回答的不冷不熱。


  “越王大駕光臨,本來當掃階相迎的。不過這京師是越王的地界,若說掃階相迎,卻顯得在下喧賓奪主了。”


  語氣平淡至極,似乎處變不驚的不將所有事放在眼裏,可偏偏又字字璣珠,幾乎便要劍拔弩張了。


  趙爽緩緩走到沈懿對麵,垂眸望去,卻隻見那棋盤與自己平日所見的卻不相同。縱九橫十,隻有九十個落點。不但道路少

  ,更是有斜線交叉,就連棋子,也刻了不同的字樣,一時間有些好奇,問道:“這是什麽棋局?為何不曾見過?”


  “你不知道?”沈懿微微抬頭,看著身前這個之前見過一麵的年輕王爺。


  “許是我孤陋寡聞吧……”


  “哦……”沈懿不動聲色,將棋盤上的棋子複位,伸手向趙爽擺了個請入席的的姿勢,待趙爽落座,這才緩緩說道:“此物名曰象棋,乃是我恩師教我的。我以為世人都知道呢。”


  趙爽鼻腔中“嗯?”了一聲,略帶疑問的捏起了一枚棋子,問道:“這種棋,怎麽下?”


  沈懿為趙爽斟了一杯茶,自己也淺飲了一口,說道:“這是我小時候,纏著師父給我講故事時,師父便一邊為我講故事,一邊教我陪他下的棋。我陪師父下了五六年棋,可就算師父讓我一副車馬炮,我也還是贏不了。”


  伸手指著棋坪兩端中間的“王”與“帝”兩枚棋子,說道:“王,代表的是天王武悼;帝,代表的是齊帝劉儁。這兩枚棋子是不能隔空相望的,誰若是走棋,讓王對了帝,那便是輸了棋局。”


  這象棋自然是沈懿特製的。此間沒有楚河漢界的故事,他便借了天王武悼的往事來牽強附會。至於雙方的棋子,代表綠林軍的,自然是上了綠漆。代表齊軍的,則刷了紅漆。而楚河漢界,也變成了“南陽丹江”四字。


  趙爽眉頭一皺,道:“是走棋?有些意思,那其餘的棋子呢?”


  沈懿笑道:“馬走日,象飛田,車走直路,炮翻山。士走斜路護將邊,小卒一去不複返。隻是,帝王二子之能在田字格內上下左右移動,士子隻能在米字斜線上移動。”


  他說著話,便實際操作了一番。趙爽看得仔細,一遍便記住了。略一沉思,道:“這種下法著實簡單,但卻又是千變萬化。難得難得,當真難得。真想不出,終南先生是如何想出這種棋局的。”


  沈懿不回答他,隻是自顧自的將棋子複位,問道:“越王殿下,要試一局麽?”


  趙爽道:“今日無事,便陪沈兄弟玩上幾局也不打緊。”


  沈懿道:“現下這種象棋,我已經下了五六年了,算是手熟。殿下隻是方才聽我說了一遍,隻怕下棋時,勢必下的不省心。若是下過沈懿還自罷了,到時候萬一沈懿僥幸贏了一手,有心人反倒要說沈懿給殿下設局了。”


  他抬頭看著趙爽,眼底卻盡是挑釁的意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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