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顛倒是非
景瑤嘉回來了。
這幾天平平是過得太逍遙了,怎麽都忘記了這裏是哪裏,是誰的底盤呢。她忍不住苦笑,卻很快收住了這不合時宜的微笑,現在的時光應當屬於情侶間的重逢,小別勝新婚,今天她需要找另一個地方去住,她咳嗽一聲站起來,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白笑北一眼,乖乖收了她的碗筷,去了客廳。
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平平感受到了與季節不相符合的冰寒。
很快白笑北也給看熱鬧的痞子一個任務讓他去完成:“痞子,你剛才說肚子痛要去廁所的,現在快去吧。”
“可我沒……”隻三個字,之後痞子再沒機會說別的話,歎了一口氣乖乖占領了廁所高地。
回客廳,正好望著送瑤嘉來的司機離去,隻是哪怕停留的時間再短,都在空氣中留下衰敗的味道,腐朽的房子下一層的木頭都發黴了,對,就是這個味道。讓人忍不住皺眉頭。奇怪,一個人的身上怎麽會有這麽重的黴味,瑤嘉這麽注意衛生的一個人怎麽會聞不到自己家司機身上的味道嗯。
隻是大門關上,味道就這樣散去了。
她怔怔地坐著,耳邊能聽見那邊瑤嘉推著輪椅上前,與白笑北說話的聲音——“你回來了。”先開口的是白笑北。
當然,這是我男朋友的屋子,也就是我的。我回家了而已,怎麽,親愛的你不歡迎我嗎?景瑤嘉把親愛的三個字重重咬了一口,可血肉模糊的感覺卻落在了平平身上。
“你的腿還沒有好。”白笑北轉移了話題,這讓被動聽牆根的員工覺得意外,自家的老板對老板娘的語氣有些疏離,這疏離讓平平害怕。
當然,我的腿自從上次之後就一直傷著,就算平平對我不聞不問,你應該知道的,對吧。
“不聞不問”,這幾個字煽在平平臉上,無聲卻比有聲更響亮。平平苦笑,瑤嘉,你還是這樣能言善辯,在你這簡簡單單的一個詞中,自私的、不願意去看望自己朋友的形象就這樣定給了我,可你何曾知道,是我原諒了你把我當成你的替身去冒險,是我幫你勸於之豪讓他不要恨你,甚至我試圖聯絡你,你也不理我,手機裏多少的未接來電你都當成看不見嗎?
笑哥,你怎麽不說話了,你是在嫌我囉嗦嗎?是啊,我一個傷了腿的女人,隻會讓你厭煩。
瑤嘉,早點睡吧,你累了。我幫你洗個澡。
你還願意幫我洗澡,你,你還記得我們一起沐浴時你說過的話?你說……
鈴聲響起,適時地讓平平聽不見瑤嘉的聲音,她一下驚醒,忙摸出電話來,是媽媽的電話,她很少打電話來,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喂。”
“平平嗎?”是男人的聲音,哦,是爸爸,他的語氣有些不耐煩,在印象中,爸爸都是不聲不響的,很少如此,平平忙問:“是我,怎麽了爸爸,發生了什麽嗎?”
……
電話結束,平平舒了一口氣,聽得廚房裏他們二人已經開始有說有笑地收拾廚具她就知道,瑤嘉已經勸回了白笑北。正好,平平趁著他們都在廚房的就會,溜回房間收了幾件衣服,這幾乎就是她的全部家當了,把最後一件衣服塞好,拉上了拉鏈,除了被子、臉盆,她也沒了別的在這兒的生活痕跡,再把她睡的床鋪也都收拾好了放在一個空櫃子裏,打算開學再來取走。
之所以現在不拿走,隻是因為她必須先回家一趟——媽媽的字宮需要做手術,手術不大不小,但正好是個讓她回家的理由,心虛的員工逃離老板娘,需要找一個新的地方熬過這個暑假,家,或許是個不壞的打算。
可笑,她在夏天開始的時候曾經以白笑北為逃離爸爸媽媽的理由,現在卻以爸爸媽媽為逃離白笑北的藉口,可見天下的事情都是相依相伏的。但是她管不得多少,逃,才是她現在唯一的念頭。
從這裏逃跑,從白笑北逃跑,從她不該有的念想逃跑,從,從瑤嘉處逃跑。
平平拖著行李箱回到客廳,抬頭就看見了推著瑤嘉的白笑北,他低頭看見她的行李箱,忍不住皺眉:“你這麽晚了要去哪裏?”
“回家。”平平笑笑,喊了他一聲“老板”。
之後她解釋了說媽媽身體不好做手術,她需要回去看顧媽媽,瑤嘉立刻皺眉,非常關切地說哎呀那你得快點出發,那你要不然現在就回S市吧,我記得還有一個半小時剛好有一趟火車,車上人少,你到時候去買了票,睡一覺,第二天中午就到家了。畢竟從大城市回小城市,是不擔心沒有票的。
瑤嘉利落說了一大串,平平忙不迭地點頭,搔搔頭,笑道:我買了票了,真的還有很多,也虧你記得,那我就沒有辦法照顧你了,先讓我回去照顧我媽媽吧,咱開學見好吧!
平平臉上分明有些青白色,正是因為瑤嘉表達的急切感染了她,是的,她著急趕人,自己怎麽可以用再厚臉皮停留?所以平平拉好行李箱,和白笑北揮揮手:“記得給我蓋你公司的章,我叫你一聲老板,你可不能辜負我的忠誠!”
她輕描淡寫把自己和白笑北的關係理給瑤嘉聽了,分明看見了瑤嘉的笑意,這才敢拖著行李箱要走。
然而抬腿要走,白笑北卻攔住她的去路:“我送你。”
“不,不用了。”平平忙揮手,他失心瘋了嗎?在自己的女朋友麵前居然說要送別人,知不知道她的醋意究竟是有多深,特別是在她與她之間,可平平低估了他的失心瘋,他瘋的還不是一點半點,他轉身對仰頭望著他的少女冷然道:“瑤嘉,從此就回去住吧。你父母不是也會擔心你嗎?”
這一言,被剛好從洗手間逃出來的痞子也聽去了,他愣了一下卻先嗬嗬笑起來:“師兄,你……”
可他本來想要的勸說卻被,瑤嘉有些激動的聲音打斷:“你,當初怎麽說的。你說讓做我男朋友,幫我趕走於之豪!”
“可現在他已經失蹤了,我們的協議也都可以斷了。”白笑北好似在和不相幹的人談判,下了最後的通牒。
“你想斷就斷嗎?笑哥,你把我當成什麽了!”瑤嘉小鹿一樣無辜的大眼睛瞪著,滿臉是不可思議。她震驚之餘,立刻撲到平平身邊來,抱著她的手,眼淚簌簌流下:“平平,求你幫幫說說話吧,你最疼我,你肯定沒有跟他在一起對不對?你對我的承諾你都還記得對不對?你十六歲的時候對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
無亂她的哭訴有多麽動人,隻是那最後一句話,帶著些微狠厲,帶著暗暗恨意,帶著顛來倒去的諷刺,帶著如煙的悲涼,揉在一起,好似一記重拳集中她的鼻梁,平平滿眼金星,回憶一閃而過,那些年的歡聲笑語和細枝末節抽打她的心髒,這使得平平的手從沒有這麽涼。
原來,當年的事情……瑤嘉她真的恨過,她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怎麽會這麽傻都沒有發現……
對啊,平平知道應該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