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地獄變（中）
白笑北出了牆之後徑直往前走，身後卻沒有跟上來那條小尾巴，差點兒又麻煩他老人家從親子出手敲她的後腦勺。皺眉道：“你看什麽呢？”
“我看相聲館啊，是我瞎了嗎怎麽整個Ｂ市都沒了呢！”平平張牙舞爪想去摸摸是不是牆壁隱形了，可是，揮了半天也沒碰到什麽，反而被臭道士像看白癡一樣死死盯著。
“這裏當然不是Ｂ市——”他白了一眼。張開雙臂，嘴角帶著隱隱笑意，此時風吹動了白笑北清透的長袍，透過他的衣服能看見雲霧繚繞的山林。在這裏，沒有時間，沒有日月，似乎永遠都是這樣淡淡的，籠在一場尚為降下的雨裏，白笑北的眉宇之間沾染了淡淡的霧，而他聲音依舊清冷，氤氳之間有千年長歌的氣韻，“這裏也不會有B市，也不會有外界一切，因為我們在畫裏。”
畫，這是個比喻，比喻這裏像畫嗎？
昂首望天，平平虛著眼睛看，見那半空中飛舞了其外的影兒，那是個什麽呢，它有著傳說中的鳳凰的尾巴，顏色看不出，隻是飄逸得好看，但是其他部位都隱在了雲霧之中，也看不懂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偶爾一兩絲的陽光漏下來，略有點兒聖光的意思，平平默默掏出手機打算拍下來看看究竟，可拍了下來才發現：這居然真的就是一張畫！畫得正是中國古代山水風格夾雜了西方的透視手法，很有現代感，那畫上的東西才是最驚人。
平平忙湊到白笑北麵前擋住他：“喂別走了，你快看，這畫上麵有我們，我還拿著手機在拍呢！誒……這個是什麽，像是牌坊。”
平平把照片放大仔細看看，在他們麵前豎著一個象牙黃的牌坊，舊舊的，也看不清寫的是個什麽，可他們麵前明明就隻有山林才對。她疑惑地朝麵前畫上說畫的地方抬頭看去，疑惑立刻被驚訝所替代，那不是——
“畫上的牌坊？”
隻見在他們麵前正是藏著一半的牌坊，因為被一顆參天大樹擋住了所以剛才才沒有注意到罷了。
拍的不是眼前所看而是一幅畫，而麵前看見的卻還和真的畫一樣，平平覺得驚奇不已：“嘿，這畫還真的是我們！”
盡管平平覺得喜歡，可見白笑北的神色看來這並不是好事兒，他隻抬頭望著牌坊，若有所思：“不對，這畫比我們要快一步。”
平平不解:“什麽叫快一步，畫還能跑？”
白笑北指點她先看看那個畫再看看天空：“你看，剛才這天明明沒這麽亮，你把照片給我看了之後天卻亮了不少。而且我剛才一直看著前麵，這牌坊是在你拍了照片看見了上麵的牌坊之後才忽然出現的。”
平平啞然：“你是說……”
“這就是‘地獄變’的神奇之處，上麵發生的一切正是我們現在發生的事情，而且快我們一步，會預示我們接下來遇上的事情。比如說，畫上若畫的是我們的枯骨，我們就絕對活不過今天。”
道士敲敲身邊一棵樹的樹幹，打了個讓人不舒服的比喻。
原來這畫叫《地獄變》，平平倒是覺得有點兒耳熟，讓人覺得不舒服。
平平望著他的背影想了想，不對啊，他們在畫裏，畫既然會一直不停動，難不成他的師父還在不停地繪這幅畫嗎？想不通。她搔搔頭：“不至於真死吧，而且誰會來畫圖呢？”
“這就是雲炎存在的原因了，《地獄變》法力無邊，創造了這一方幻境，而他以他的法力守護著《地獄變》，以及師父很久之前存在地獄變裏的東西，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
想到這東西的時候白笑北眼神有些怪異，他似乎沒有說真話。她不拆穿，隻是出餿主意：“你，不去挖挖看？”
“此間的變化從來瞬息萬變，卻又萬變不離其宗，會根據進來的人的心境而改變，如果師父本人不來，我永遠都不可能找不到他埋的東西，你讓我在裏麵亂走是希望我死嗎——別動，你後麵有人！”
他本來好好解釋著，好像在平平身後看見了什麽東西，忽然壓低聲音，神色緊張。
平平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聽見，見他如此緊張，也覺得奇怪，心裏一緊：“怎麽可能？”
忽然她想起一個驗證的方法，忙打開手機看那照片，果然在她的後麵有一個黑影子，她不出聲，隻朝他比了個誇張的口型：“怎麽辦？”
“小心為上，雲炎半生道行一朝喪，已經守不住地獄變了，我也必須通知師父……”他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這裏寂靜無比，平平也覺得聽覺忽然就靈敏起來了。
草叢之後突然有簌簌的響動。
平平立刻感覺到了身後的變動，忙與白笑北視線相接，他微微搖頭。看來他的意思是先不動，平平隻有先聽他的，反正她暫時有點兒僵硬，腦子裏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事情，又很重要，需要告訴白笑北才行。搜腸刮肚卻想不到，隻有先仔細盯著白笑北行動免得打擾到他。
隻見他迅速從懷中掏出尺八，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動，平平身後的聲音立刻消失。他神色一凜，一把推開平平衝過去，一聲尖銳之聲從尺八中發出，刺得她也忍不住捂住耳朵，白笑北猛一橫，那影子低低嗚咽一聲，消失了，再朝遠處躥過去，他似乎猜到那是什麽，一路追去，留下平平站在原地。
草叢中，那地上殘留的血跡是純黑的。
平平獨身一人在原地想了半天，忽然腦子閃過一個詞兒，狠狠一跺腳：“對了，就是《地獄變》！”
那天她迷迷糊糊倒下的時候，聽劉洋和另一個人說起鬼王麵具的時候，她就聽見了這個詞兒，看來ＷＥＲ的臥底想要的就是這張畫來著！不行，既然這幅畫都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目標，她得盡快去找到白笑北告訴他這一切，在變故發生之前逃出去再說。
他們不能再呆在這幅畫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