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難說輸贏
「我沒有必要騙你」葵於烈耐住性子慢慢言道,「知道你們圖謀賈梭,我的想法是趁機東進從南部攻擊你們,是皇上料定柏紹棠會參與戰場,認為擒賊擒王更好,所以命我暗中渡往西北瞅機殺了柏紹棠和李牧,然後我們才好亂了雲柏再興葵達兵士都是已得皇命,我雖是知道你牽涉其中,卻不可能料到事態會這般發展……你竟舍了性命救柏紹棠而去」
駱雲暢還是沒有轉頭看葵於烈,心中有些相信他所言,一面卻又在猜度他這些話里最後那句中的質問意味
葵於烈確實是在質問,也是試探駱雲暢的反應——他想知道她為什麼要捨命救柏紹棠,他想知道她對柏紹棠究竟是什麼樣的情誼可是卻不見駱雲暢說話,也不曾轉回頭看他一眼,垂著眸子只是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葵於烈見此不免又煩躁了心緒,也忘了先前的衝突事故,伸手便又去轉回駱雲暢的臉來看向自己:「為何不說話了?」
「不想說不行嗎?你別碰我!」偏頭躲開葵於烈的觸碰,神情說話仍是抵觸
葵於烈心中一堵,偏用力抓住駱雲暢下頜再次扳了回來
駱雲暢眉頭一皺兇狠的瞪向葵於烈:「你到底要幹嘛?」
「要你看著我,要你說話!」
「看著你幹什麼?又要說什麼?」
「你愛上柏紹棠了?」
「關你什麼事兒?」
「就是承認了?上次是無崖子,現在又是柏紹棠,你還真會見一個愛一個!」
「那又怎麼樣?」駱雲暢說著想起一事,顧不得一動身體就疼痛,勉力抬起右手摸向胸口位置,沒有找到要找的東西,遂又咬牙忍著疼痛摸向脖頸平日簡單的兩個動作,現在卻那麼艱難,疼白了一張臉,也弄得滿頭大汗
葵於烈見駱雲暢將與他的說話完全丟在了一邊,只神情緊張的似在找什麼東西,不顧身體的虛弱,疼得滿身是汗也還在繼續,就好像她要找的那個東西比她自己還重要似的!葵於烈心頭的無名之火立時燒得更旺,右手就從腰間掏出一物舉在駱雲暢面前!
駱雲暢一眼看清了,急道:「還我!」就想伸手去奪
葵於烈右手往後一收:「你急什麼?這種形狀的玉牌是男人佩戴之物,為什麼你會將之掛在頸上?是誰的?這個『旻』字,應不是柏紹棠……是誰給你的?你將其珍而重之的掛在心口上,他是誰?」
「與你無關……還我!」駱雲暢掙扎的想要奪回葵於烈手上的那個白玉牌,奈何實在力不從心,右肩頭也被葵於烈左手壓著動彈不得,只得一臉急切的干望著
「說,是誰的!」葵於烈毫不心軟,胸腔中早已被妒忌填滿
「無崖子的!你還我!」駱雲暢急切的看了葵於烈一眼,眼中不由帶了一絲懇求
可是這絲懇求看在葵於烈的眼裡卻是無比的刺眼——當初她都不曾為她自己向他求過哪怕是一句情,可是現在卻為了另外一個男人的遺留之物而對他露出了這樣的表情!嫉妒的烈火幾乎燒灼而出,葵於烈右手往外再移,忽然鬆開手掌讓玉牌『啪嗒』一聲落在磚石地面上,迎著駱雲暢驚恐的大眼,挑釁似的突然一腳踩在玉牌上,發出了清脆刺耳的碎裂聲!
駱雲暢簡直不能相信,呆看著葵於烈的臉,愣了許久
葵於烈也盯著駱雲暢的臉,冷硬了心,也冷硬了用詞:「即便你是本王休妻,本王也不允許你的心裡有別的男人,更不允許你身上帶著屬於別的男人的東西」
雖然她平躺在床上看不見那玉牌現在的下場,但是先前的碎裂聲響做不了假,而她也絕對相信葵於烈做得出來這種事,可是——「你憑什麼……你……混蛋!」眼眶的熾熱無法抑制,胸中的憤怒更無法排遣,駱雲暢的眼淚一下迸出!
葵於烈更是眉頭緊皺,一把抓住駱雲暢下頜兇狠道:「住嘴!不準為了別的男人哭!不準為了別的男人罵本王『混蛋』!聽見沒有!?我叫你住嘴!!」想來葵於烈也是被氣瘋了,又是『本王』又是『我』的亂用
可是現在更為氣憤的是駱雲暢,憤怒和委屈,再加上身體的疼痛,駱雲暢第一次在葵於烈面前控制不住的大哭!身體沒有力氣反抗,就極力轉動頭部想要甩開下頜上葵於烈的大手,葵於烈緊追不放,駱雲暢就張嘴咬在他手上!一面憤恨的哭喊:「你這個混蛋!你別碰我,你給我滾!滾!!走開!出去——」激烈的動作還是會帶動身體的移動,可是駱雲暢根本不管不顧肩傷和疼痛,只想讓這個可惡的男人立即從眼前消失!已是滿臉滿身的汗水了,左肩又隱見血色滲出,駱雲暢卻是越加的情緒激動!
葵於烈實在是沒有料到駱雲暢會為了一個玉牌這麼激動,本來也是火冒三丈的又想用強,可是一眼見到她肩上的血跡,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了!嫉妒消失得比風還快,只是極度的心疼她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胡亂髮脾氣!
下意識的就想制住她不讓她亂動,可是眼見她越來越激動,葵於烈乾脆一橫心將駱雲暢拉起來擁進懷裡,然後雙臂緊緊圈住她的身體,將她的小臉也緊靠在自己的頸窩讓她全身都再動彈不得!口中亦輕輕哄慰:「噓……好了,好了……」
駱雲暢哭得無力:「……你憑什麼……無崖子他哪裡得罪你了……他是為了我才死掉的,是我害死了他……你知道什麼……我沒有人可以依靠,就只有無崖子在我身邊什麼都不求的保護我……容忍我的任性,讓我依賴他……在我每每被葵於泓製造的噩夢驚醒時,陪在我身邊的人只有他一個!現在他死了,被我害死了……就只剩下這麼一點兒東西你都要從我手上奪去……你有什麼資格?你憑什麼要破壞……你都已經不要我了,你已經什麼都不願意給我留下了,憑什麼又還要來管我現在心裡有誰……」
有種陌生的感情在心中不斷的蔓延,葵於烈說不清那是什麼,只清楚駱雲暢的哭訴雖再次讓他妒火中燒,可是頸窩裡她的眼淚卻又燙得他心頭髮慌無暇發作……放柔了聲音安慰懷中的人兒,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的表情變得有多溫柔憐惜:「嗯嗯……我懂……是我不好,乖……別哭,別哭了……」
站在裡間門口正猶豫自己要不要進來的藍雪印石化在了原地,就是天上的月亮真的掉井裡了她也無法相信那個有著一臉溫柔表情的男人就是她的主子葵於烈!她早知道王爺心裡一直有著駱雲暢不假,可是——她卻實在無法相信王爺真的也有這樣的一面!所以每當駱雲暢在她面前控訴王爺的冷酷無情時,她無法幫他辯駁,因為她也是那樣認為的!她也跟駱雲暢一樣,認定即便在王爺心裡有駱雲暢一分地位,但以往的柔情也必定全都是作假,因為——冷酷的葵於烈王爺根本就不可能有那樣的表情!
可是現在呢?兩人之間的問題是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經拆穿再無相互欺騙堤防的必要了,若說以前是作假,那麼現在這個又是什麼呢?是否她對自己主子的認識,一直就是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