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授勛
由於部隊換防,除了正常的人事調動以外,參戰前從各個部隊抽調的人員此時也紛紛返回原單位,醫護療養院的警通連之類的部隊時拉不上檯面的,但是護士優秀是出了名的,特別是康復護理,這也難怪,這本來就是人家的專長
在野戰醫院的工作進行了交接后,十幾個原本從醫護療養院抽調的護士也得以返回原單位了這可算是載譽歸來,醫護療養院還專門為她們開了歡迎會,她們受到了英雄般的接待
吳放歌現在也算是療養院的人了,所以歡迎會他也參加了,雖然吳放歌和野戰醫院打過幾次交道,還去參加過衛艷的追悼會,但是確實刻意的去認識什麼人,不過這些歸來的護士卻大多認識他,見面第一句話就是:「你在這兒啊,傷全好了嗎?」
吳放歌對這些護士很禮貌,因為他猜到這些護士之所以認識他,是因為在他重傷昏迷期間曾經照顧過他,算是他的恩人不過有一個護士卻不怎麼跟他說話,而吳放歌卻對她最為熟悉,因為衛艷受傷急救的時候這個護士差點被烏鴉給嚇哭,後來衛艷追悼會上又見過一次,因此最為熟稔不過吳放歌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死纏爛打,雖然兩人相見的次數比其他人要多些,但畢竟不是朋友,因此多說幾句話,少問候幾聲都不算是什麼大事
在吳放歌的管理下,圖書閱覽室的被他經營的井井有條,業務量也蒸蒸日上,開始的時候只是傷病號愛來,到最後,整個療養院的工作人員都喜歡在空閑時間來圖書室,及時不借書,也願意喝杯茶,聊聊天小坐一下於副處長見圖書室搞的好,立刻來了個錦上添花,特批了一筆錢去圖書批發市場購進了一批暢銷書和新版雜誌,面對著越來越多的客流量,吳放歌哀嘆,地方太小了,最少應該再單獨設置一間茶室才行啊於副處長聽說了大笑道:「沒問題呀,可以再給你批一間空房,只是我怕你走後沒得力人手管理,不出幾個月又閑置在那兒,這樣,我再留你一年?」
吳放歌一聽,連連擺手說:「那還是算了,我實在是想回家」
有天有個護士來借書,正是不愛搭理他的那位不愛搭理就不愛搭理,那我就躲遠點兒,免得讓人家看著礙眼吳放歌這麼想著,就故意溜著邊兒走,結果還是沒躲脫,護士斜刺里衝過來說:「吳主任,我想借本新書,那邊的兵說這個事情要找你」
吳放歌因為「吳主任」這個稱呼,這段時間沒少頭疼,於是趕緊辨別說:「這個……我不是主任,是大家故意這麼整我的」
護士原本綳著臉的,但是一見吳放歌那副樣子,忍不住臉上的笑神經動了一下,隨後又嚴肅地說:「不管是不是,你現在在這裡負責對不對?」一邊說一邊想著:「這傢伙當初才從戰場上下來,簡直就是個能吃人的魔鬼,現在怎麼又變回小男生了?」
吳放歌也奇怪啊,從這個護士的動作表情來看,這個人應該是溫和愛笑的人吶,怎麼總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而且還做不像想歸想,但對於護士的提問還是要立刻回答的:「是我暫時先管著……」
護士說:「是你管就好,我想借本新書」
吳放歌說:「是哪一本?」
護士說:「《第二十二條軍規》吳放歌覺得有意思《第二十二天軍規》是一本黑色幽默性質的反戰小說,一個剛從前線載譽歸來的軍人卻想借,真是有點諷刺但還是說:「這次新書確實進了這一本,只是新書要包書皮,還要登記註冊,所以這幾天暫時還不外借」
護士有點不講理地說:「不外借那你們進了幹什麼?」
吳放歌從辦公桌里拿出一個記錄本說:「其實這幾天來借新書的人也不少,我們一般採取登記的方法,您可以先預約登記,等我們一弄好相關手續,立刻就派人給您送過去」
護士說:「等你弄完我都沒興趣了,算了,不借了」說完扭頭就走了,只留給吳放歌一個美麗窈窕的背影
「戰爭後遺症啊,給弄的脾氣不好了」吳放歌嘆著,開始著手工作最近圖書室的雜活都被兩個新來的兵包了,吳放歌手上閑的很,基本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很大的選擇權,甚至不做也可以,不過這不符合吳放歌的風格,人嘛,只有經常的做點事,才會獲得越來越多的成功機會
正在吳放歌聚精會神地設計一個新的圖書借閱表格的時候,面前有人敲桌子,一抬頭,又是剛才那個護士,還沒等吳放歌說話,她就說:「登個記,借書」說完話,好像若無其事地把眼神移向了別處
吳放歌自然不會怠慢,拿出登記簿幫她做了登記,她登記的名字是『路小婉』登記好了吳放歌說:「等書一整理好,我就把這本《第二十二條軍規》給您送過去」
「到時候再說,說不定到時候又不想看了」路小婉漫不經心地說著,轉身走了,臨出門的時候險些撞到一個人,是付醫生
付醫生是來還書的其實還書這點小事,圖書室現在的這三個人誰辦理都是可以的,可是付醫生弄習慣了,不管吳放歌在幹什麼,總是找他辦理
付醫生還書的時候,見周圍的人離的都比較遠,就對吳放歌擠擠眼睛,招手小聲對他說:『放歌?過來過來』吳放歌笑著過來說:「幹嘛呀,那麼神秘?」
付醫生說:「我剛才看見小路護士進來又出去,出去又進來的,她折騰啥呢?」
吳放歌說:「沒啥呀,她借的那本書是新書,要預約,開始說不要了,後來又說要……」
「哦……」付醫生說「我看你這小夥子不錯才提醒你,和她交往你得注意」
吳放歌笑著說:「有啥好注意的,她來就是借書還書,我現在不是干這個的嗎?」
付醫生說:「還是小心點好啊,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六神丸』,名聲不好的,你在前線待了那麼久,會不知道?」
吳放歌一驚,胖鵝營長不是也說過這事兒嗎?路小婉……六神丸是了,名字發音也很相近,這可真是冤孽啊雖然心靈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但是人生經驗豐富的吳放歌臉上卻一點也沒露出來,反而笑道:「聽倒是聽說過,只是不知道原來就是她,挺漂亮的嘛」
付醫生嚴肅地說:「漂亮你也少和她接觸她名聲不好,就因為這才主動申請去的前線,不過聽說在那兒**病又犯了,這次回來我看也在部隊待不久了」
吳放歌正想問問具體是怎麼回事,又有人來借書了,付醫生就說:「下次再聊,記得我和你說的」然後就匆匆的走了
吳放歌叫了一個兵過來幫忙,然後自己抽身出來,回到小倉庫自己的住處,從寫字檯的抽屜里拿出一個火柴盒來這個火柴盒是參加突擊前他交給胖鵝保管的,這次與副處長走馬上任順便就給他帶來了,算是一個意外
吳放歌圖開火柴盒,裡面是幾根油黑清亮的青絲
六神丸據說是一位中成藥,有安神醒腦之效果,但是如果那個人不幸得了這個外號卻不是一件好事,因為作為外號,六神丸的延伸含義就是:六神無主的時候拿來玩一玩
路小婉顯然是一位心地善良,卻又愛心泛濫的女孩兒,起結果就是她用身體安慰了某人或某些人,而後果就是得了這個戲謔的外號,這裡面固然又路小婉不太把握自重自尊的分寸以外,其實那些被她安慰過,卻又轉過身來玩弄她,戲謔她的人其實更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這些人如果到了六神無主的時候,就讓他們六神無主去,因為他們根本不配得到任何安慰不過這些人的惡毒已經是路小婉的名聲和心靈受到了很大的傷害,這從路小婉現在對待別人總是綳著臉就可以看出來其實路小婉整天綳著臉並不是她想綳著臉,這其實不過是她試圖保護自己的一種表現而已還好,在她接觸的那些男人中,至少有一人的人品還說得過去,這個人就是吳放歌
吳放歌也有過六神無主的時候,那時,衛艷死了,他和戰友們追殺越南特工回來,身心具已疲憊,各項指數可能都降到了最低點,在夢中,他再度得以和衛艷重逢,巫山雲雨,醒來后卻在枕頭上發現了和衛艷發質完全不同的幾根青絲,後來又聽說了『六神丸』的事卻沒想到在這裡重逢了
無疑,六神丸對他是有恩情的,和他巫山雲雨,代替衛艷安撫了她的心靈,而當他重傷昏迷的時候,恐怕也沒少好好的照顧他知恩不報非君子,吳放歌不是君子,可畢竟也懂得知恩圖報道理,雖說這種報恩不一定非得對六神丸負上男女之間的那種責任,但是讓路小婉感受到一點正常的友誼還是可以的,反正自己和路小婉那點事,自己一直是糊裡糊塗的,路小婉倒是清清楚楚的,只是糊裡糊塗也有糊裡糊塗的好處,那就是可以一直裝糊塗下去,難怪身為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要寫下難得糊塗的四字名言哩
既然是正常的友誼,那就得有正常的理由來接觸,吳放歌很快就找到了這個理由
新購進的書終於編製完畢,吳放歌按照提前預約借閱的登記,把那些書找出來,一本一本的送貨上門,路小婉要看的《第二十二條軍規》也在其中,但是排序被吳放歌排到了最後
依次送完所有的書,到最後只剩下了一本《第二十二條軍規》,吳放歌拿著這本書就去找路小婉,卻撲了一個空,和路小婉同一宿舍的,有老好人之稱的護士周大姐笑著說:「……不在呀,人家相親去啦」
吳放歌一聽,心想這個路小婉看上去也有二十六七了,確實到了該相親的時候
周大姐又說:「你找你小婉姐有什麼事情啊,看我能代勞不?」
吳放歌就把書拿出來,請周大姐代為簽了字,留下書,就回來了心裡好琢磨著,等路小婉還書的時候看她心情好壞,順便問問這事兒,也算是個話頭不過兩天後吳放歌就接到一個通知,要他回偵察營駐地接受授勛,這一次他又得了一個二等功
吳放歌接了通知就去找於副處長請假,順便問路,因為他算是半路加入偵察營的,現在部隊下來了,而偵察營的駐地他卻不認識於副處長其實也幾乎同時接到了這個通知,所以還沒等吳放歌張口,就批了假,並說:「我派個車送你去,不過就不等你回來了,你自己找車回來,不過不著急,在外面玩兒個一兩天也沒有關係,只是別惹事」
吳放歌於是又回到圖書室,向那兩個兵交待了一下工作這倒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這兩個兵雖然算不上聰明,可為人老實,做事一板一眼的,不會有什麼創新,但是也覺得出不了格
回偵察營駐地,要橫穿過昆明,還需要兩個小時的車程,到了以後,遇到老戰友,自然親熱的不得了,特別是何建、烏鴉、瘋子等人,歷經了生與死的考驗,那情誼與一般的戰友情又是不一樣的,只是有兩點遺憾,一是這次偵察營主動出擊,雖然戰果豁豁,但畢竟在敵後作戰,支援又跟不上,自身損失也不小,放眼望去,本應住的滿滿的營房顯得人丁稀疏,要是等到退伍時節,恐怕又要走一批人不過隨著吳放歌等『外放』歸來授勛的人陸續到齊,也算是給偵察營增添了不少熱鬧和人氣第二件是周海等懲戒排的兄弟,有些犯得過錯實在太大,或者影響過壞,儘管這次大家死裡逃生還立有戰功,但畢竟還不能將功補過(至少後面那些坐辦公室的人是這樣認為的)所以還是走不了幹路對於這件事,即便是胖鵝說盡了好話,也實在是幫不上忙不過有些兄弟倒是看得開:一仗下來,能活著就不錯了,其他的都不算什麼啦
當晚偵察營加餐,還有酒,已調任他處高就的許司令員也回來了,給大家獻了祝酒詞,胖鵝也簡單說了幾句儘管吳放歌拿著『身體尚未痊癒』做借口,還是被硬灌了幾杯,不過有何建在一旁勸著,總算是沒吃多大的虧
吳放歌覺得奇怪,因為這個何建其實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又好喝兩口,若是平常,不跟著一塊起鬨就不錯了,又怎麼會幫著?於是吃完晚飯後,借著酒勁兒,吳放歌笑著問道:「平時喝酒你那樣子恨不得要把我灌死,今兒個怎麼轉性了?」
沒想到開玩笑地一句話,卻惹得何建一臉嚴肅特別觀其關切地說:「這次參加突擊行動,你的元氣傷啦,別說現在,就是以後你也得好好養,不然舊傷複發就不好了」
吳放歌看著何建的樣子覺得有些搞笑,自己的傷自己還是比較清楚的,外傷並不嚴重,沒有傷筋動骨,主要就是體力透支的太厲害,但只要這一關過去了,這副年輕的身體還是能夠逐漸恢復的另外比較嚴重的就是戰爭後遺症,也不算太嚴重,最近做噩夢的次數和強度已經比前段時間輕多了,相信徹底恢復也是時間問題,最多也就三五年,因此跟何建所說的『舊傷複發』基本挨不上邊兒
跟何建還沒單獨說上幾句話,胖鵝就讓通訊員過來喊他過去打撲克,吳放歌只得去,路上又發現了一個怪現象,那就是偵察營的兄弟幾乎不參加任何勤務,甚至連營房門口的哨兵都不是偵察營的兄弟,而偵察營的兄弟也和這些哨兵很合不來,動不動就怒目相對,頗有一言不合就拔拳相向的意思吳放歌想不通這個道理,打撲克的時候就裝作無意識的樣子問胖鵝,胖鵝呵呵笑著敷衍說:「兄弟們剛從前面下來,壓力太大有些反彈,作風紀律希拉了一些,經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