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242章 誘敵深入

  見林奇說的如此信誓旦旦，小白鴿的心裡有點被觸動。 

  她眨著那雙水晶一樣的眼睛，有點欲言又止，又有點惶恐不安。 

  最重要的是，她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始終飄忽不定，一會兒往左看一會兒又往右看。 

  就好像隨時會有人過來找她一樣。 

  就是這種深徹入骨甚至有點絕望的恐懼感，使得她不敢接受近在咫尺的援助。 

  每天一大早，就要被人逼著出門討錢，一直到夜裡很晚，才會有人帶她回住的地方。 

  吃的很差，住的更差，十幾個小孩集中在一個大通鋪上，連一條像樣的被褥都沒有。 

  為了營造出這種真實感，她已經連續一周沒有洗過臉，也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菜。 

  還有更離譜的，她們每個人，每天討到的錢，都有一個標準，如果誰達不到那個標準，就會被當眾體罰。 

  小白鴿被當眾體罰過兩次，從那以後，她就再也不敢偷懶了，因為只有討到更多的錢，才能滿足那伙壞蛋的胃口。 

  而且她被明確的告知，如果她敢跟陌生人多說一句話，他們就要拿煙頭燙死她，然後在殺掉她的爸爸媽媽。 

  一個心智稚嫩的小女孩，怎麼可能經受住這種折磨和威脅。 

  所以她低著頭，沉默不語，她直到現在，都能回憶起被那個惡魔用煙頭燙傷的感覺。 

  那一次，她幾乎把嗓子都哭啞了，換來的卻不是同情，而是更令人髮指的被掌錮，打的她半邊臉腫了好幾天才下去。 

  「叔叔，你給我點錢吧，我肚子好餓。」小女孩到最後，都沒能鼓起勇氣。 

  她現在心裡想的是，怎樣完成今天的任務，好換來一小碗沒有菜的白米飯，以此來填飽她飢腸轆轆的小肚子。 

  「我給了你錢，你會拿去買什麼？」林奇輕聲問道。 

  「我……」小白鴿語塞了，討來的錢，跟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全部會被監視她的人拿走。 

  所以她哪兒知道買什麼去。 

  「小白鴿，你不要害怕，我跟你林奇叔叔都是好人，我們會幫你的。」郭可馨看到這一幕，心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好人。 

  這個嶄新的辭彙在小白鴿聽來，有點似懂非懂，又有點遙不可及，她像是在思考，到底該不該相信這兩個人。 

  「咕咕……」從小女孩的肚子里，發出表示飢餓的聲音。 

  「多久沒吃東西了？」林奇下意識地把手放在她的小肚皮上，摸上去癟癟的，應該是餓了好久。 

  「兩天，他們不讓我吃東西。」小白鴿說完這句話，淚水順著小花臉，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 

  他們？ 

  林奇皺了皺眉，沒有著急問話，一把將其抱起，說道：「別怕，叔叔帶你吃好吃的去。」 

  來到附近的一家KFC。 

  炸雞和漢堡的香味，使得小白鴿一個勁兒的流口水。 

  「我去買餐。」郭可馨一進門，便往吧台上擠去。 

  「叔叔，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有這麼多好吃的？」小白鴿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來過KFC，她的家鄉在外省一個很偏遠的農村裡。 

  經濟落後，交通阻塞，想找到一家像樣的餐廳，必須搭拖拉機或者毛驢車到縣城裡才行。 

  可她那個粗心大意的媽媽，卻在來外地串親戚時把她給弄丟了，這才使得她落入到犯罪團伙的手裡。 

  「吃的來啦。」很快，郭可馨便端著一個大餐盤走了過來，放在小白鴿的面前，笑容暖暖道：「吃吧小白鴿，這些都是你的。」 

  只見餐盤裡有超級雞腿堡，吮指原味雞，可樂薯條等等食物，堆放的跟小山包一樣。 

  面對香味撲鼻的食物，小白鴿的喉頭劇烈聳動了起來，這種待遇，對於她來說，是極盡奢華的。 

  「吃吧，阿姨已經付過錢了。」林奇見她猶豫著不敢動，便主動拿起一塊雞排遞了過去。 

  她在也忍受不了這種誘惑，張嘴便咬住林奇手裡的雞排，如果不是林奇反應快，很可能會被她咬到手指頭。 

  但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帶給林奇的卻不是驚嚇，而是來自於靈魂深處，徹徹底底的震撼。 

  就像是有一把無堅不摧的戰錘，被大力士掄圓了，「咣」地一聲砸在他的心臟上。 

  小白鴿的吃相，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五歲的小孩，更像是一隻快要餓死的流浪小貓。 

  她根本顧不上炸雞的油膩，也顧不得自己的小手是否乾淨，只是像填補空缺一樣，狼吞虎咽的往嘴裡塞東西。 

  儘管她的小嘴，一次並不能吃進去太多的食物，但她還是像搶一樣，就好像自己不吃，就會被別人吃掉一樣。 

  「慢點吃小白鴿，慢點吃，還有很多。」郭可馨一邊喂她喝可樂，一邊憂心的說道。 

  「老公，這孩子真可憐，我們幫她找媽媽吧？」 

  「她說她爸爸媽媽都死了。」林奇嘆了口氣，又道著：「不過我覺得她在騙我，是有難言之隱。」 

  「這麼小的孩子，能有什麼難言之隱？」郭可馨迷茫的問道，她天性里的善良，使得她不想坐視不管。 

  「具體是什麼，我還不太清楚。」林奇說完，一把將餐盤拉走，看著小女孩說道：「聽著小白鴿，你不能在吃了，在吃會吃壞肚子的，到時候比現在更麻煩。」 

  看到林奇將好吃的拿走，她有點失望的看著郭可馨，就是這位好心的阿姨，幫她買來這麼多吃的。 

  「聽叔叔的話沒錯，你以後在想吃，阿姨還給你買，這次就先到這裡吧。」郭可馨雖然不懂醫術，但常識還是有的，如果一個人餓太久的話，是不能一次性進食太多的，尤其是油膩的食物，很容易引起消化不良等等併發症。 

  「真的？下次還能吃到嗎？」小白鴿興奮的問道，她其實早就吃飽了，只是心理上的飢餓感，一時半會兒還解除不掉。 

  「嗯，阿姨向你保證。」郭可馨說完，心疼的將小白鴿摟進懷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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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FC門外。 

  「鯊魚哥，那個小東西，被一對多管閑事的情侶帶進去了，要不要我帶幾個兄弟進去？」負責監視小白鴿的光頭一邊說一邊從兜里往外掏煙。 

  與他對視的，是一個髮型古怪，穿骷髏頭黑色T恤的男人，三十來歲，大金鏈子小金錶，因為髮型特別像鯊魚，所以被尊稱為鯊魚哥。 

  「你唬啊？你彪是咋地？大庭廣眾的你進去搶人，萬一被人認出來咋辦？那裡面到處都有攝像頭。」鯊魚哥惱火的賞給他幾個腦奔兒，光頭連屁都不敢放，趕緊恭恭敬敬的上煙。 

  等幫這位鯊魚哥點著，光頭才問道：「那您說咋辦，我都聽您的。」 

  「我告訴你光頭李，做我們這行的，比做賊強不了多少，最怕的就是見光，只要一見光，別說你要倒霉，所有兄弟都得跟著你沾包，懂不？」 

  「懂，懂，大哥教訓的極是。」光頭李趕緊點頭哈腰道。 

  鯊魚哥吸了一口煙，喃喃道：「小白鴿可是那群小東西里業績最好的一個，就她那小模樣，天生就是討錢的料，等在長大個幾年，收拾打扮一下，還能賣到山裡去給村漢做童養媳，賺個幾萬塊錢還是輕輕鬆鬆滴，你可不知道西部那邊的山溝溝里，人口販賣的市場有多火爆。」 

  「是是，鯊魚哥就是鯊魚哥，見多識廣，高瞻遠矚，要不您咋能當老大呢，小弟自愧不如呀。」 

  「拉倒吧，別凈尼瑪說拜年的話，遇事多動動腦子，別一有點風水草動就給老子打電話，你可不知道我有多忙。」 

  「我，我這不是怕被條子沾上嘛，所以才請您來掌掌眼。」光頭李心有餘悸的說道。 

  只見這位鯊魚哥伸著脖子，隔著玻璃窗瞅了幾眼，直搖頭道：「男的有幾率，那小妞可一點都不像，妝化的太職業了，言行舉止也沒有半點女便衣的扮相，這樣吧，你繼續在這兒蹲守，在叫上幾個兄弟，一塊跟蹤他們，一旦情況有變，無論如何都要把小東西給我搶回來，她可是我們這夥人的搖錢樹，要是丟了，每天得少好幾百塊錢的進賬，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光頭李點點頭，眼神一冷：「老大，必要的時候，是不是可以採取點非常手段？」 

  「咳咳，孺子可教也。」鯊魚哥欣慰地一拍他的禿腦殼，轉身走向停靠在路邊的一輛二手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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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三人從KFC里出來，時間已經推移到傍晚九點。 

  林奇的提議是，先把小白鴿帶走，找個地方藏起來，慢慢在跟她溝通疏導，問出事情的真相，在一步一步的揪住幕後黑手。 

  「要不然就去我哪兒吧，有我照顧她幾天。」郭可馨提議道。 

  「這怎麼能行，你白天還得上班呢，而且放在你哪兒也不安全。」林奇一口否決掉，他想報警，把這事兒交給警察解決，卻又有點信不過人民警察的半吊子水平，而且老是給虎妞添麻煩，他自己也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哎呀沒事兒的，大不了我請幾天假嘛，只要能把她送回家，我情願出這份力。」面對林奇的否決，郭可馨可一點都不示弱。 

  聽著叔叔和阿姨的對話，小白鴿顯然有點情緒波動，她做夢都想回家，但就是不敢把這個美好的願望說出來。 

  「你確定？」林奇見她執意要這樣做，也不好在說什麼，他原本是想把小白鴿帶回別墅的，至少哪裡的治安水平，比郭可馨住的小區強太多了。 

  「嗯，交給我吧。」對於小白鴿的命運，說實話，她是有點感同身受的。 

  儘管她沒有淪落到討飯的地步，但剛到秦嶺的時候，比討飯也強不了多少。 

  她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就是在火車站一家餐廳里打零工，每個月的薪水少的可憐，還要被迫睡在閣樓上。 

  冬天凍的要死，睡覺的時候縮成一團，被窩裡也很冰涼。 

  夏天熱的要命，別說空調了，連電風扇都是時轉時不轉的，經常睡到半夜被蚊蟲叮醒。 

  而且那個餐館的老闆，見她長的甜美漂亮，還隔三差五的就來騷擾她。 

  所以郭可馨覺得小白鴿，有點像那個時候的自己，一個人背井離鄉，來到一座陌生的城市，無依無靠，到處都是陷阱與誘惑。 

  一個不小心，就會深陷入其中的牢籠。 

  拿定主意的兩人沒敢耽誤，沿街叫停一輛計程車，忙不迭的趕回靜安小區。 

  由始至終，小白鴿都沒說一句話，她雖然是個孩子，卻有自己的方式，能分辨的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給她好吃的就是好人嘛，不給飯吃叫她餓肚子的，自然而然就是壞蛋。 

  林奇上車以後，眼睛一直沒閑著，他知道自己帶走小白鴿，監視她的人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果然，視野內很快出現了一輛麵包車，沒掛牌照，不近不遠的跟在計程車後面晃悠。 

  來的正好，用不著我親自去找你們了！ 

  「司機師傅，這附近有沒有偏僻一點的路段？」林奇突然問道。 

  「偏僻一點的路段？你……你想幹啥？」開車的是位中年大叔，聽到林奇這樣問，心裡不禁打起了鼓。 

  身為一名老司機，他曾經就有過被劫的經歷，而且被劫的地點，基本都沒什麼人，很方便歹徒下手。 

  「大哥，千萬別誤會，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和她侄女，我們並沒有任何惡意。」林奇笑著介紹道。 

  計程車司機聽到林奇這樣講，心裡才算放下了一口氣。 

  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懷裡抱著孩子的搶劫犯呢。 

  「老公，你想幹嘛？」郭可馨有點聽不懂林奇想要做什麼。 

  「別管太多。」林奇並不想在車裡解釋，只是遞過去一張百元大鈔：「師傅，照我說的做，這是給你的車錢，不用找了。」 

  看到紅燦燦的毛爺爺，計程車司機心裡這個樂吖，好嘛，敢情遇到傳說中滴土豪啦。 

  他半刻都沒敢耽誤，車輛行駛到下個路口，一打方向盤，扎進了一條連路燈都沒的臨街小巷。 

  雖說沒路燈，但這條街上卻有不少亮起的小紅窗戶。 

  乖乖隆地咚…… 

  這尼瑪不是傳說中的紅燈區嘛，在仔細一看，夜幕之下，幽暗的巷口，站著不少衣著暴露的站街女。 

  這些女人的年齡普遍在三十到四十歲，有的坐在家門口，穿著小短裙，一見到有路人經過就吹口哨，還故意把腿叉開勾引。 

  年輕妖艷一點的女子，則坦胸露背，三五成群，坐在洗頭房門口打撲克，看見人就勾手指或者直接往裡叫。 

  「帥哥，進來噻，八十快餐，一百五全套，包你爽的。」 

  「來玩嘛，一條龍服務，可以任你挑選，還有學生妹子喲。」 

  「要不要小姑娘？都是十六七歲的，長相水靈，活好會叫。」 

  看到這令人不齒的一幕，郭可馨滿臉黑線，趕緊把小白鴿抱進懷裡，以免她沾染上這種社會不良風氣。 

  「師傅，一路往前開，開慢一點。」林奇一邊觀察後視鏡，一邊下達命令。 

  果不其然，那輛破麵包晃晃悠悠的跟了上來，而且還把大燈打開了，似乎根本不怕被發現的樣子。 

  就在計程車即將穿越紅燈區，準備轉彎時，從巷尾突然又開出來一輛銀灰色麵包車，同樣沒有牌照，正好堵住計程車。 

  「媽的，可算堵住他們了！兄弟們，抄傢伙下車！」光頭李重重啐了一口，從後備箱里拎出一根鋼管，一馬當先，下了車。 

  「車裡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識相的話，就給老子滾下車！」光頭李一邊揮舞鋼管，一邊沖了過來。 

  只是半分鐘不到的時間，計程車便被這群不明身份的人圍死，他們手裡的傢伙花里胡哨，什麼都有，甚至還有帶血槽的開山刀。 

  「媽呀，這是咋了這是？從哪兒冒出來這麼多人？」計程車司機面對這一幕，嚇的臉都綠了，說話都開始哆嗦。 

  「光頭哥，小白鴿就在車裡。」 

  「是嗎，我來看看。」光頭李邪笑著，把那張死人臉緊緊地貼在車窗上，沖著小白鴿猙獰道：「哈哈，被我抓到了吧，我看你還能往哪兒跑，快點下車跟我走！等回去了，我在好好收拾你這個小東西！不把你的腿打斷，我看你是長不了記性的！」 

  「阿姨，我怕。」小白鴿看到光頭李的到來，簡直就跟看見了閻王一樣，嚇的縮在郭可馨的懷裡，身體一個勁兒的發抖。 

  「喂喂，開門開門！在不開門，我們就要砸車了！」 

  咣！咣！咣！ 

  拳頭像雨點一樣砸在車玻璃上，發出駭人的響動。 

  「嗚嗚嗚，阿姨救我。」小白鴿嚇的哇哇大哭起來。 

  「你們全部呆在車上，我不說話，誰都別下來！」林奇說完，便要去推車門。 

  「老公，小心一點。」郭可馨這時候才明白，林奇為什麼會讓司機把車開到這裡來，他只是想誘敵深入罷了。 

  「放心吧，不用擔心我。」林奇輕鬆一笑，摸了下女人的腦袋，直接從車上跳下去，揚起嘴角：「就憑你們這幾個弱雞，也想把小白鴿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