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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兩人到了畫舫上,薑蕪還是像一隻氣鼓鼓的河豚,一路上她嘴巴就沒停過,“大人你下次可不能這麽抱姑娘,姑娘會生氣的。”
“我為什麽要抱姑娘?”
“淦,我不是姑娘嗎!”
傅珩挑挑眉,從上到下望著她,眼神裏的含義可謂是昭然若揭。
薑蕪……我覺得我受到了羞辱。
兩人進了畫舫之後,一路又到了雅間,還沒進門,便聽見嫋嫋絲竹之聲,其聲悠然,倒是十分悅耳動聽。
薑蕪一抬頭,和傅珩對視一眼,兩人推開門,果然見裏麵坐著的是綠研和紅袖。
不過,今天紅袖穿的是一身男裝,大概美貌從來不拘泥於性別,紅袖就是女裝溫婉,男裝端正,上回薑蕪見他,隻覺得他漂亮又溫柔,就算知道他是個男子,但還是覺得他優雅;而今天見他,又覺得他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就好像是從書肆裏跑出來的小公子,完全看不出這個人曾經流落過歡唱。
結果……可能是薑蕪一時魯莽了,她推開門的時候,綠研正在給紅袖喂水果,居然喂得是什麽水果不知道,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是嘴對嘴喂的!
薑蕪!!!簡直瞳孔地震。
紅袖這是什麽可男可女的萬人迷體質啊!
所以難怪那天綠研知道紅袖在黃家過得並不好,並且還進了大牢之後表現的如此慌張,原來並不是因為小姐妹的惺惺相惜,而是……紅袖是她男人。
包間裏的兩人也頓住了,綠研羞紅了臉,立馬推開了紅袖,上前見禮道“小人見過傅大人,見過薑小姐。”
薑蕪一愣一愣的點頭,決定忘記剛才看見的東西。
她和傅珩很快落座,綠研開門見山道“我和紅袖商量了,明日我和他去敲登聞鼓,隻需細數鴇母平日裏對我們是如何苛待,另外,我已經和樓裏的其他姑娘商議了,必要的時候,她們也會站出來。”
薑蕪和傅珩對視一眼,心中仍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居然如此輕易麽?薑蕪本來以為這事還需要多磨一磨的,畢竟平康坊作為京城中最賺錢的青樓之一,紅袖和綠研在這裏的生活水平肯定是不差的,那次見到綠研,她通身的穿著比有些富家小姐還要好。
薑蕪略一沉吟“那你要什麽?錢?”
綠研笑了“薑小姐果然是明人不說暗話,實不相瞞,我不僅可以幫你對付鴇母,我還能給你一份和平日裏和鴇母關係親近的京城權貴名單,但作為交換,我希望二位能給我一筆銀兩,不用太多,讓我們離開京城就好,另外,平王的人一定不會放過我們,我們需要錦衣衛的保護。”
傅珩“這是自然。”他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放到桌上,“這些夠你們生活了。”
的確,對於普通人來說,哪怕是一百兩也是一筆天文數字了。
這時候,紅袖忽然道“謝謝薑姑娘了,肯為我送黃公子的銀票。”
薑蕪笑道“這有什麽好謝的,銀票是他給的又不是我給的,難道我還得把錢昧下不成?”
紅袖沒說話的時候薑蕪還在刻意忽略他的存在,現在他說話了,薑蕪自然忍不住問“你和綠研原來是……?”
綠研一聽,頓時慌張的擺了擺手“薑姑娘誤會了,我們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罷了。”雖是這樣說,但她的眼睛裏分明寫著黯然。
薑蕪一瞧便知她喜歡紅袖。
那不知道紅袖又是怎麽想的,他做男人的時候能吸引女人,做女人的時候也能吸引男人,屬實牛批。
紅袖笑了笑,這一笑竟有種“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風流感,也是,歡場裏出來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誰傾心於自己呢?隻是對他們來說,愛慕更像是一種為達成目的的工具罷了。
他說“我與綠研自幼便相識,小的時候,鴇母看我長得好看,便讓我扮作女裝,這一裝便是十幾年,而在這十幾年裏,隻有綠研和我相依相偎,我也早就決定,要守護綠研一輩子,等我們離開京城以後,我會用錢開一間脂粉鋪子,就算日子不比以前奢華,但也是可貴的。”
是嗎?薑蕪內心其實是忍不住懷疑的。
綠研對紅袖是真心的,可是紅袖呢?
最後,她又想起了自己那個便宜妹妹薑雪蘭,最開始的時候薑雪蘭是在莊子上救了她,按照時間和年齡推算,薑雪蘭應該是不知道紅袖的真實性別的,平康坊在京城最繁華的地帶,薑雪蘭卻住在城郊的莊子,當時紅袖是在什麽情況下認識的薑雪蘭,還受了重傷?
這個人身上太多秘密了,可他並不想被人知道。
薑蕪把想法按下不表,紅袖和綠研兩人並不能在外久留,很快就回去了,薑蕪則想著,反正很快就要被禁足了,還不如今天好好在外麵玩會,於是便拉著傅珩,也不想讓他走,但薑蕪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個完美的理由。
“大人,你晚上有事嗎?”
“有。”
“啥事啊,這麽晚了,還回長公主府嗎?長公主最近過得好嗎?”
“看公文。”
薑蕪悻悻地點了點頭,又撇了撇嘴“大人,不如你帶我去北鎮撫司吧。”
傅珩難得地瞥了她一眼“去北鎮撫司做什麽?”
薑蕪想了想,說“溫憲公主曾送我的那隻白貓,當初我搬去侯府的時候忘記帶走了,北鎮撫司裏你們都日理萬機的,一定沒空養它,對吧。”
然後傅珩莫名其妙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說“還真是物似主人形。”
薑蕪???
而傅珩,卻想起了這兩日,那隻惱人的白貓在他的書桌上躥下跳,還抓壞了他兩件衣裳。
“你一說起這個倒是讓我想起來了,你那隻白貓抓壞了我的衣裳,所以……”
薑蕪茫然的看著傅珩忽然癱在自己的麵前的手。
傅珩冷冷一笑“所以,賠錢。”
薑蕪“……大人,其實有句話我老早就想和你說了。”
傅珩一挑眉“什麽?”
“你這多好的一個人,為什麽偏偏長了一張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