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夫人?極配?
入夜的時候,大雪紛飛,眾人隻有在山間背著山壁落腳,雲州鐵騎們很熟練的做了帳篷,還有的給馬匹搭起了簡易馬廄,不過是些木頭搭在山壁上,為馬匹遮擋大雪。
北方的雪洋洋灑灑,在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可不會這麽容易的化成水,騎軍們在石頭處掃清除了雪,叫李惟安等人可以坐下,生火不需要那些將士們幫忙,幾個青雲弟子用佩劍劈砍樹木,撿拾些幹柴木條,燒起一團篝火。
“師妹,坐下吧。”紀湘喊了聲,南淮瑾從馬上下來,踩在雪地上,拍了拍黑馬的脖子,走到紀湘的邊上坐下來烤火。
紀湘將自己身上的一件披風取下來,給南淮瑾披上,嘴中說道。
“你身子不好,多穿些,別凍著了。”
南淮瑾想要拒絕,陸輕雪走到她的身邊,也說道“師兄讓你披上就披上吧,別凍著了,你身子不好,別叫大師兄擔心。”
一眾青雲弟子都是在外遊曆的江湖俠客,大多都是早已下山,物是人非,有好幾個還比紀湘年紀還大得多,四十餘歲,可他們都是外院的弟子,有腰佩和記名。
這些人雖然遊曆在外,可是青雲內門弟子在外時,振臂一呼,往往就會有無數的弟子前來。
雲州兵吃的除了幹肉還有不少的餅子,南淮瑾吃不慣,也隻能從李惟安手中接過幾張餅,在紀湘看著才勉強咬在上邊。
“這餅怎麽這麽硬?”南淮瑾竟然一口沒有咬下烤熟了的餅子,這張肉餅已經外邊焦脆,隻是裏頭的一層還不熟,反倒硬的如同石頭。
“這個冰的太久了,裏邊凍的可能比較實,多靠一會兒,然後泡在奶酒裏,這種餅烤得熟了,遇到熱奶酒就軟。”李惟安說著,替她將這餅子重新放到了熱火上,這餅子外已經脆了,隻要火燒爛了外頭這一層的餅皮,便可以泡著吃了。
紀湘也嚐試著咬了口手上的餅子,捂著嘴說“確實是硬,差點把我的牙都要崩掉了。”
陸輕雪取消他幾個青雲山弟子也笑著說“師兄的牙口好,用來咬幹餅。”
“大師兄就好這一口,正常,我聽聞汴京城南的地方,就有一個老頭,日日都喜歡吃硬的東西,還會吃石子。”一個弟子說道。
這不是笑話,是奇聞,宋邊的傳聞,連汴京城都有了餓死的漢子,有人在什麽破廟中尋到了一堆早已餓死的窮人,一個個嘴中塞滿了觀音土和細小的碎石子,肚子劈開了,裏麵尋到了幾粒小銅錢,銅錢換不了米糧,隻有入了自己的肚子充饑。
“這不是故事,真的有人是這樣死的。”
南淮瑾雖然不寒而栗,還是好奇的問“觀音土?”
“就是廟堂裏的香火灰,有人挖出來吃,傳聞吃了不會死,能果腹,可吃下去的多半都腹部脹痛,活活脹死。”
說話的是李中廷,他這大宋住了幾年,饑荒時候的見聞,他知道了不少,南淮瑾久居山上,這是第二次下山來,知道的事還不如他一個大夏人多。
百姓疾苦,尤其是饑荒的年代,如今手上的一張餅,足夠這些人多活一日兩日的。
“吃吧,和著熱奶酒。”李惟安不插嘴,他親自端著一碗熱了的奶酒,當著眾多雲州兵卒的麵遞給南淮瑾,不少雲州兵私底下議論著,李中廷看在眼中,眉頭一皺,又很快的舒散了。
這酒酸的很,比青雲山一寸師叔自己釀的梅酒還要酸辣,入口的時候還有一股怪味。
南淮瑾不敢多想,反正周圍的雲州兵和師兄他們都在喝,自己皺著眉喝下去,喝了一杯倒也覺著沒什麽,滋味倒還蠻好的,反正比剛喝的時候好許多。
李惟安看著她吃下整整一張餅和一大碗的奶酒,笑著雙手叉腰“這酒怎麽樣?這是雲州的酒,比不上江南的香,可也不差吧?”
南淮瑾點點頭,豎起一個拇指,清淡的眉扭著“好酒好酒,這是羊奶做得?”
“馬奶。”
邊上的魏道士笑著說,一張老臉皺巴巴的,可嘴角彎成這樣,誰都知道他笑的很歡。
紀湘點點頭“馬奶酒,不錯,好喝。”說著問李惟安再討要一碗。
“味道太酸了。”隻有陸輕雪受不了,隻有吃著幹餅。
篝火的火星飛到天上去,天上不見星光,隻是山壁上的樹枝黑影瞧的仔細,有不少烏鴉停留在樹梢上,一動不動。
大雪飛揚,連睡都得擠在一處,南淮瑾瞧著眾人朦朦朧朧的模樣,自己尋了塊沒雪蓋著的山壁,剛剛坐下,李惟安便湊了上來。
“你怕冷嗎?我們倆靠一靠吧?”
南淮瑾發愣,擺擺手道“不用不用,男女有別,我身上有披風,不冷。”
除了披風,還有一卷長長的獸皮衣,雖然還是有些冷。
李惟安嘻嘻笑著,有些尷尬的摸摸頭發道“我隻是聽你們師姐說的,你怕寒,所以來問問。”
南淮瑾還是拒絕了“沒事,我習慣了,青雲山上也有這樣冷,有的時候,風雪比現在還大。”
那也有閣樓在,並不會受凍。
李惟安不依不饒,在她身邊坐下來問道“青雲山上很冷嗎?其實我也怕寒,如果等你治好了,你師兄把青雲玉印給了我,那我也是青雲弟子了,上了青雲山天天那麽冷該怎麽辦?”
說著他還往南淮瑾這挪了挪位置,他身上有虎豹衣,哪裏會冷?連腳上都靴子也全是毛絨絨,南淮瑾瞧著他湊過來,連忙敞著披風也遠離了一步。
“其實也不會冷的,如果你真的怕冷,就去外院待些日子,外院在半山腰,比山頂暖和多了。”
南淮瑾很謹慎的盯著他,這人莫名其妙的湊近自己,難免不會有什麽企圖。
“我聽說了,你是你們淩天門中,最受你們師父寵愛的弟子了,你師父還把自己的絕學都傳授給你了,該不是你比你師兄他們的武功還厲害吧?”李惟安瞪著一雙好看的眼,十分好奇的又湊了上來,接著問道。
南淮瑾眼中已經有了異色,再退一步,三千青絲落到一邊,說著“你別再湊上來了,再過來我就沒位置了。”
“那你說,你和你大師兄、師姐哪個厲害,告訴我我就退一步。”說著他似乎又要向南淮瑾這挪動,頭往前伸,眼睛都不眨。
南淮瑾真是想要扶額,此人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樣,可他這個樣子讓南淮瑾覺著太過危險,還是退後,她如今都要退到棚子外,要被雪落到頭頂上。
“好吧,我大師兄是青雲山最厲害的弟子了,他可是大師兄!別往我這湊過來了!”說著她把披風也搶了過來,抖掉上頭的雪。
“其實我爹說了,與其上青雲山當內門弟子,倒還不如娶個內門弟子做夫人,南姑娘,你覺得我怎麽樣?能做你夫君嗎?”
“我覺著挺好的,你看你師父是青雲山的陸門主,而我爹是儒門孔老大人的親傳弟子,我們師門都是交好的好友,你和我極配。”
“極配啊!你看我生的模樣,我覺得我們真是極配的一對,嘖嘖嘖。”李惟安說著,如同嚼蠟似的不停了,還拍了拍手,為自己的想法叫好,其實也是覺著自己老爹的想法不錯。
晴天霹靂!南淮瑾臉色比月光下的雪還有白,一股寒意從她身上冒出來,李惟安隻覺得身邊立了一座萬年冰!
“你說什麽?”南淮瑾咬著牙,她很少生氣一個人,被眼前這個莫名其妙湊上來的家夥惹怒了,她不由得起身,摸向背後,空空如也,她才記起來,她的承影和戚風都在師姐那,如果在的話,她真想將眼前這個家夥劈成兩半。
明明是個生俊美好看的小公子,怎麽動不動就叫人生氣。
李惟安也退了幾步爬起來,奇怪這南淮瑾怎麽一會功夫生這麽大的氣,說道“別生氣嘛,到時候尋到那個下咒的,我們再說不就好了。”
剛剛說完,隻覺得眼前的南淮瑾一晃身,就站在自己身前,絕美的臉上沒有珠紗擋著,一掌打過來,毫不猶豫!
耳邊勁風呼嘯,無數的雪花都化成了飛沫。李惟安沒感覺疼,才張開眼睛,以為是南淮瑾隻是嚇他,原來是魏道士站在自己身前,和南淮瑾對了這掌,二人的功力散去,還是南淮瑾退了四五步,她生氣的看著自己,李惟安隻有擺擺手道“這是我爹叫我說的,南姑娘別生氣啊。”
幾個守著的雲州兵也連忙跑了過來,抽出了腰間的彎刀,就是紀湘等人也被驚醒,走過來。
“師妹?小都護?道長?你們在做什麽?”紀湘奇怪的看著,看樣子是南淮瑾與這魏道士打了一掌,南淮瑾還有些氣喘。
這幾日太過虛弱,就算是發怒的全力一掌,也比不上往日的一半,當然,魏道士也隻是運了三四成功力,擔心傷著了南淮瑾。霸道的功力著實讓他驚了一下,這樣的年紀,還是個女子,竟然能有這樣的武功,心中暗歎,自己真是老了。
紀湘看著三人,奇怪的想問話,陸輕雪走到南淮瑾身邊,摸了她的脈搏,還好,南淮瑾身子虛弱,就算是武功再高,如同沒吃飽飯的武林高手似的,沒傷到自己的本源最好。
魏道士沒有說話,隻是盯著自己的手掌,歎息一聲。
“師兄。”南淮瑾冷靜下來,確實是自己過分了,剛剛這一掌如果是自己身子無恙,全力以赴,沒有老道士來擋下,這自己就闖下大禍了。
紀湘奇怪的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淮兒?你是和道長交手了?”
魏道士搖搖頭,嗬嗬一笑“不算交手,隻是對了一掌,不錯不錯,這麽小個女娃娃,有這樣的武功。”
南淮瑾隻是給魏道士和李惟安躬身道歉“我剛剛險些壞事,怪我,師兄師姐,是我的錯。”
不知道因為什麽,或許是聽了李惟安方才問自己做夫人之類的,南淮瑾真的生氣了,至於氣什麽,連她自己此刻也覺得莫名其妙的很,隻有告罪不再言語,抱著披風和獸皮衣裳退到山壁那坐躺下。
“師妹那麽怕冷,怎麽跑那去了?”紀湘奇怪。
陸輕雪搖搖頭“這樣,我去給她邊上再設個篝火,我陪她睡吧。”
紀湘點點頭,看了眼李惟安,給他一拱手,轉身走了。
魏道士也回頭朝著李惟安說道“行了別看了,把人家嚇跑了,你可真就沒戲了,去睡覺。”
李惟安撇撇嘴,跟了上去,到自己的篝火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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