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二十一章新工作
第二天中午,我才從宿醉中醒過來,房間裏靜悄悄的,我用神識一掃,都出去了,家裏一個人都不在,我進了衛生間,胡亂地洗了一把臉,沒有啥胃口也不想吃東西。我叼了根煙走到陽台上,雖然是中午,可是天色陰暗低垂,西北風裏夾雜著小雪花,倒是很配我的心情。
我嘴上說的瀟灑自在,真實的心情呢!就很難用一句話來表達,一個曾經引以為豪的職業,你又在這個行道裏出生入死的奮鬥過,說這麽舍棄就舍棄了,無論是從哪裏說,都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你要說一點兒不難受,那是不可能的。可是難受又能怎麽滴?事情趕到這兒了,我把吸過的煙頭狠狠的摁進水槽裏,就準備出去吃口東西。
下了樓,樓前的草地空空蕩蕩,夏日裏聚集在這裏的老人們都不見了蹤影,全都躲在家裏貓冬了,霎那間我忽然覺得自己形隻影單,很有點悲涼的意思。沒等我具體體會一下這種悲涼,唐朝開了輛切諾基吱嘎一聲停在我的身旁:“上車,老燕。”我沒說啥直接上了前排,我問唐朝:“這是要去哪兒?”唐朝麵無表情的說:“這個點兒了,還能上哪兒,找個地方吃飯去。”
此後我們兩個誰也不說話,一直到了道外區的王家餃子館,唐朝叫了兩屜驢肉蒸餃,一個溜肉段,一個酸菜湯,唐朝問我:“你看行不行,還要不要再整點兒?”我揉著腦瓜門兒:“行了,夠吃了,不整了,昨天晚上整多了,這腦袋瓜子到現在還疼呢!”唐朝一笑:“那就更應該來點兒,透一透,管保你以後酒量大增。”
我咧了咧嘴:“增個屁,喝酒就是喝個心情,要是單純為了多喝幾口,你跟我誰喝它幾十斤都沒問題,關鍵是那樣沒意思。”唐朝歎了口氣:“那樣是沒意思,不過咱們哥倆喝酒的日子長著呢!前提是你不能辭職,具體的安置方案出來了,督察處裏除了你跟我,其餘人全都調回總局,咱們哥倆被安置到省廳檔案局了,級別不變待遇不變,這就算是給咱倆找了個養老的地方。”
我摸著鼻子:“那我豈不是還要被你領導,算了吧,要養老,咱回家去養老去,至少不用再受你的窩囊氣了。”唐朝一頓手裏的酒杯:“這就不是當兄弟說的話,咱哥倆總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吧?再說了,咱倆誰受誰的氣不是很清楚嗎?我不管,這走麥城的道路上怎麽能沒有你陪著呢,想瀟灑的回鄉,當你的富家翁,沒那麽便宜!”
我吆喝一聲:“服務員上酒!”然後又對唐朝說:“別做奴役我的美夢了,哪條律法也沒規定不準個人連辭職呀!我想走就走,誰也擋不住,雖然不是衣錦還鄉,可是口袋裏滿滿也算是不錯了!”唐朝大怒:“%%?,”好一通給我說,言辭之間把自己搞成了怨婦,而我就是百分之百的混蛋,百分之百的不負責任,十分懷疑我是不是個男人,到了最後那個話題被我一下打住,這個問題不容置疑,而且檢驗權也不在他哪,他是沒資格說三道四的。
兩天之後,大約是在1月20號左右,具體的日子有點記不清了。我和烏鴉子在偉大英明的唐處長的帶領下,到省廳檔案館報道了,省廳檔案局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是最新式的電子計算機管理中心,管理的全都是電子檔案,另一部分是紙質檔案材料館。毫無懸念的,我和烏鴉子被分配到了紙質檔案館,唐朝算是我們的頂頭上司檔案館副館長,館長是一位50來歲的老頭,再加上兩各個40多歲的中年婦女,就組成了我們紙質檔案館的全體成員。
我們紙質檔案館不在省廳大院裏,位於道外區大新街一棟50年代紅磚建築的二層小樓裏,一樓是幾間辦公室,二樓全部都是檔案室。館長老頭很好說話,估計是從某些渠道知道了我們以前的身份,我們三個報道之後,館長老頭親自給我們談話,意思很明確,館裏的工作不多,我們在業務上又都是生手,不必急著工作,平時沒事兒多熟悉熟悉,有啥事兒就出去辦,打招呼,不打招呼都行,一句話就是,你們愛幹啥幹啥去,工資照開,隻要不給我添亂就行。
對於館長老頭的心意情分,我們還是要領的,中午直接開了兩台車,拉了全館人員出去會餐,一頓飯下來,再加上烏鴉子預備的三份禮物,打發得館長和兩位阿姨高高興興,我們也算是正式加入檔案館的行列。回家的路上我跟唐朝說:“你看看這破地方可真是個養老的好去處啊!不上班都行,就這樣,我還不如回家養老去呢!最起碼山清水秀的養眼呢,這神馬地方對著一堆故紙堆,時間長了,保準跟這些紙一樣的古老滄桑了。”
唐朝惡狠狠的瞪了我幾眼:“你知足吧,還不是你惹的禍,沒把你發到白城子去,就算不錯了。再說了又沒讓你在這幹一輩子,有個年八的,江萊和洛水的事兒也就有個一定了,到時候你個二貨愛滾哪兒去滾哪兒去,省得在我跟前煩我。”我嘿嘿一笑:“某人勸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行了,我也知道有這身皮好辦事,放心,這兩件事兒一了,我一準徹底消失。”唐朝說:“你知道輕重就好,這幾天咱們該上班還是要上班的,真有事兒就出去辦,該請假就請假,別讓朱館長為難。”
我跟唐朝說:“放心,館長大人很不錯,咱不能走一道坑一路,一準讓副館長大人滿意。”接下來幾天,我們很正常的正點上班,正點下班。日子顯得平淡起來,我托了人,四處尋找洛小四,暫時也沒有消息,胡二爺那也一樣,我也隻好耐著性子等著,這世界就這德行,永遠不會順著你的願望來。
這一天是1月25號,再有十多天就過年了,檔案館裏更加的冷清,更加的無所事事,這一天大師傅不知怎麽的,忽然來了興致,張羅著要在館裏的食堂集體涮火鍋,我雖然沒什麽興致,可以不想敗興,唐朝支嘴,烏鴉子跑腿,到了中午11點半,小綠丫頭也來了,我們館裏的人齊上陣,尤其是兩位大姐,都是廚藝上的好手,收拾點涮火鍋的材料,那是富富有餘,到了12點,大家夥圍著兩個鍋子開吃,女士能喝飲料,我們男的就少不得來兩瓶酒,就著唐大師傅獨門的蘸料,大家夥吃得很快活,耳熏目酣之時,大家少不得說兩句酒話,唐朝講了個笑話,半葷不黃的,大家一陣哄笑。
烏鴉子多喝了兩杯,不知怎麽就膽兒肥起來,非得纏著我也說兩個笑話,老實說我真是沒這個心情,可這小子又沒磨嘰個沒完,我心裏火往上湧,正想批他一頓,我們食堂的門一開,稀裏嘩啦進來一大堆人,你要說這些人可是真夠沒禮貌的,你進來就進來唄!連門都不關。冷風嗖嗖的吹了進來,原本已經半酣的老館長,被風一吹一下就清醒了,他一眼就認出了進來的人,我和唐朝也認出來了,來的人正是省廳的高局長和他的一大幫的屬下,其中頗有幾位是我們的熟人,隻不過這不是打招呼的好時候,彼此用眼神交流一下也就算了。
我坐著沒動,唐朝今兒個喝高了,要是平時,他是不會失禮的,我們兩個都沒動,想不到的是老館長也沒動,我心說朱館長是個人物哇!頂頭上司都不甩可是真夠牛的。麵對這種場合,自然有狗腿子憋不住要出來狐假虎威,有一個家夥剛出來要大放厥詞,半句話沒說完呢,就被高局長攆到一邊兒去了。
高局長笑嗬嗬的走到桌前說道:“還是老領導啊!知道體恤下情,這大冷的天兒帶著同誌們涮一涮火鍋,去去寒氣,我咋就想不到呢?”朱館長看了他一眼:“行了,別廢話了,吃了沒,沒吃,坐下一塊兒吃,那個小吳拿一副碗筷來。”烏鴉子拿了一副碗筷,又擺了一個凳子,高局長也沒客氣,坐下來就開吃,中間還喝了兩杯酒。老實說,像這種情況,我這個下屬應該給人家敬兩杯酒,說點客氣話,可是我真覺得沒啥可說的,索性快點吃完,然後架起喝多了的唐大師傅,把他送回了他的辦公室,我這一撤,烏鴉子跟兩位大姐也坐不住了,大家紛紛回了辦公室。
我喝了兩杯茶水,就和烏鴉子上了二樓的檔案庫房裏,說起來歸納整理檔案,是我的主要工作,平時老館長沒啥要求,我們隻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今天同樣是如此,烏鴉子好幾次湊到我身邊想說點啥,可是看著我的臉色他又沒敢開口,我其實心裏很清楚,親愛的高局長,一定是遇到麻煩了,這個麻煩我也很清楚,恐怕不隻是省局,全國各地隻怕都是這個樣子,別的省都有有零局的派出部門,我們省現在還是空白,這下樂子就大了,等等看,看看親愛的高局長要怎麽圓回來這個場。
我心裏暗讚唐大師傅可真夠鬼道的,這廝是算準了,會有這麽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