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黑暗光源（10）
“我的確沒有準備好。”查熠溫和的的容顏映在湖水中沉靜起來，“我成全了你，你便能夠成全池子然，如今她活著會忘記我，死了也無法擁有我，那我倒不如完成現在所想要做的。”
他是這麽認為的嗎，活著隻是為了池子然？聰明之極到了最後卻變成了蠢。
琴歌舉手投足的瞬間，少年的身體被再一次隱藏在那湖水中，一切都恢複了正常。而她卻再也沒有看向那如同鏡麵一般的湖底。
“我不懂你為什麽喜歡池子然，她冷漠、自私而且善變。我想，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有我更了解她了，我知道她的一切不好。”
琴歌轉過身，揚起下頜，凝視著查熠的眼睛。
黑色的裙角被風揚起，天冷的發寒，她卻未曾發抖，白皙的皮膚更加的皎潔。
查熠看著琴歌的閃爍著邪魅的瞳孔，伸出手臂將琴歌攔在了懷中，身體很冷，仿佛池子然的眼睛，凝視著自己，仿佛全世界都是敵人一般。
“你不是她，你隻是從回憶中看到了那樣的池子然。就像我現在抱著你，而你卻沒有因為聖耀痕去推開我，是因為你需要這份溫暖，需要你離開這個世界前最後一份溫暖。誰也不能證明你是一個花心的人，哪怕是你自己。”
查熠眸中的沉靜有著別樣的溫和，他看著那波瀾不驚的湖水，手臂將懷中的少女抱的很近，那冰涼的身體在這份溫暖中變得暖和起來。
琴歌在他的胸前埋下頭。
“我曾經也想要聖耀痕給予我這樣的信任，可我不是池子然，而他也做不到像你一樣成熟。”她的聲音很小，小到軟弱起來，聲音帶著哽咽一般，“先入為主的喜歡，真的是很討厭。”
“或許是你沒有池子然漂亮吧。”
“放屁，明明一樣的臉！”琴歌說完這話後，便破涕笑了起來。
隻是手指抓皺了查熠的襯衣，她的手臂顫抖的厲害，淚珠逐漸浸濕了他的衣服，一寸寸一縷縷，她忍著哭聲，突然推開了查熠，而這一刻查熠卻瞬間將她五米之外的樹幹上。
背部是刺痛，查熠的速度很快。
查熠居高臨下的看著琴歌，他吼道：“現在！用我的命換給聖耀痕！”
琴歌仰起臉看著他，查熠看著滿臉的淚漬，卻沉默了起來。
“我曾想過等到今日便帶著墓石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如今聖耀痕不在了，而我卻自私的認為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才會願意犧牲性命以求墓石泯滅……而我……”她的語氣變得顫抖起來，而她卻是笑著的，“我願意在離開之前送給你一份最好禮物，到了那個時候你便會明白。”
查熠永遠都沒有忘記那動人心魄的微笑。
清冽透徹的碧眸中帶著星星點點的霧氣，將他俊逸的容顏籠罩其中。
她笑的很美，妖嬈的如同深林中的妖精。
琴歌踮起腳，輕輕觸碰查熠的唇……
“阿痕，你在看什麽？”
車水馬龍的世界，是亮的恐怖的高陽。聖耀痕看著馬路對麵，目光中帶著滿足。琴歌順著他的眸光注視的方向，話音剛落，便瞬間立於了馬路對麵的糕點房外。
“小朋友，你是一個人嗎？”琴歌笑意盈盈地問道。
“嗯呐，姐姐。”小男孩對著漂亮姐姐笑靨如花。
琴歌的麵色瞬間冷了起來，一把搶過男孩懷裏的蛋糕，利用異能最快的速度移動到聖耀痕的身側。她指著那二十米之外的哭泣的厲害的男孩，笑的格外美好。
“阿痕，給你。”夏日炎炎，她將那小蛋糕高高舉過頭頂，滿手的奶油。
“我隻是覺得那小孩跟你的眼睛很像，你卻……”看著她的額頭滲出了汗水，將那漂亮的劉海也浸濕了，聖耀痕看著他，如墨的眸子盛滿了笑。
……
“就比如說啊，你在我這裏要學會很多，比如說學習，生活常識，還有——”聖耀痕手中的筆記本瞬間跌落到了地方，他瞪著大眼睛凝視著距離她最近的人，正津津有味的吻著他。
琴歌也學者她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是深深的疑惑。聖耀痕想要推開她，卻被她的手抓的更緊。
琴歌知道，他快要急哭了。
嘎吱——
“少爺……”站在門外的管家被嚇的束手無措起來。
琴歌一副吃飽喝足的神情，她站起身倚靠在門邊，對著管家笑道：“你家少爺的味道還不錯。”
……
寂靜的夜空。
聖耀痕坐在西餐廳裏，那裏燈光很亮，隔著玻璃似乎看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琴歌將五個高中女生圍堵到路邊，她站在燈杆下對著那些女生說著話，目光中帶著驕傲與不屑。一直到聖耀痕走到了琴歌身後，她才停止了嘴裏“教訓”的話語。
“好了，再讓我看到你們偷偷跟著阿痕，小心我讓你們通通見血，聽見沒？”琴歌說完這話，愣了一眼聖耀痕，趾高氣揚地甩著長發便離開了，隻剩下那些女生輕緩的啜泣聲在這片夜空下好不間斷。
聖耀痕哭笑不得地去追琴歌。
……
聖耀痕……
過去的記憶仿佛在流竄一般，將琴歌的大腦震的生疼。
樹葉在這颶風中沙沙作響，晨光仿佛吸食了萬年的光輝將這一片黑夜映照成白晝。
少女輕吻著那俊美的少年，兩個人站立在半空之中，她閉著眸子似乎是在微笑，黑色的長裙被這白晝染成了夕陽之色。琴歌眯著瞳孔，淚水不斷地流出，滑落在草叢中，星星的光點傳送到查熠的身體裏，輾轉反側著……
她體內的墓石在此時此刻綻放出異樣華美的光芒，將她整個人都照耀的透明起來。
靈魂的氣息越來越弱，甚至是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
她通過身體為介質，輸送查熠這一生唯一一件禮物。
“查熠，現在我遵照約定泯滅墓石。我將聖耀痕的身體放在了時間的裂縫中，當你想通的時候，便將我度給你異能釋放開，完成我與你的約定……我等你陪池子然度過最後的時光。”
“那我會變成什麽樣？”
“長存於時間的裂縫中，一直到有人發現你。”
“謝謝，那你所說的禮物是……”
身體仿佛被突然而來的重力所吸引一般，重重地跌落在草地上，查熠驚慌失措地凝視著半空中身體越來越透明的琴歌。
她垂下臉頰，對著查熠，笑的恬靜。
漫天的梨花被風的力量卷到了天際，圍繞著她一圈圈地旋轉著。
若是不能帶給一個人幸福，那麽便成全了那個人……便成全了吧。
那飄忽的衣角最終凝結成光點，散落天邊。
一滴眼淚悄然落下，浸濕在查熠的瞳孔中，他抬起手臂輕輕觸摸眼睛，整個人都在這寂靜的夜裏變得寂靜起來。
********
全世界都沒有證據指明查熠殺人的事件。
全世界的粉絲都在為查熠辯解著。
然而在這紛亂的世界中，聖耀痕消失的事件終於落實，他甚至連兩個月前的二十二周歲的生日都錯過了，即便是銀華集團動用全球公司的力量都沒有找到他，就仿佛消失於茫茫人海中從未出現過一般，與他接觸甚多的查熠與池子然也退出了大銀幕。
然而，作為始作俑者的查熠，卻在這個事件之後離開了紛擾的城市——為池子然在瑞士的琉森湖沿岸，買下了一塊房產。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層小別墅，卻很精致，深藍色的琉璃遍布整個別墅，在夜空之下反射出奪目的星光，那是他送給池子然最後的一件禮物。
她的二十二周歲終於要來臨了，而池子然卻出奇的安靜。
仿佛與死亡從未擦邊……
瑞士的村子遠離了塵世的喧囂，平凡的學校，平凡的街道，早晨夜晚的陽光與空氣都帶著清新，仿佛身處這裏便真的與世隔絕了一般。
幾個留著棕色卷發白皮膚的俊朗瑞士少年不過十五六歲，三三兩兩地躲在大樹後偷偷看著前麵湖岸邊擺放的白色三腳架鋼琴，眼睛充斥著的是羨慕與崇拜。那架琴與電視裏明星彈唱時所用的簡直是一模一樣，全世界隻有不到五名頂級明星才擁有的樂器，此時此刻擺放在十米之外的湖邊，靜悄悄的，仿佛你搬走了它都不會有人察覺一般。
嘩嘩嘩……
湖水蕩漾的破碎聲，打碎了那些少年的夢，看來那琴是偷不走了。
月光白皙猶如冰蓮映照在湖水中，散發出波折漣漪的光芒。她坐在岸邊，赤著腳在湖水中搖曳著。白皙的側臉劃過一道好看的弧線，精小而高挺的鼻梁動了動，那碧色的瞳孔帶著莞爾的笑意揚起臉頰，靜靜地凝視著那布滿星辰的天空，青絲長發垂落在白色金絲裙邊，被風吹起了一些，漂亮的仿佛童話中的精靈。然而在那些少年，想要踏出腳的第一步，發出僅有的一絲“沙沙”聲音，便引起了池子然的注意，笑意的瞳孔變得冰冷，她轉過頭問道：“誰。”
這麽遠的距離，竟然也可以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