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理智與情感
那個時間點能拍照的隻有校報小記者。
張昂一看評論，果然很多一中學生都在調侃發帖人，還一一分析是哪個記者。
身份隨時有暴露危險的石清坐在自己的電腦桌前瑟瑟發抖。
“琪琪，我會不會遭遇網絡暴力？”
短發妹子琪琪拍了拍表哥石清的肩膀安慰道，“不怕，整個一中的學生都是你的堅實後盾。”
石清“嗯，不怕不怕，如果真的被攻擊，我會把你們三個供出來擋擋。”
任琪琪“……”
石清的表妹任琪琪正是偷拍三人組中的一員，而身為校報記者的石清文筆比她們三個好那麽一丟丟，最最重要的是，他手裏還有獨家高清私照！所以發帖的任務就交給了他。
中二歡樂多的少年石清翻著表妹給他的其他的照片，又興奮了起來。
石清“我覺得張大帥會很樂意把這些照片全都買下來，這樣一來就有錢買新鏡頭了！”
任琪琪瞪大了眼睛“不行！這些照片都是我們三個很辛苦很辛苦才拍到的，你不能一個人獨吞！”
石清推了推眼鏡“三七分……”
任琪琪“這還差不多。”
石清“我七你們三。”
任琪琪跳起來大叫“憑什麽？！”
石清“就憑高清大圖基本上都是我拍的。最重要的是，沒有我，你們能寫出這麽唯美動人的校園戀愛故事嗎？”
任琪琪慚愧的垂下頭，小聲抗議“那也太低了，要不四六？”
石清勉為其難道“行吧。”
他的如意算盤本來就是四六。嘿嘿，馬上去論壇看看最近有什麽新鏡頭。
結束了國慶’假期’的忙碌，到達機場候機大廳的張昂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一個十寸的登機箱，一個背包就是他的全部行頭。背包裏裝著一套他特地去選購的ichael hardg的油彩顏料。
手表上的時間指向八點半。離登機還有半個多小時。他忍不住給心雨發了條信息。
——在忙嗎？
然後一邊查看郵件，一邊耐心等待回複。
十五分鍾過去了，依然沒有反應，他有些賭氣的把手機扔進包裏，並拿出一本書。
然而讀得並不專心。
電話鈴聲響起，眼疾手快的掏出來一看，是嚴格。
“喂？”
嚴格躺在浴缸裏，接通電話後，挺了挺身。
“昂哥。”
嚴格再次心裏建設了一番，向他求饒“昂哥，我知道錯了。求你不要讓我爸送我走。”
張昂揉了揉眉心，“舅舅要把你送到哪兒？”
“我哥那兒。”
“我隻是把你的所作所為告訴舅舅，並不知道他要送你去新加坡。況且，我也認為你跟著大表哥對你比較好。”
張昂覺得大成那批去一中貼吧攻擊心雨的學生像是有人幕後操縱，於是讓人脈廣的金玉成查了查，竟然查出那些人都是受嚴格的指使。不僅是貼吧的學生，他還收買了其他學校的學生參與進來。所以網絡罵戰才會不斷升級。
而這一切都是許心月授意他做的。即使張昂有心阻止，但那個視頻擴散得太快，他又無暇抽身處理。心裏其實是很焦急的。
要不是今天早上出現的那篇明顯出自一中校報某位記者之手的熱門爆料貼，可能導致的最終結果就是在這次的輿論裏，許心月是無辜受害者；張昂也不過是多了一則花邊新聞；隻有梁心雨，也許整個高中時代，都會被死死釘在插足妹妹戀情的恥辱柱上，讓人唾棄。
嚴格的所作所為，是真的觸怒了張昂。如果不是因為他是他表弟，加上兩人從小感情也不錯的份上，張昂的反擊絕對不會僅僅是讓他的家長處理這麽簡單。
張昂有心點醒他，“舅舅不是氣你給我惹了麻煩，而是氣你沒頭沒腦的給一個小女生當槍使，而且手段還這麽不經用。他是希望你長進。”
嚴格汗顏。其實父親給的理由是讓他出國去避避，等這事翻篇了再做計較。不過他可不敢對張昂說實話。
誰讓他們家的生意都指望張家的施舍呢。他抱著希翼繼續和張昂掰扯。
“我剛剛適應國內的生活，又趕我走，不覺得對我太殘忍了嗎？”
“什麽叫趕你走？你在新加坡生活了十多年，你那樣的應該叫做回新加坡。何況你不是一直覺得國內的生活悶嗎？千萬別跟我說什麽不想走是因為許心月。”
嚴格用沉默回應張昂的猜測。
“回去再說，掛了吧。我要登機了。”
嚴格掛了電話，隨即整個人緩緩沉入水中。感受著水中世界的寧靜。
此時梁心雨同學正在輔導小弟軍軍做作業。這是一個極為艱難的任務。
今年剛剛升上小學一年級的梁中軍小朋友，僅僅一個月就坐穩班霸位置，還經常拿自己欺壓其他小朋友的’光輝事跡’到心雨麵前炫耀。
“姐，你不是喜歡吃巧克力嗎？我明天給你帶點。”
心雨忍住想敲他腦門的衝動，盡量用平靜的語氣提醒他“快點寫答案。”
梁中軍小朋友把作業一推，“我們班的王子涵家裏是開食品店的。他的書包裏不僅有巧克力，還有小雞腿和鹵蛋。不知道他明天會給我們帶什麽？”
心雨看著他一臉饞壞了的樣子，不用問也知道，那位王子涵同學，一定是’自願’的。
她把作業再次攤開在他麵前，把筆塞到他手裏，“快點寫，我也有作業還沒做呢。”
他看了一眼試題，筆一扔，“不會！”說完就想竄起身去拿自己的玩具槍。心雨迅速把他按在椅子上。
“我告訴你答案你填上去就好了！”
“不寫不寫就不寫！”眼珠子一轉哇一聲大聲幹嚎，“媽——，姐打我，她敢打我……嗚嗚嗚嗚……”
三秒鍾不到，繼母就一腳踹開門衝了進來一把推開心雨把寶貝兒子摟緊。
“不想教就滾！狗日的老娘幸幸苦苦忙裏忙外的伺候這個家到頭來還要看著自己兒子受你的窩囊氣！你是個什麽東西啊？他是你什麽人你敢這樣對他。啊？！他媽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心雨爬起來就躲進自己的房間。迅速的反鎖上門，門外繼母的踹門聲、謾罵聲，男孩的幹嚎聲和梁實德似有似無的抱怨交集在一起。
縱然已經經曆過千百遍相似的場景，也依然做不到當一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深呼吸平複心緒，然後帶上耳機，打開課本預習。學習才是她調整情緒的主要方式。
這就是她這七年來的日常生活。從一開始的順從乖巧到爆發反抗，再到沉默隱忍，就這麽一路熬了過來。
還有一年而已，她暗暗給自己打氣加油加油加油。很快就投入到了忘我的學習中。
把所有明天要上的課都預習了一遍，抬眼一看，已經十一點多了。伸伸懶腰打個哈欠，去浴室洗漱一番後準備睡覺。關燈前看了眼手機，想起了張昂。大腦裏，理智和情感這兩個小人兒開始了新一輪的辯論。
理智“嘿嘿嘿，拿起來可能就會忍不住回複某些人的信息。你確定要這樣做？”
情感“那又如何？該回複還是得回複，逃得了今天也逃不過明天。”
理智“該斷不斷必受其亂……”
情感“已經亂成這樣的，不要自欺欺人……”
最終情感戰勝了理智。心雨手指翻飛，點開了未讀新信息。
隔壁同桌張班長在忙嗎？
今天 晚上 2035
隔壁同桌張班長我到了。
今天 晚上 2255
她還是發了條消息給他。
——地鐵上？
果不其然，電話響了。她下意識的躲進被子裏把自己裹起來。才接通電話。
“喂？”
“還沒睡？”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幹啞，但音色還是一樣的悅耳。
“準備睡了。”
然後就是尷尬的冷場了。
張昂清咳一聲道“給你帶了禮物。”
聽到他的咳嗽聲，“哦。謝謝。你……喉嚨不舒服嗎？”
話筒裏傳來他低低的笑聲，心雨聽了不由得臉上發熱。
“你笑什麽？”
“我高興啊。你終於也學會’關心同學’了。”
心雨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覺得再聊下去可能會說到自己一再逃避的那些問題，於是示意對方“那你好好休息，我先睡了……”
“等等，心雨。”
心雨心裏一顫。這是她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他這樣叫她的名字。
“先別掛電話。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在學校裏你都不怎麽和我說話，肯定是沒機會說的。”
理智告訴心雨應該馬上掛斷這個電話，但身體遠比心裏誠實。她卷縮在自己的被窩裏，安靜的等著。
“給你造成的困擾，我很抱歉。”
心雨安慰道“我沒有怪你。”
她更多的是責怪自己。
張昂繼續說道“我有一幫經常在一起打遊戲的朋友，其中有人是許心月的校友。大概暑假那會兒其中一位想追求她，就把她帶到了我們的遊戲群裏。好巧不巧我表弟，也就是在校門口攔著你說話的那個人，和許心月是同班同學，聚會的時候我們見過幾次。後來的發展就……有點尷尬。她聲稱喜歡我。因為這個，我都不怎麽打那個遊戲和去參加他們的聚會了。開學後就兩次，一次我不知道她也去，一次是知道你也去。心雨，我這麽說，你懂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