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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舌戰(2)

  「父皇,您聽到了,五哥說他昨天確實是在清心居過得夜。」長清有些洋洋得意地對順衍帝說道,彷彿他立了什麼了不得的大功勞似的。 

  順衍帝看了自己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卻還喜歡爭強好勝的六兒子一眼,說:「朕還沒老到耳聾目盲的地步,用不著你在這裡大喊大叫的告訴朕。」 

  長清看順衍帝沒有好聲氣,知道他生氣了,便訕訕地嘟囔著:「父皇,您不會不知道清心居是什麼地方吧?別看它名字取得風雅,其實就是一個妓院。」 

  「六殿下,您此言差矣!」開口反駁長清的人是安雅的駙馬上官寧非,他與安雅同坐一席,正細心體貼地幫妻子布菜,此時聽長清總如此針對長安,便忍不住出言幫襯。 

  安雅對他的擅作主張有些不滿,瞪了他一眼。他有些尷尬,閉了嘴便不說話了。 

  「哼,本王說錯什麼了?難道駙馬覺得那清心居是什麼好地方不成?」長清譏諷地輕哼,知道在安雅面前,上官寧非不敢多說什麼,便不由得反唇相譏。 

  上官寧非是瞞著安雅去清心居替長風調查蘭幽的,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不便把這話與安雅公主解釋。所以此時就算他有意相幫長安辯解,也開不了口了。 

  長清見自己佔了上風,臉上的得意之色更甚,正想進一步打擊長安。 

  長安卻悠悠地開口道:「清心居到底是什麼地方,在坐之人,估計有很多都是知道的。護國公和大公子,更是比誰都清楚。」 

  說這話時,長安淡笑,如霽月清風。 

  他抬眸看著顏山和顏柏,一幅端看他們怎麼說的樣子。 

  顏山不動聲色,顏柏到底沒有他父親沉穩,臉上已經顯出了怒氣,只是礙於長安皇子的身份,不好發作。 

  「怎麼,我說錯了嗎?」長安端杯輕嗅,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減淡過一分,「顏家二公子天天流連清心居,顏家大公子還氣勢洶洶地去清心居尋過人。我就不信,你們沒有把清心居調查的底朝天。」 

  「沒錯,我是調查過清心居。舍弟愛樂成痴,流連清心居只是因為蘭幽姑娘的一手好琴。」顏柏有些恨恨地說道。 

  漓國有法令明令禁止士子出入青*樓妓*館,顏槐雖然沒有官職,卻是士子身份。如果讓人查出他狎*妓,以後就別想讓他走仕途一道了。正因為如此,顏柏才會這麼痛恨長安把顏槐拉扯進來。 

  長安對他的怒視,毫無所覺般,只慢悠悠地說道:「那麼想必顏大公子是可以告訴大家,清心居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了?」 

  「不錯,清心居是一家清館,那裡的姑娘都善樂,賣藝不賣身,與一般的秦樓楚館是不一樣的。到過清幽居的都知道,清幽居不留客人過夜。」 

  「如此說來,清心居也算不得是一家妓*院了?只能算作藝館。」順衍帝點頭,臉上的神色終於好轉了一些。 

  「賣藝不賣身,說得好聽,本王就沒有聽過開館的青*樓不賣肉的?再說了,不留客人過夜,五哥又怎麼宿在清心居了?」長清眼見長安留宿清心居的事情就要輕描淡寫的揭過,不由得著急起來。 

  一個皇子說出如此刻薄露骨的話,也算是一種失德的表現。俞妃見順衍帝臉色又難看起來,不由得替自己那沒腦子的兒子著急。 

  她出言呵斥長清:「皇兒休得胡言,你與長安自幼一起長大。長安的為人,你還不清楚。長安自小就比你乖巧聽話,行止有度。說你眠花宿柳,本宮倒信。說長安如此,別說本宮本信,陛下和皇後娘娘也是不信的。」 

  俞妃這話,表面是偏幫長安。可話里話外,無不圍繞著夜宿青樓打轉。她的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的,無非是要長安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不然,今天這場國宴,大家就等著看皇家鬧出的這個笑話吧! 

  長清被母妃訓斥原本不服,抬頭看到母親狠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開口說話,這才悻悻的住了嘴。 

  宴會的場面一時變得冷清尷尬無比,眾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甚至有不少人都開始在心中腹誹長安了,覺得他就應該待在台州青城山,回什麼上京城啊,平白的招人嫉恨。 

  長安坐著,等著看還有誰會對此事發表意見。他不著急,名聲地位於他而言,都已經變得比浮雲還輕。大家是高看他,還是低看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話雖如此,他的心裡卻還是有些不好受。離京八年,人情冷暖看得多,也看得淡,可是對上京城中重臣貴胄們如此明哲保身,坐看風雨順邊倒的處世之道,為官之道,還是讓他心寒。 

  良久,還是無人開言。 

  除了長風依然我行我素,吃喝自如外。其餘的人都正襟危坐,等著順衍帝的處置。 

  長安輕嘆一聲,微不可聞。 

  他掩嘴輕咳了聲,淡淡的地說:「我自認勘破紅塵,是方外之人。這些年在青城山,閑暇時也只看書悟道。雖不能說大有所成,倒也有些小小感悟。」 

  他的聲音低啞清晰,自有一股魅力吸引人心。 

  眾人都不由屏息凝神聽他娓娓說來。 

  「咳咳,我認為道是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的。身之所存,道之所存。身正,則道在。身邪,則道佞。修道之人,修得是自己的身。但身之為外形,心才是根本。所以說,修道之人,最終修得還是心。心正,則道正;心邪,則道邪。由此可觀之,道之高低,端看你的心了。咳咳咳……」 

  昨夜風涼,又奔波勞碌了許久,長安有些疲累,說完這許多話之下,咳嗽之症又犯了。 

  他只得從懷中掏出一方素帕,掩住唇角。喉間有一股腥甜之氣衝出,被他死命地壓了回去。 

  「五弟昨夜為救魏國來的越王勞神許久,莫不是因此引發了痼疾。父皇,要不要宣太醫進來看看。」長空看長安咳嗽了許久,想起十二跟他提過長安有咳嗽的痼疾,便站起來向順衍帝請示。 

  順衍帝看長安面色蒼白,一頭烏絲已成花發,心早已酸軟一片。不管眼前這人犯過什麼錯,做過什麼大逆不道的事,終究是自己的兒子。八年時光過去,那些往事也該隨同時間,一起煙消雲散。 

  「來人,宣太醫。」 

  「不,不用。」長安站起來阻止順衍帝,「這是老毛病了,不是一時三刻能看好的。父皇,您還是讓兒臣把話說完吧!」 

  順衍帝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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