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表明立場
重慶政府這次派來西澳洲的特使很有意思，四名政府特使中，兩名國民黨成員，兩名共產黨成員，這其中的含義令卓飛暗自失笑。中共派來的是周恩來和曾經在獨立軍中指揮獨立一師的陳賡，而國民黨派來的卻是和卓飛有過數面之緣的蔣經國和新軍裝甲部隊指揮官戴安瀾。這四人之中，有三個都是卓飛敬仰之人，而蔣緯國同樣不是一個普通之人。
搭乘軍機一路南下，雖說南下的速度要比走陸路快捷了很多，但這一路走下來，四人依然疲憊不堪。四人中最先和卓飛會面的是周恩來，在其他三人都在房間里呼呼大睡的時候，身形消瘦的周恩來卻強打起精神出現在卓飛的辦公室里。「卓老闆真是年輕有為啊，昔日荒涼的西澳洲居然被建設的如此繁華，我想，如果給卓老闆足夠多的時間，這裡未必就會比巴黎或者紐約差。」
和卓飛再度見面的周恩來沒有絲毫的不適和尷尬，言語間更是把卓飛狠狠誇讚了一番，只是卓飛的眉眼之間卻多了一絲警惕。「周先生，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不如就直接把來意說出來吧，我希望直來直去。」周恩來的態度顯得很是真誠，可卓飛卻直奔主題。
「那好吧，既然卓老闆快人快語，那我就直接說了吧。」卓飛的直奔主題似乎並沒有出乎周恩來的預料，但周恩來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猶豫卻沒能逃過卓飛的眼睛。「相信國內的事情，卓老闆你已經知道了，我們這次來，就是想要繼續跟卓老闆的合作，希望保護傘公司能為我們訓練一支30萬人規模的新式部隊。」
卓飛聞言並沒有馬上接話，而是拿起桌上的香煙點了一支，沉思片刻之後，卓飛才發問道，「周先生，我能不能知道，這件事是你們中共的意思還是聯合政府的意思？」卓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意在中共和聯合政府幾個字上咬了重音，卓飛相信周恩來能聽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果然，聽了卓飛這話，周恩來笑了，「卓老闆，按照雇傭兵的規矩，僱主好像沒有義務坦言一切吧。是中共的意思如何？是聯合政府的意思又如何？保護傘公司只需要按照合同訓練新軍就是，至於是誰的意思，這個問題重要嗎？」周恩來的反問令卓飛不覺眯縫起了雙眼，常伴卓飛身側的護衛們都知道，一旦卓飛露出這個表情，就代表卓飛要發火了。
「周先生，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看待保護傘公司的，據我所知，保護傘公司從來沒有損害過中國的利益。你剛才說的很對，中共有如何？聯合政府又如何？保護傘不關心政治，也不想跟政治扯上關係。你的來意，我多少已經猜出一些，我想說的是，如果你們是和日本人作戰，我很願意幫助你們訓練新兵。可如果你們是為了自己人開戰，那麼，保護傘公司不會參與這件事情，這就是我的態度。」
卓飛很早就在準備保護傘公司的退路，之所以把總部遷來西澳洲，就是為了避開抗戰之後可能出現的內戰。如果沒有那場內戰，或許抗戰之後的中國會更快的恢復元氣，如果沒有那場內戰，中國軍隊就會多出數十位優秀的指揮官和過百萬精銳士兵，這樣的中國是歐洲國家決計不敢輕易招惹的。
卓飛一力促成中共和國民黨的合作，就是為了避免出現內戰，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歷史的軌跡會如此的固執，不管自己如何努力，中國還是面臨著內戰的陰雲。拒絕了周恩來的意思，卓飛隨後借口事忙，直到第三天，卓飛才抽出時間與四人會面。在故意避開四人的兩天里，卓飛和手下的幕僚們進行了反覆推演，最後一致認為保護傘嚴守中立方為上策。
卓飛不會參與內戰，不管勝利的是那一方，輸的那一方也還是中國人，中國人自相殘殺，只會令外人歡欣雀躍。為了和四人的這次會面，卓飛很是做了一番準備，澳洲豐厚的海洋資源在此時顯出優勢，尤其是桌上那隻3尺多長的大龍蝦，早已經令陳賡和戴安瀾這兩員大將食指大動。
吃飯就是吃飯，餐桌上沒有人提及要緊的事情，幾人聊的也都是些閑事。用餐之後，待幾人去了卓飛的書房，氣氛才漸漸嚴肅起來。最先開口的是蔣緯國，離開重慶的時候，蔣緯國受到蔣介石的面授機宜，要他這次一定要弄明白卓飛的態度和立場，尤其是卓飛對瑞麗兵工基地的態度。
「蔣公曾經跟我提到過這個問題，我的意見是，瑞麗的兵工基地不會南下搬遷。如果貴方想要接手瑞麗兵工基地，我這邊是同意的，但有一條，瑞麗兵工基地不可能白白交給你們，是需要花費真金白銀的。保護傘是個公司，既然是個公司，就要對公司的員工們著想，我不可能把瑞麗兵工基地直接送給你們，這樣並不符合我們保護傘公司的利益。」
卓飛的態度令蔣緯國長出一口氣，總算沒有辜負父親的囑託，至於卓飛所說的真金白銀，大可以討價還價解決。見蔣緯國先出言詢問瑞麗兵工基地，並獲得卓飛肯定的態度，陳賡有些急眼，他在瑞麗訓練營接受過短暫訓練，自然曉得瑞麗兵工基地的規模和作用。「卓將軍，如果我們出錢從瑞麗訂購一批軍火，在費用上，是不是可以打些折扣？」
陳賡試探性的詢問，令卓飛不由得大樂，眼前這四個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啊。「幾位，你們來西澳洲，我很歡迎，但是你們要知道，我們保護傘公司只是個小小的股份制防務公司。我們保護傘公司不希望和政治扯上關係，事實上，我已經大概知道你們這次的來意，我想說的是，我不會讓保護傘公司參與進你們的事情里，這就是我們的態度。」
事情還沒有談，就已經到了無法收場的地步，不管是蔣緯國還是周恩來都沒有想到，四人中就只有陳賡暗自高興，至少自己令得國民黨控制瑞麗兵工基地的事情泡湯了。就在四人離開西澳洲的前一天晚上，蔣緯國被接來卓飛的住所，兩人關起房門深談了一整夜。除去當事的兩人，沒有其他人知曉他們都說了什麼，而當蔣緯國返回重慶之後，便第一時間去了南岸別墅面見蔣介石。
「他真是這麼跟你說的？」端坐在椅子里的蔣介石不禁板了面孔，令坐在他對面的蔣緯國備受壓力。
「是得，父親，這是卓飛的原話。他還說，既然都是中國人，都是為了中國復興努力的人，為什麼還要自相殘殺讓外國人看笑話。」話說到這裡，蔣緯國不禁偷偷去打量蔣介石此時的表情，見蔣介石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蔣緯國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卓飛還說，軍政分家乃是大勢所趨，唯有將軍政分家，中央才能控制地方，否則中國還會像民國那樣武力割據各自為政。」
「他還說，多黨制可以一試，但不能成為中國的根本，畢竟中國的國情和歐美國家不同。官員廉潔將會是政黨執政的關鍵，如果無法保證黨內官員的廉潔，執政黨就勢必會成為其他政黨攻擊的對象。從小事入手，從小處著手，一個廉潔高效的執政黨，才是中國人的幸事。只靠戰爭無法解決工作的根本問題，戰爭只會使中國越發貧瘠，而發動內戰之人將會成為國家和民族的罪人。」
蔣緯國轉述卓飛的這些話，令蔣介石怒氣上涌怒不可支，可是鞭長莫及，蔣介石卻沒有辦法懲治遠在西澳洲的蔣介石。強行忍下折扣惡氣，蔣介石澀聲問道，「除了這些，他還說什麼了？」蔣緯國不敢怠慢，把自己整理出來的一份資料交給蔣介石，並言明這份資料是卓飛提供給自己的。
蔣介石仔細看過那份資料，又針對資料上的一些內容和蔣緯國討論了一陣，不知不覺間，對卓飛的那份怒氣也消散了幾分。「畢竟是中國人，這小子倒是也不算數典忘祖之輩，你明天給他發電報，就說是我說的，要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我老頭子這裡還給他留了一個房間。」
蔣介石期待中的響應並沒有出現，不禁向蔣緯國看去，只見，一向持重的蔣緯國此刻正大張了嘴露出一副呆傻的表情來。問及緣由，蔣緯國這才回過神來直言回應道，「父親，你這句話，卓飛也說過。他說，他會在西澳洲為您修建一所不亞於美國白宮規模的別墅，如果哪天父親您在國內混不下去了，他希望父親您能去澳洲安度晚年。」
話說出口，蔣緯國卻立馬後悔了，他生怕蔣介石會因為卓飛的這些話氣出個好歹的。沉著臉沉默了好一陣，蔣介石才長出一口氣恨聲道「這小子是一點虧都不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