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那些生下來就該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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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Chasing you(Piano Version)
神牢
李一凡還是那樣蜷縮在角落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變冷了。他總覺得憶雪走後,這牢房裏就變得出奇的冷,那種失落感就像是心裏少了點什麽。
一邊抱著膝蓋,一邊後悔著自己還是沒和憶雪道歉。
廊道中的安靜被匆忙的腳步聲替代。
兩個普通守衛匆匆趕來。先是驚訝的看向了縮在角落裏的李一凡。又看了看被憶雪砍壞的牢門。顯然是不太相信這牢房門就這麽大開著,可李一凡卻什麽動作都沒有。驚訝片刻,兩個守衛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一把揪住李一凡的領子,另一隻手則是揮起一拳直接打在了李一凡臉上,罵了起來。
“媽的!你這該死的邪宗餘孽!說!那個女的告沒告訴你她去哪?!”
李一凡感覺臉都被那一拳打的腫了起來。趴在地上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淌著眼淚。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了,不知道為什麽隻因為這麽一個邪宗的帽子這些人便都要這麽對他。四大長老是這樣,連自己毫不相識的守衛也是這樣。
難道邪宗就真的這麽作惡多端?可一想到憶雪,他就不信。
以前墨銘哲第一次跟他描述邪宗的時候,他甚至將那次王村的隕滅都跟邪宗聯係在一起。可在鬼域的一年裏,卻讓他對以前的認知出現了很大的懷疑。
另一個守衛見李一凡不說話,二話沒說,照著李一凡的臉便又是一腳。
“說話!那女的去哪了?差點要了老子的命。”
李一凡還是沒說話。
兩個守衛見李一凡像個悶葫蘆一樣憋在那就是不說話,今天又被憶雪那幾下打的不清不楚,心中怒火中燒,又無處可泄,對著李一凡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李一凡就那麽挨著打,覺得很疼。卻又說不清楚到底是身子疼一點呢?還是心更疼一點。總之很疼。
不知道打了多久。李一凡隻聽到一個聲音,這頓拳打腳踢才終於迎來了尾聲。
“別打了。”
李一凡在痛苦中抬頭看去,因為眼淚的緣故,眼前一陣模糊。依稀之中,看著輪廓應該是一個穿著白衣的男人。
“給他換個牢房。”男人說道。
兩個守衛應了一聲,其中一個拽住李一凡頭發,說了句“起來”便把李一凡強行拽了起來。拉著他的頭發到了另外一個牢房,打開門又是一腳把李一凡踹了進去。
李一凡被踹了個跟頭,又趴在了地上,眼淚也又一次掉了出來。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輕,但是還可以依稀分辨,到了自己身邊緩緩停住了。
“怎麽不跟那女孩一起跑?”
聲音也很輕,聲音之中好像夾雜著一些不忍。
李一凡回過頭去,勉強爬了起來,擦了擦眼淚,才終於看清那個男人。
那是一個一襲白衣的中年男人。正蹲在他麵前,白衣的左胸處印了一個“星”字。
男人撇撇嘴:“不想說就算了。小姐交代過,盡量別讓你受委屈。沒想到一時不在還是讓你挨了頓打。”
“小姐……”
“你曾經的同學。猜不到,你也不需要知道。”
李一凡看著那胸口的“星”字當然是猜到了。是楚心瀛。想到這,心中還是又一次湧起了一絲的溫暖。他不相信所有人都會如剛才兩個守衛一般那麽對他,他相信這個世界是有美好可言的。
男人起身,輕吸一口氣道:“一會我讓人給你送一頓好飯來。明天就要行刑了。就當……替小姐為你餞行吧。”
男人說完,並沒有理會李一凡,隻是轉身徑直走開了。
新牢房的門也再次隨著“吱呀”一聲關閉。
李一凡低著頭。
“明天就要行刑了。”
那人的聲音就那麽在他腦子裏不斷回蕩著。
是害怕吧?
李一凡又一次爬到牆角,身體不自覺的發起抖來。微微張口,對著空氣輕聲說著:“我……我還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想起憶雪臨走前自己跟她說的那些話,他不知道自己那樣算不算是一種逞能。心裏有點後悔,可又總有一個聲音一再的告訴他“做得對”。
守衛把飯菜送了進來,與其說是送,倒不如說是甩在了他麵前。這是李一凡進牢以來第一次吃到肉。
對他而言,太好吃了!李一凡就那麽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大口大口的吃著,卻不知道到底是吃進去的肉多一點,還是鼻涕和眼淚多一點。
又過了很久,李一凡一直睜著眼,他睡不著,也不敢睡,因為他怕一覺醒來就到了明天,自己就要死了,他怕再也吃不到肉,再也見不到夥伴們,再也見不到憶雪了。
自己還有句“對不起”沒說。
無意間苦笑。“看來是沒命跟她說了。”李一凡心中這樣想著。
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這次的腳步聲顯然沒有剛才的慌亂且匆忙。反而顯得很慢。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消失,一段對話飄了過來。
李一凡聽的出來,其中一個就是剛才的白衣男人,另一個則是一個略帶蒼老的女聲。
“跑了?!”蒼老女聲問道。
“是。”
“怎麽跑的?”
“光明正大。”
“你沒攔著?”
“攔著了。”
“你……你都打不過?”
那女聲明顯很吃驚,卻又好像有意壓低了聲音。
“是。”
“沒想到,那邪宗餘孽,本事還挺大。竟然連你都不敵。”
“是。”那男人好像有些反感那女聲的來源,並沒有多加回應隻是兀自應和著。
“那個呢?”蒼老女聲又問。
“沒走,換了間牢房,裏麵關著呢。”
“沒走?”
“沒走。”
“為什麽?”
“不知道。”
“不會有詐吧。”
“不知道。”
“看來明天刑場上要多派點人暗中盯著。你去,把他兩條腿給我廢了。”
“不用。”
“你什麽意思?”蒼老女聲聽到這話顯然有點不悅。
“沒必要。我剛才看過了,他隻有四階。現在又受了傷。我在,他跑不出去。”
“我告訴你,明天就要公開行刑了。在這種時候出了岔子,看我怎麽跟你算賬。”
“我的主子不是亞天,更不是您。有賬……恐怕輪不到您算。”
“你!……”
蒼老女聲氣憤道,可話還沒說完卻被打斷了。
“皇帝駕到……”
李一凡的心裏吃了一驚。自打自己來到亞天還從未見過亞天帝國的皇帝呢!
腳步聲再次出現。
片刻後,一個衣容華貴的老人走到了李一凡的牢房前。顯然便是亞天皇帝。
老人身邊跟著一個看上去之比李一凡小一兩歲的小姑娘。小姑娘一看便是個美人坯子,稚嫩的臉上,卻帶著一股專屬於皇家的高貴。大大的眼睛正看著牢裏的他。
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覺讓李一凡不舒服。
怎麽說呢?那就像是一種帶著距離感的對視。但這距離卻不是來自於水平的跨度,不在於牢房裏和牢房外的幾步之遙。而是一種來自於垂直的距離感,來自於完全不同,天差地別的兩個階層間的距離感。站在最頂端的那個人對於站在最低端那個人,無論是處於什麽樣的心情都還是帶著一種俯視。
李一凡不太喜歡這樣被俯視的感覺,但他並不是一個勇於說出自己不喜歡什麽的人。他也沒權利。
皇帝身後跟的還有兩張李一凡還算熟悉的麵孔,一個是剛才的白衣男人,另一個則是四大長老之首炎火。
炎火朝前半步,微微朝皇帝行禮。
“王,就是他。”
李一凡把腦袋埋在膝蓋裏,隻探出一雙眼睛朝著外麵看去。
“抬起頭來。”皇帝道。
這聲音中的距離感更濃了,如果說剛才那小女孩看他的目光是無意之間產生的無意的俯視。那眼前這位老人則是一種以勝利者姿態表現出的純正的俯視。
李一凡沒動,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不動。明明眼前這個人一句話就可以要了他的命,明明他很害怕,害怕的渾身發抖。可他就是沒動,可能因為最後一點屬於自己的骨氣,或者更大可能是他太害怕了,沒聽清。
炎火見李一凡沒有什麽動作朝著旁邊的兩個護衛使了個眼色。
兩個護衛點了點頭,打開牢門,又一次拽住李一凡的頭發,強行讓李一凡把帶著傷的臉露了出來。
“嗯,還挺像。”
皇帝臉上好像露出了點笑容。因為太過年邁,聲音中多少帶著點顫抖。
“不知道那當年囂張跋扈的那個……”
皇帝思考著。好像在努力回憶。
“叫……那個什麽……李……李……”
“李邪。”炎火提醒道。
皇帝點了點頭:“對,李邪,李邪。也不知道那李邪要是看到他兒子現在這副模樣,會是什麽表情。行了,看一眼我也就安心了。”
那一直沒說話的女孩,此時卻抬頭看向皇帝:“父皇,他是誰?犯了什麽罪嗎?”
皇帝低頭朝著女孩笑了笑:“哦?你也想知道?”
女孩點點頭。
“他是邪宗的餘孽。”
“什麽是邪宗餘孽啊?父皇。”女孩問道。
老人聽了朝李一凡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中厭惡橫生,似是布滿了世間所有的醜與惡。
“就是那些,生下來就該死的人。我們走吧。”
皇帝說完便轉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