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論功行賞
姜山在偵破冶金星系列案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萬修義副局長全力推薦頭功。姜山知道,這只是萬修義的個人意見,至於局黨委的意見是什麼,那還要看一把手的安排。
人在單位里,可不能為了這麼個功弄得不好好做人了。功記一記,馬上就過去了,可做人是長久的。
這點分寸,姜山還是把握得好的。局長有局長的考慮,他需要的是效果,既能激勵將士鬥志,又能獲得最佳效果。有些時候就需要犧牲一些小利益,去換取更大利益,畢竟這是個人情社會。
人這種動物,有時就那麼怪,你敬我,我敬你,你壞我的好事,我恨你一輩子,以牙還牙幹起來,只為口氣而活著,那可就麻煩大了。
凱旋儀式舉行得隆重熱烈。儀式結束后,姜山安頓好冶金星與李同友,還囑咐夥計們先回家洗洗,晚上他找老同學的廠里食堂里聚餐,改善生活。
姜山回到辦公室靜了靜神,就接到局辦公室通知,晚上縣領導與專案組的主要成員吃飯,接風洗塵,也算是慶功宴,市局的領導也參加。
姜山往家裡打了個電話,說回來了。到大隊洗刷間里用太陽能洗了澡,換過衣服,把帶回來的臟衣服扔了洗衣機里洗了。然後斜依了辦公室里的床上,半休息半思索。
他得算計好,別有什麼工作落下了。他明天就要重新調整專案組人員分工,把案件的掃尾工作善始善終。
他梳理著,思路卻突然跑偏。他對當前的刑事偵察體制產生一種懷疑。原來刑警辦案就是辦到形成完整的證據,證明犯罪嫌疑人有犯罪事實,就採取刑事拘留措施即可。然後就交給當時設立的預審科去進一步查證,進一步審清擠透,擴大戰果。
刑警的主戰場就是破案,把犯罪嫌疑人抓到,破了案就是成績。而預審主要精力就是審清擠透,擴大戰果,對刑警顧不上的材料進行補充完整。各自為戰,卻互相監督,互為補充,相得益彰。
姜山想不明白的是改來改去的,總是從上面開始。先是找個基層單位試點,也怪了,一般是一試就靈,成效在試點一般都比較突出。對比起來,那些數字有一定的水分,但是任何一項指標,只要人認真去做,就會高起來的。認真與不認真就有著天壤之別,何況是上級領導想推廣經驗呢?
姜山想起時尚的回歸,特別是衣服、髮型的變化,多少年一變,變來變去的,還是有一條脈絡在其中,萬變不離其宗,回歸的事情多著呢。
姜山對當前這種怪現象總是想求得圓滿的答案,可思考結果是無解。
這不,有的地方比如他剛去辦案的當地公安機關,又試驗著在刑警大隊內設預審中隊,專門負責預審業務。據他們試點,效果還是不錯的。至少人員好調配了,喜歡沖衝殺殺的,去集中精力破案,喜歡規律工作,心思細密的去預審辦案。人只要心氣理順了,干起事來都是好樣的。
姜山在辦公室里把明天的工作理清了,又考慮起晚宴應酬情況。他需要去參加慶功宴,他也需要與兄弟們一起好好吃一氣了。他在想對策,怎麼著從他在不在都一樣的應酬宴席上撤退,還讓領導沒有別的想法。
他在悄悄溜走與說清楚請假兩個方法上,斟酌了半天。姜山正思慮著各種情形下領導可能表露出的態度,他的電話突然響了。
原來是局長要求參加慶功宴的民警到局小會議室里去集合,這種活動一般是統一行動的。這樣子顯得令行禁止,半軍事化管理水平,也表明了團結一致,步調一致。
姜山儘管在辦公室里工作了那麼幾年,可他認清了這種遊戲規則。這種規則讓人出不了大錯,也讓人難有大作為,一切都在約定俗成中進行著。
姜山當時用了句惡毒的話總結辦公室工作「象頭驢在磨房裡拉磨,累死也是那麼大個圈圈。驢走在地球上轉多少圈的路,也還是原地踏步走。」比他早幾年進到辦公室當文書的老民警,笑談「我們就是磨屋的磨,聽驢的。」
這話不知怎麼就是傳到那位局長耳朵里去了,那個老民警在一次調整中被安排到檔案科工作去,公布了個副科長。沒設科長,他說了算,可當科長還需要鍛煉幾年。姜山通過這件事,認識到辦公室不宜待時間長了,就想辦法找領導幫著說了話,調到刑警大隊當了副大隊長。
當時,姜山費了不少事同,也費了不少口舌,向辦公室主任解釋。逢年過節的,姜山還會到辦公室主任這位老領導家裡去走動走動,彙報一下思想。
這樣的人物很微妙,你敬著他,他有機會就會提供給你,關鍵時候也會在局長面前給你美言幾句,很管用的。得罪了,遇上有你的事,他添油加醋地一使壞,你也就麻煩了,至少機會錯過。
當時,那位局長聽說姜山要到刑警大隊工作,借口是專業對口,還向辦公室主任問了好多情況,那個辦公室主任沒少給姜山就好話。從外單位調任的公安局長還說了句「還要專業對口,那就讓他去當一輩子刑警吧。沒出息的傻孩子。」
在辦公室主任的爭取下,當時在機關里掛著團委副書記的姜山到刑警大隊還是公布了副大隊長,位列最後一名副大隊長,年輕資歷最淺。
姜山就採取最能幹的角色介入,終於在刑警立住腳,也熬成了精,漸漸顯露出他能幹來。
在刑警隊伍里,大部分人是靠熬進步的。那塊地里人精多,玩人的人能好惹?姜山一直把夥計們緊緊地抱成一團,他剛去那會,一起上陣破案,立功受獎不論功行賞,論資排輩,先讓年齡大的來,進步了再輪下一茬。
在刑警大隊里進步大部分就是年齡大些了,安排去當派出所長,負責一方的穩定。在局裡就是個中層幹部了,刑事警大隊的民警到派出所里辦案也受待見。
姜山到了局小會議室,見有一部分人先到了,就跑了萬修義辦公室里去,把晚上與手下夥計們吃飯的事先說了。
萬修義就告訴姜山陳玉溪大隊長也參加,你先去找局長請好假,到時敬縣領導個酒,你就走就中。如果有時間,來得及,我也去你們那邊敬個酒。
姜山事先早就請了假,在慶功宴上,無非是那些程序,先是縣領導高度評價和表揚一番,然後局長代表參戰民警,說到領導的肯定和表揚既是鼓勵也是動力,下步加大力度,深挖細查,力終儘快全案全結,力爭辦成全省的精品案件。
市局的局長也表揚了,也表了態,向省公安廳請功,爭取立集體一等功,有功人員分別記功,市局決定了的,先給記上功勞。接下來,觥籌交錯的。
姜山見狀,沒有機會輪著他說話,就向萬修義示意一下,腳底下抹油——溜了。一大桌子人情緒高漲,誰也沒在乎姜山的存在與離開。在這樣的場合下,萬修義也沒有說話的份。
姜山到了老同學的廠子里,與夥計們一起盡情喝了個盡興,吃飯後各自回家。這些日子裡,吃不好睡不好的,早回家休息過來,還要照顧好老婆呢。
明天的活,姜山在桌上分了工,要求每個人明天睡到自然醒后再就開展工作,家裡有事的也可以先處理家務事。但是他們分工了,就是開始工作了。這是個態度問題。做的進度,是個效率問題。姜山他們也被領導那些表態逼的,想出了這樣的應對之策。
冶金星被關進了監所,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在裡面,與他關在一起的沒有戴腳鐐的,都對他陪著小心。冶金星見同監室的都這樣子,他內心感到了一絲安慰,他們怕他就好。
其中,有一個身體瘦弱的,還用布條給冶金星纏了腳鐐,拴上一條讓冶金星活動時用手提著,減輕腳鐐給走路帶來的重量和不便。監所本是個平等的地方,可是人與人這種天然自覺不自覺形成的對立,不經意地就又分了高低。
冶金星對此還是習慣了,他總是領著幾個手下吃過百家飯。他交待了主要的犯罪事實,但是那些搞錢多的事沒說,抓他們的公安民警好象也不感興趣,那些案件不是他們轄區的。
冶金星內心還是有些僥倖,他的財富存下來了,這樣他兒子就不會受太多的罪。他沒預料到有今天,他現在需要的是把那個秘密之所讓他老婆知道。
這個想法佔居了冶金星的大腦,他後悔他做的太隱蔽,他老婆也不問不聞,習慣他長年天南海北流動的生活方式。
在監所里,冶金星度日如年起來,他老婆來過,他是從送進來的衣物上知道的。他喜歡穿的內衣牌子沒變,喜歡用的牙膏牌子也沒變。
他發現新牙膏被擠出了一大段,他企圖從中找到什麼。可他沒想到的是他老婆藏進去的小紙條筒早就被監管民警給發現搜走了。
沒有發現,冶金星就呆在監所里等機會。時間過了幾天,他就想辦案的警察快來提審他,他真想再交待些他做的事,吊起他們的胃口來。
他唯一擔心的是他們會不會感興趣?他們做的兩起滅門血案就夠要他們的命了,那些案件就沒必要再去費事了吧?